蘇越回家后晚上睡覺驚醒幾次，她以為身邊睡的是西月，就伸出胳膊去摸。

睡的迷迷糊糊的，“誒！咋有一個毛茸茸的冬瓜？”

章子山也迷糊著，“干嘛呀！不要敲我，我這瓜一下兩下長不熟。嘿嘿！”

“你這啃不動的老冬瓜，誰稀罕呀！”

“睡覺睡覺。今天還要回老家喝酒呢！”

蘇越覺得章子山酒場特別多，她這走了不到一年，他的血壓由90升到140，被診斷為三度高血壓，嚴重心臟病。

這也許是蘇越需要回家的主要原因。就她本人來說，看孩子更有挑戰性。

就這樣蘇越回家了。假期里跟著章子山東跑西跑玩了幾天，忽然想起西月了。

他催促章子山，“視頻，看看西月這幾天怎么樣了！”

手機那邊出現了一個光頭娃娃，“這誰呀？又成光頭了。”

章曉純在那邊解釋道，“她整天喜歡撓頭。頭發長長了，可以抓住了。光頭她只能摸幾把。”

章子山問，“爺爺奶奶呢？”

“在呀！”

“他們搬過來沒有？”

“明天吧！”

蘇越在視頻里看到西月看到姥姥的頭像“嗷嗷”叫。

她還是那樣子，看到視頻里的姥姥就會去搶手機，激動地情緒失控，姥姥在這邊喊了半天，就是不對話。蘇越明白，西月不會說話，在西州的時候她只能跟你“哎，哎”叫一聲答應一聲。

“昨天晚上跟你們視頻，咋沒有人回應呢？”章子山突然問道。

章曉純打著哈欠，“昨天我的一個學生出事了！”

“怎么啦！山體滑坡了嘛？”蘇越問。

“比山體滑坡更厲害的事故——-那個孤兒被蛇咬了。”

“怎么這麼不小心呢！現在又不需要走夜路，難道是放假后幫家里收割稻谷……”蘇越這么猜。

“你猜對了，那孩子就是幫家里收割田里的稻谷被蛇咬了。”

章子山一言插進來，“這么晚了還有稻子沒有收割？”

“他們家地處二高山，又在一個峽谷地里，常年氣溫很低…”聽章曉純這么一說蘇越想起來了一件事…

那次去摘葡萄，走進葡萄基地時確實發現有很多稻子沒有成熟，而且到了晚上氣溫從白天的三十三度突降到十七度。啊…

蘇越又好奇了，“他怎么就被咬了呢？”

應該說秋冬季蛇都入洞了，怎么還會出來咬人呢！

章曉純說：“你也知道的。割稻谷都是先割下來鋪在田里，讓它嗮一天。哪些青葉子曬到了下午四五點的時候，葉子都蔫巴了，這樣捆起來挑回去就輕松多了，還有利于曬打。”

“就在這里面的一個環節…”

“就是卷鋪蓋兒——是不是鋪厚了？”蘇越猜到就是這個環節…

“你說對了。那天我班上的那個娃——巴彥，他放學回家都六點多了，那天月光皎潔，山野寂靜，鳥兒湫湫，夜露嘀嗒嘀嗒落在稻鋪子上。我那學生跟他爺爺邊說邊笑地干活，一會兒一個田里的稻子都捆完了。就只剩最后一鋪了，巴彥同學臉上露出笑容，終于干完了…誰知道就在他彎腰去抓住稻鋪子時，手下一滑——一股冰涼滑膩，就像摸到了一根冰棍…瞬間渾身冰涼，剛想放開手，腦子里就有一股頑強，就剩下這一鋪稻子了，這條蛇也真能耐，躲在里面挺舒服的。巴彥不甘心又彎下腰去收這一鋪稻子，心一橫——我就不信你會咬人啊…這個蛇真是心狠把他咬了。”

