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意思就是,給自己搬家累得滿頭大汗,給你女神搬家,她只需要在旁邊看著,干起活來都格外有勁。
這句話反過來也適用,有了鐘行在旁邊陪著插科打諢,葉亭秋畫一元陣的速度明顯加快。
“呼,終于畫完了,累死我了。”
葉亭秋用衣袖擦擦額頭的汗,接過鐘行遞來的水,喝了幾口。
“這么簡單的陣法,才十八遍而已,勞累,往往是在過度腎虛之后……”
葉亭秋狠狠剜了他一眼。
“別瞪我啊你,真的不難啊。”說著鐘行以指甲蘸水,在桌上描畫了一遍葉亭秋剛才示范了十幾遍的一元陣。
畫完最后一筆,雖然材料不是蘊含陽氣的朱砂,并無驅邪之能,但那股隱隱的玄奧之意騙不得人。
“他看了幾遍就學會了?”
葉亭秋心里暗暗佩服,一元陣雖然是基礎陣法,但是她也練習了兩天才能熟練勾畫。
等等。
她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你學會了,干嘛不早說!”
鐘行嘿嘿一笑,“早說,我怕你讓我一起畫。”
“滾啊!”
鐘行看著板著臉的葉亭秋,將下人剛剛送來的糕點往她的方向推了推。
“吃點?”
葉亭秋瞪了他一眼。
“那我自己吃?”
葉亭秋劈手搶過盤子,往自己嘴里丟了一塊金絲芙蓉糕。
“你也不說話,想什么呢啊?”鐘行無奈笑道。
葉亭秋哼了一聲,咽下糕點,不屑地說道:“呵,什么愛情?什么男人?讓我心碎,讓我流淚。”
鐘行聳聳肩,兩人各自吃了幾塊糕點,他忍不住打聽起方才李赫所提到的三境四境之分。
“你不知道這些嗎?我看你鍛體境也修行差不多了,就快成為啟者了啊。”葉亭秋驚訝道。
鐘行尷尬一笑,他蘇醒后的最早記憶,便是陀羅莊,其他只繼承了前身的一些銘刻入骨的記憶,剛剛發現自己身體素質超群的時候,還以為自己穿越成絕世猛將了,后來才發現只是個英勇黃銅。
他隨口編道:“我這都是自己瞎練的,沒接受過正統教學。”
葉亭秋不疑有他,講述起鐘行急需的修行常識。
原來,修行最早起源于遠古部落時期,先民們在抵擋妖魔時,誕生了第一批啟者。
而后數千年,修行方法愈發完善,傳說中共有十二境界,但流傳于世的只有下七境和上三境,也稱為凡境與仙境。
下七境又稱吞魄境,人有七魄,吞魄境的修行便是依靠命魄將其余六魄逐一吞食掌握,每融合一魄,便會開啟肉身上的一道脈輪。
而無論是儒家,道家,佛家,武者,還是其他少見的偏門修行方式,只要是人身,就都要修煉此七境,李赫自稱三境啟者,便是因為他已經吞食了命魄,力魄和氣魄。
“那你聽說過,在修行路上走得最遠的啟者是誰?”鐘行打斷道。
“儒家說夫子突破了上三境,道士說天尊突破了上三境,和尚也說釋迦突破了上三境,不過這些都做不得準,能確信的是三百年前,呂祖呂洞賓于洞庭湖中連斬九條蛟龍,籍此成就上三境。”
“而我見過的,如今世上最強的啟者,就是青蓮劍仙李太白,前年他三入長安時,在長安城的城墻上留下了七道劍痕,連天后都贊之為天下第一劍仙。”葉亭秋如數家珍地講道。
果然,女人在八卦方面的天賦是與生俱來的。
“劍仙?這個李太白也是上三境?”
葉亭秋搖頭道:“這倒沒有,他還是凡境,不過七魄皆吞,七輪俱開已經是無人能敵了,稱他劍仙是因為他達到第七境比當年的呂洞賓還年輕三年。大家都說他是我朝最有希望成就仙境的人。”
“呂洞賓,李太白……”鐘行喃喃說道。
他忽然猛省過來,“你之前說,你哥是五境武士?”
