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4章 娑婆世界
這家伙明顯還在裝,說道:“你妗子,哦不是,這都過去了,你現在沒妗子,你不知道嗎?老子跟你說過多少次了?”
雖然這個人很有三舅說話的風格,但三舅很少說老子這個詞,來到云南之后,我也僅僅是聽過一次而已。
“你,現在,蹲在原地別動?!蔽衣曇艉芾?,我不確定這個三舅是不是那個冒牌貨。
三舅說:“你這怎么回事?拿槍指著我?是不是門被驢踢了,腦袋被門夾了?”
“老子帶你買愛鳳6愛死的時候,瞧你那沒出息樣,問人家銷售電池在哪摳,能不能多買一塊電池,人家笑你半天,你個腦殘,拿槍指著我干什么!”
這句話一說,我頓時放松了警惕,當初跟我一起去買蘋果手機的,確實是我真正的三舅,我當時用的還是比較老式的智能機,還能摳電池,用萬能充電器來充電,如今這個時代的智能手機,大多數都是一體機了,沒辦法摳出來電池的。
“三舅,她好像看見過你的尸體。”我此話一出,三舅一愣,問我:“在哪?”
蒙面女子說:“就在大黑天之神的雕像腳下,你趴在上邊,胸腔流血,已經死了。”
三舅搖頭,說:“不對,我確實是在大黑天之神的腳掌上出現過,但我沒死在那里,只是研究了腳掌上的那一串文字而已,倒是你,我在棧道暗門口,看見你的尸體,胸腔被刺穿,肯定死了,你怎么跟小志在一起的?”
這下就讓我迷糊了,蒙面女子我捏了她的臉頰,她絕對是沒死的,而三舅知道我以前的事情,肯定也是活人,但兩個人卻互相見過對方的尸體。
而且一對地方,確實說的不假,但一對時間,兩個人就覺得不對勁了。
“三舅,你先說說,在鬼殿地道里,你是怎么躲過那惡鬼沖車的?”九殿閻羅用手榴彈才炸毀那輛包裹著動物皮毛的惡鬼沖車,三舅凡人之軀,是如何做到不動聲色躲過去的?
而且那沖車的造型雖說不是很精致,但卻將整個鬼殿地道給堵了個嚴嚴實實,根本沒機會找出縫隙躲過去的。
三舅說:“這就是鬼鐘密文的妙用了,上邊記載過這個東西,在第四個拐角處,鬼殿地道的上方有一處凹陷,可藏一人?!?
白蓮教留下來的線索中,為何會提及東爨古族的鬼殿地道?這有點關公戰秦瓊的感覺,風馬牛不相及吧?
“哎呀,你個腦殘,別廢話了,再過一會閻羅黨就下來了,他們能跟你一樣都是腦殘嗎?”三舅這就起身收拾東西,又說:“誰死沒死,暫時先別管了,這個問題不重要,可能是我趴在石像腳掌上研究文字時,你看錯了。而關于你的尸體,也有可能是前人死在了那里,恰巧她也黑紗蒙面。”
這點我倒是認同,走江湖的,基本上都喜歡黑紗蒙面,這已經是從古代流傳下來的一個傳統的,不稀奇。
當即我們三人順著螺旋樓梯往下走,越往下,就越能聞到一股血腥味,拿手電筒照射,偏偏還看不到最深處。
剛往下走了兩分鐘,三舅忽然一揮手:“停!”
“怎么了?”我湊過去問道。
三舅將手電筒的光芒,集中在了大黑天之神雕像的背部上,這是一面光滑且平整的大山壁,上邊用繁體字雕刻著許多密密麻麻的文字。
蒙面女子念道:
秋月如鉤風蕭瑟,那時節,她豆冠年華,煢煢而立。
落葉問她:你還有愿望嗎?她看著他。
寒風問她:你想快點長大嗎?她看著他。
烈火問她:你知道何為永恒嗎?她看著他。
佛經有言:此界眾生安于十惡,堪于忍受諸苦惱而不肯出離,為三惡五趣雜會之所,此為娑婆世界。
相傳此界之內藏有一條娑河,河中無魚,栽有一樹,此樹無花無果,骷髏滿枝,每一具骷髏都在等候愿意脫離娑婆世界的靈魂,故名——娑河鬼樹。
那一年,同樣的秋月下,大黑天之神的雕像被他打開,只是它接納的不再是肉身,而是靈魂。
當蒙面女子念完的那一刻,我似乎忘記了時間的存在,呆呆的站在原地,仔細的回想著剛才她念過的每一個文字。
三舅瞇眼,小聲說:“娑河鬼樹,只存在于古印度。”
我問:“那這段話寫的是什么意思?”