“這孩子叫了一聲后忍著疼，終于把最后一鋪都收攏捆好了。他站起來卻看不到爺爺，他爺爺根本沒聽到，而是去挑谷捆子回家了。這會兒的巴彥像是發作了，腿上腫了，感覺漲疼就像有無數根蛇往上竄，把情形就像要封喉的感覺一樣…”

聽故事的蘇越渾身起疙瘩，這咋得了，那孩子恐怕是兇多吉少啊！

忍不住就繼續問：“他爺爺回來沒？”

“他爺爺挑谷捆子回來后傻了，人呢！巴彥…你去哪了，不要嚇爺爺喲！奶奶在家給你燉肉吃呢！你可不能出事啊！那有一個什么臥在那…”

一個活物？借著月光老人看到是人在稻谷茬子里掙扎…

“巴彥，你這是怎么啦！”老人不顧自己年老體衰就撲過去，他是摔到在巴彥身上了。

他嚇壞了，看到巴彥的腿在抽搐，不可能是被谷茬子戳著了，只能是蛇…他憑著經驗把他的腿上的衣褲扒上去，果然是鮮血在滴，巴彥已經沒有意識了。

老人顧不得挑谷捆子了，孫子的命要緊，這毒蛇的毒水不放出去就沒命了…他把巴彥的身子搬過來，把腿放自己的老腿上…

應該有一把刀劃開口子放毒血…可是沒有刀…老人氣喘吁吁慌忙用嘴巴咬開一個口子，他要把蛇毒吸出來…

老人嘴巴用力猛吸，由于心急吸了就吐，估計毒血吸的差不多了，就喊“巴彥，你醒醒…”

可是喊半天，只有夜風的呼嘯，老人自己也感覺渾身發緊，像是有火在燒他，根據經驗恐怕是毒素侵入口腔，他不能再耽擱了，就用腰里纏著的毛巾纏住傷口，把巴彥橫抱住放在自己肩頭，邁開大步就跑。

靜夜刺骨的冷風在身邊呼嘯，這里是峽谷河段，不覺陰風陣陣，還夾雜著樹葉吹落的噼里啪啦地響，不禁讓老人寒栗。

老人不顧一切拼命奔跑，在邁田埂的時候老人摔到了，他又爬起來，硬是憑著堅強的意志力，忍著自己也在發燙的身子，把巴彥抱進醫務室。

“快救我孫子，他被蛇咬了快給他清理傷口。”

醫務室里是一個大約三十幾歲的男人，他慌了，可能醫務室里沒有治蛇毒的藥物，就拿止血帶扎緊傷口，用肥皂往腿上搽…“這蛇有多大呀！牙齒咬這么深…”醫生疑惑著，趕緊把水往傷口上淋，這樣清洗完了，把褲腿放下來，給他打針。

吊針打了將近一個小時左右，但巴彥并沒有醒過來，巴彥爺爺可是有些慌神，就問：“醫生，他為什么還沒有醒來呢？”

村醫說：“別慌呀！以前我爸醫一個蛇咬的病人，就是連續打了三瓶子糖水才醒過來，要有信心。”

巴彥爺爺再也沒有說啥，他以為再打兩瓶巴彥就會醒過來。就默默地守候著。

可是他守著巴彥，但巴彥的腿卻慢慢地在腫脹，巴彥爺爺就十分后怕，“醫生，這恐怕不行啊，他這沒有爹媽只有爺爺奶奶的娃，萬一有個三長兩短，我們可怎么活呀！他這樣一直昏迷，還不如轉院…”

醫生也不理他，“給你說過，打過三瓶，就會醒過來，你等著嗎。”

“不行！你給我轉院…你看看他的腿，腫這么粗了，人又一直不醒，分明就是不行嗎？”巴彥爺爺吵著堅持要轉院。

“好！給你轉。等我打120…”

醫生看著老人一身泥水，此時還聽到打牙嗑，“巴爺，你怎么啦？”

“我就是用嘴巴給他吸蛇毒了…”

“你咋這么糊涂，現在還用這法子…”

巴爺跪地叩拜：“老天爺呀！快救我孫兒…不要有什么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