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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碰撞

禪院的后林有一片客舍,是供往來的香客小憩的。因著是佛門所在的地方,雖是不方便女子走動,但也是常常有女客來往,為此還是專門開辟了一個小院,用高高的竹籬攔了起來。

“林姑娘,您往小院里面走,有一扇門開著的,里面已經準備好了洗漱的用品。這里有藥膏,您先上藥,小僧還有些事情,約莫半柱香后,來送您出寺。”隨緣將手中的藥膏遞給了荷香,荷香趕忙接過來,道了謝。

“勞煩小師傅了。”林卿卿答應著。

往小院里走去,亦是無一人在。這院子雖是不大,可是布局很是規整,順著那一條種滿了紫竹的小路上走,恰好能看到一汪清泉,從山石之上潺潺流出,別有一番韻味。

“小姐,奴婢還是第一次見到這么好看的地方呢!”比起明月庵的住所,這里簡直就跟天堂一樣。

“瞧你開心的,不過是環境好些罷了。”林卿卿忽而就想到了以前住在林府的時候,自己的院落也是這么的雅致,柳嬤嬤說娘親最愛月季花,因而那一墻角的花都是娘親親自栽種的,可是娘親還未等到花開,就離去了。

林卿卿順著路,找到了那一間最角落里的開著門的小屋,屋內擺設簡單,一床一鋪,一桌一椅,一盤棋。

“熱水擺好了,就給我擦擦吧。”傷口還在隱隱發疼,但是又怕弄臟了屋內的陳設,林卿卿只得小心翼翼的提起裙擺,在腳邊將長裙邊扎成一個球后,才敢在椅子上坐下。

“小姐,您抬抬手。”荷香輕輕的拉著林卿卿的手臂,將那一層破了的衣袖掀開,里面的傷口混著星星點點的淤泥,看起來頗有些瘆人,“都怪明月庵的那些人,沒事就讓小姐出門要這個,要那個,偏偏她們自己不跑腿,就指喚我們。”

“荷香,我說過多少次了,有些話,埋在心里就行。”此話若是讓明月庵的人聽見,又得克扣她們的伙食了。

“知道了,小姐。”荷香用毛巾沾著熱水,一點點的擦拭著。

高高的竹籬外,八角的石亭下正煮著一壺新出的茶。茶香四溢,沁人心脾,只需要稍稍嘗上一口,就讓人瞬間提神洗腦,仿佛重獲新生一般。

“這茶,倒是有趣。”云湛輕笑,不過是一年沒來罷了,“你這里的好東西,可真是一年比一年多了。”

“比不得你的,聽聞皇上又賜給了你不少金銀珠寶,就連宮里藏著的那一幅《九天玄女圖》都給了你呢。”修竹拿起茶盞,濾過杯子,又給自己新添了一杯茶。

“身為一個和尚,聊這些,不犯佛門十戒嗎?”聽著修竹的話,云湛握著茶杯的手都緊了許多,什么《九天玄女圖》?實際上那就是一幅春宮圖。

坐在皇位上的那個老頭,不知道又犯什么病了,三更半夜的讓人送一幅春宮圖到平津侯府。葉青到現在都記得侯爺打開畫后表情,那是如鯁在喉啊!

不過,修竹大師還真是一年更比一年強,這話都敢在侯爺面前直接說。暗暗站在后頭的葉青,再一次十分敬佩的對著修竹豎起了拇指,果然這世上也只有修竹大師能這般與侯爺說話了。

葉白則是一臉的冷漠。

“空即是色,色即是空。”修竹的眉眼正中,那一處紅痣,大義凌然。

“你已二十有一,這婚事也該提上行程了。傅家的二小姐,你不妨考慮考慮。”修竹轉動著手上的佛珠,說道。

傅家,是京城四大世家之一,傅留山更是官居正一品,京內文官大多是他的學生。再者,傅家的二小姐對云湛傾心已久,只要略施小計,這一場婚事就能促成,就算有人要反對,也難。

修竹的心思,云湛知道,本來他也是這個打算,只是摸著杯壁,指尖上感受過的溫熱開始回轉,讓人心思動蕩。

云家,向來專情。

“與你無關,此事本侯自會考慮。”云湛放下茶盞,抬眸看向修竹,“德妃娘娘近日,又開始頻頻頭疼,難以入睡了。”

“哦?貧僧聽聞,后宮新晉了一位寧嬪娘娘,年芳十六,正是得寵呢。”修竹一手敲著腦袋,一臉好奇的說著。

“德妃娘娘不會因此小事,而失眠不已。”自己的這位姨母,早就對皇上心涼至極。

“寧家失去了一位皇子,自然是要想辦法再有一個的,這寧冉蝶可有的瞧呢。”修竹從懷中拿出一個墨玉小瓶出來,“這是新配的藥方,一日一服,應該就能安睡了。不過,德妃的病——”

接過藥瓶,云湛聲音冷了些,道:“會好的。”

“你說會,那就會吧。”修竹悵然的看了云湛一眼,骨子里的倔強,倒是跟小時候一模一樣。

“走吧,也該用膳了。”

敷好了藥,林卿卿坐在屋內,等了半晌也未見隨緣過來接她。荷香去院門處望了又望,就是沒有見到人。

“小姐,這小和尚不會忘記我們還在這里了吧?”荷香氣鼓鼓的嘟著嘴巴問道。

林卿卿也不敢保證,隨緣一貫是丟三落四的性子,別真的把她們忘了。只是,若是再等下去,天色忘了,就不好下山了。

想了想,林卿卿終于是站了起來,“荷香,我們自己走吧。出院門的路我稍稍記得些,應該不會迷路的。”

“好。”

可是,正當林卿卿往院落外走的時候,卻是不小心撞見了一群紅衣綠裙的女子,衣袍上的污泥沾染到了那人的裙擺上。

被撞倒的女子,年級看起來不過十四五歲,模樣小,可是性子卻大的狠。

“你你你!你竟敢沖撞我!你知道我是誰嗎?”說話的人是寧家的四姑娘,當今得寵的寧嬪娘娘的妹妹,寧冉新。這一身新衣裳,可是她特地從玉繡坊花了一百兩銀子買的,精貴的很,如今讓一個乞丐樣的人蹭了一身的灰,怎能不氣?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我沒看見。”林卿卿見到對面的女子衣著光鮮,腰間別寫的步禁更是華麗,就知道自己闖禍了。何況這件事情,本就是自己錯了,只希望對方能不計較才好。

但是,聽對方的語氣是不可能了。

“一介平民,還敢站著跟本小姐說話,還不快跪下!”寧冉新最近得了勢,正是要在小姐妹間炫耀的時候,自然是得理不饒人些。

然而,讓林卿卿跪下,實在是強人所難。林家哪怕再不看重自己,她也是林家的嫡長女,跪下,那就是給林家蒙羞。若是今后讓人知曉此事,更是難堪。

“呦,這寧妹妹好大的脾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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