三舅一愣,側頭說:“你個腦殘,這還用問?肯定是關于愛情啊,一個她,一個他,多明顯,回去給你買上三五斤腦殘片,吃不完不準睡。”
我知道,三舅這是心里不爽,畢竟我剛才拿槍指著他,他還像個小孩子一樣,跟我賭氣呢。
我不太清楚這究竟是什么意思,又往下走之時,樓梯上出現許多密密麻麻的古文字,那些文字就這么雕刻在了螺旋石梯上,雕刻著可能壓根就沒想過這樣做會不會損害石梯的堅固程度。
往下看,每一層臺階上都是密密麻麻的古文字,雕刻的很大,工程量不小,為了探究清楚每一個細節,我們必須要步步為營。而此刻也已經走到了大黑天之神雕像的下半段,很快就能到達底部了。
隨著我們緩緩往下移動,三舅解讀每一節石梯上雕刻的文字,這個故事以及鬼殿當中所有的現象,才徹底的震驚了我,原來這一切的真相,都隱藏在這螺旋石梯的臺階上。
那一年,秋風帶走枯黃的落葉,一個十六歲的少年正在河里給一頭黃牛擦洗背部,旁邊一個少女安靜的坐在河邊,晃動著自己的小腳丫,蕩起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少女說:“阿哥,你去過那座山嗎?”少女指著正南方向的一座大山,問少年。
少年笑了笑,幫黃牛擦洗的同時,側頭望了一眼,說:“阿哥去過,山上有很多鮮艷的小花,夏天還有很多蝴蝶呢?!?
少女揮舞雙手,很興奮:“那明年鮮花盛開的時候,阿哥帶我去,好嗎?”
“那山上有很多野獸的,等你長大了,阿哥一定帶你去?!?
秋風吹拂而過,帶走幾片落葉的同時,也吹拂起了少女額前的劉海,更悄無聲息的吹走了剛才那般永恒的約定。
本是豆冠年華,天真無邪的她,每天都陪著那個少年一起在河里,幫老黃牛洗背,幫父母種田,她這輩子最幸福的時光就是坐在大樹下,看著那個少年用狗尾巴草給她編織兔子。
但這一年,糧食欠收,獵物驟減,村民們吃不飽飯,獵戶們打不到獵物,生活極為艱苦然而愚昧的村民把這一切都怪罪到自己的頭上,他們堅信是因為自己得罪了神靈,現在神靈降下天罰,滅頂之災即將到來。
村里有輩分的老人就提出了一個祭天的做法,這種做法古來有之,但各地不同,在當時那個部落中,被選為祭天的正是一個十二歲的少女。
然而被選中的原因,皆是因為她曾經帶過一個花環,那種花是山羊最愛吃的食物,村民們覺得正是她折下了那些花朵,觸怒了神靈,這才導致糧食欠收,獵物驟減的。
祭天之事一出,打破了她原本寧靜的生活,少年求遍了村里的每一個人,但換來的每一個人的冷漠對待,甚至有人說他這是頂撞神靈,會被責罰的。
少女的父母,整日躲在房中哭泣,卻又無可奈何,愚昧的村民,愚昧的文化,讓這位年輕的少女在豆冠年華被送上了木架。
那一天,少年站在木架旁,問:“阿妹,明年山花盛開,我帶你去,好嗎?”
少女雙手被綁在木樁上,但還是點頭:“阿哥,明年我還想戴你給我編的花環?!甭曇艏毴粑孟墸牪怀鲆唤z的害怕和顫抖。
或許,在他們的心中,早已不知恐懼為何物了吧?
木柴不斷的堆放到少女的腳下,少年面無表情,小聲說:“阿妹,那座山上的所有鮮花,以后都是你的,那座山上的所有蝴蝶,以后都會陪你翩翩起舞,我要這世上,再無人能打擾到我們。”
秋風吹過,枯黃的樹葉順著少女的臉頰劃落,少女眨了一下眼睛,那一刻,她望向天穹,閉上了眼睛。
“阿哥,我想化作一只青鳥,想你的時候就來看看你。”
少年終于忍不住,跪倒在地上,嚎嚎大哭起來,他想撲過去,跟阿妹在一起。但熊熊的烈焰阻擋在了兩人的面前。
落葉問她:你還有愿望嗎?她看著我。
寒風問她:你想快點長大嗎?她看著我。
烈火問她:你知道何為永恒嗎?她看著我。
這一刻,她將永生永世陪伴著我,這一刻,將再無人能拆散我們。
少年是留在這里的最后一個人,直至最后從火堆中扒出了少女被燒焦的尸骸,抱著她痛哭。
“阿妹,阿哥知道你疼,阿哥無能,保護不了你。阿哥現在就帶你上山,去看鮮花,去看蝴蝶。”三舅念到這的時候,有些念不下去了。旁邊的蒙面女子輕聲啜泣,我也有些難受。
三舅為了緩解氣氛,說了一句:“這應該是世間最古老,書寫環境最為特殊的愛情小說了?!?
蒙面女子嘆了口氣:“如果是小說,那倒還好,唉?!?
當三舅繼續往下翻譯之時,內容卻是讓我們三人都震驚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