葉亭秋擺擺手,露出一副“嗨呀,也沒有很棒棒”的表情,故作謙虛地說道:“還行吧,一般般,也就是大唐立國以來最厲害的不良帥。之前聽說上面還要招他去做將軍,被他拒絕了。”
鐘行不客氣地打斷了她的得意,“那敢問,您老人家如今幾境了啊?這虎兄總不能有犬妹吧。”
正當葉亭秋要撲上來咬人的時候,李赫推門而入,毫不客氣地連干了三碗水,抹抹嘴說道。
“你們倆倒是清閑,怎么樣,畫陣法的功夫有沒有什么線索?”
葉亭秋眉頭微顰,“什么新發現都沒有。”
看著李赫轉向自己,鐘行輕咳一聲,暗喜自己看《神探狄仁杰》的愛好派上用場了,道:“我也沒發現什么線索,不過倒是發現了王家幾件有趣的怪事。”
他捋了捋自己的思路,慢慢說道:“首先,據王傳林王公子說,他家里鬧鬼已有一旬,那又為何要等到今日才來報案呢?這不符合常理。”
“第二,你們看這腳下的地磚,長安的官宦人家喜歡用來鋪地的是青石,青石石質細膩,耐干旱而不開裂,王家鋪的地磚卻是耐潮而不耐干的大理石,這是齊魯之地的習慣。”
“若單此一點,還有可能是巧合,可王家連招待客人用的糕點都是齊魯一帶流行的金絲芙蓉糕,巧合也不能這么巧吧。”
李赫道:“這算不了什么,太原王家是五姓七望之一,這王員外說不定也是王家分支。”
鐘行點點頭道:“這便是第三件怪事,方才去祠堂門前檢查的時候,你們有沒有發現什么反常之處?”
不待兩人回答,他便自顧自說道:“祠堂門是虛掩著的,里面光線昏暗,但我覷得十分清楚,王家祠堂看起來擺的滿滿當當,其實幾十塊牌位,刻得都是同一個人的名字!”
“便是王在位的亡父——王經。”
此話一拋出來,震得李赫和葉亭秋半天說不出話來。
葉亭秋頭皮一陣發麻,明明是盛夏,她只覺身上一陣涼意。
李赫則是若有所思,他思考片刻后說道:“王家確有反常之處,但眼下的迫切之事是,今夜如何應對作祟的鬼怪,其余的,明日再接著調查。”
……
晚宴時,王在位推病不能飲酒,早早離席,留下王傳林為三位不良人陪觴。
看著滿案的各種面餅和炙羊肉,鐘行不由得撇撇嘴,暗說秦地兄弟們這么多年怎么還是這幾樣。
不過此時諸多香料已經傳入長安,雖然少了辣椒,但是味道還是不錯的。
酒至微醺,王傳林依然是殷殷勸酒,李赫推辭道:“多謝王公子盛情,然今夜尚有要事,請緩。”
王傳林已是醉眼迷離,大著舌頭道:“那好,再來最后一杯,飲盡此杯,便要請三位出手驅邪了。”
說著招招手,一個略微年長些的青衣侍女走出來,先為鐘行三人斟滿了酒,又走到王傳林身邊倒酒,卻是一不小心,濺在王傳林腿上。
“呀!”
青衣侍女急忙為他擦拭,王傳林輕佻地拍拍她的屁股。
“下去吧。”
鐘行微微一笑,幾人一同滿飲,便有下人來撤下酒席。
……
月朗星稀,長夜如水。
長安已經入睡,鐘行三人在回廊上巡查,隨時準備除鬼驅邪。
此時,回廊盡頭走來一個手持托盤的侍女,鐘行定睛看去,正是適才席上為他們斟酒的青衣侍女。
“三位大人,這是主人特命廚下備的醒酒茶,請三位不要客氣。”
鐘行率先端了一盞,輕輕啜飲一口,味道大出他所料,酸而微咸,與其說是茶,更像是醒酒湯。
他瞥了一眼李赫和葉亭秋,他們倆神色如常,似乎覺得茶葉就應該是這個味道。
鐘行輕咳一聲,對侍女笑道:“請教姐姐芳名?”
青衣侍女微微一福道:“妾賤名紅月。”
“好名字啊,紅月姐姐,跟你打聽個事?”鐘行打蛇隨棍上,笑道。
“請問姐姐,你們主人是哪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