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陳以讓的房間，沈善書覺得小，真的小。

一張床幾乎就快占據(jù)整個空間。床尾靠窗的地方有一張不大的書桌，與床尾正對面的方向的墻有一個衣柜，是那種布的并不貴。

“你的房間……”。沈善書開口。

“怎么”。

“沒有，只是覺得很干凈整齊，很溫暖的感覺”。

陳以讓只是嗯了聲。

“包給我吧”。

沈善書把包給陳以讓放進(jìn)了柜子里，然后就出了房間。

房間外的陳媽媽正從另外的房間出來，表情復(fù)雜。

陳以讓叫了聲：“媽”。

“小讓啊，媽出去買點菜啊，你和你同學(xué)就在家里，外面怪冷的”。

陳以讓只是看著他媽說：“不用了媽，等下我出去買吧，不急”。

說著不等陳媽媽反應(yīng)過來就往陳媽媽剛出來的那扇門走去，沈善書見狀當(dāng)然是立馬跟著陳以讓。

可一推開門沈善書疑惑了，他看著陳以讓想要一個答案。

這時陳以讓的一聲“爸”，解決了他的疑惑。

沈善書有點傻眼，有點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的場景。

一個躺在床上目光呆滯的男人，生活不能自理，本是應(yīng)該生龍活虎的年紀(jì)卻看起來蒼老得不像話。

床上的男人像是聽到了陳以讓的叫喚聲，眼珠子在不停的轉(zhuǎn)著，喉嚨里發(fā)出：“以讓，是你回來了么”的話語，可卻說不清晰了。

陳以讓走進(jìn)去把窗子打開一點縫，然后又關(guān)上。

陳以讓開口：“我回來了”。

沒有多的話語，沒有多看一眼，只是像陌生人一樣打了個招呼。

陳以讓堅持出去買菜，他知道沈善書肯定會跟著來，他也知道沈善書有話要問，走在去離他們村一個小菜場的路上時，沈善書終于開口問了。

“陳以讓，怎么回事？那是你爸爸？”。

“不然呢？”。

沈善書繼續(xù)說，沒有詢問，只是語氣平靜：“沒有，在學(xué)校時好像沒有聽你說起過你爸，你剛才……我感覺你對你爸也沒有過多的熱情”。

陳以讓反問：“那要怎么樣才算熱情？你要我哭么？”。

語氣有一種沈善書你是不是白癡的感覺。

“陳以讓，你一直問我會不會后悔來你家，你說的就是這個么？”。

沈善書專心看著腳下的路，雪發(fā)出咯吱咯吱的聲響。在安靜的時候格外刺耳。

“嗯”。

在一片雪白中兩個少年并排走著。

“其實有什么可后悔的，我為什么要后悔，你為什么要這么問？”。

是啊，為什么要這么問，自己在擔(dān)心什么？為什么怕沈善書會后悔。

其實是對自己的不自信，把自己家不堪的一面給一個人看自己都沒信心別人能接受。

“沈善書，你看到了，我家就是這樣，所以你說像我這樣要怎么去不努力的過好，你說你喜歡我，你喜歡我什么呢？沈善書，你知道你喜歡的我后面是這么不堪時你會說還喜歡嗎？”。

沈善書猛的抬起頭看著陳以讓。陳以讓低著頭走路走得專心的模樣，表情萬年不變的看不出是憂傷還是無所謂。

這是陳以讓第一次問沈善書喜歡他，喜歡他什么。從不提及從不正式面對，自己都不敢對這份感情在陳以讓面前提起，因為怕他不接受。

沈善書自嘲般笑笑。

“呵，這是那晚上以來我們兩個第一次提及到“喜歡”這兩個字，為什么不呢？我為什么不喜歡你，陳以讓，說到地底你是對自己沒信心還是我？”。

“沈善書，我只是把你當(dāng)朋友，至于你說的信心，是我對一個朋友他對我有什么想法該有的擔(dān)心”。

沈善書往前看去，一片安靜。

“是，朋友，所以陳以讓我并不怕你的家庭是怎樣，反而很高興能參與進(jìn)來你的生活，像是有了更多的交集”。

陳以讓抬起頭了看了看沈善書說這話時的表情，然后看向前方呵出了口氣。

“謝謝你，沈善書”。

沈善書有點不好意思。

“陳以讓你是不是傻，你都跟本少爺說了多少次謝謝了，煩不煩”。

陳以讓看了他一眼。

“沈善書你真能破壞氣氛”。

沈善書依舊看著前方，溫柔的應(yīng)了聲：“嗯”。

謝謝謝謝，我們總是這樣來表達(dá)對對方的感激，只是我不知道我能做什么，所以只有謝謝啊。

買完菜回來已經(jīng)接近晚飯時間了。

陳媽媽仿佛很忙，要給他們做頓好吃的。

陳以讓想去幫忙卻都被陳媽媽以你去陪你同學(xué)為由擋了出來。

吃晚飯前要做的事先把陳爸爸喂飽。

陳以讓主動去，沈善書在他旁邊看著他一口一口的喂，怎么看陳以讓都是淡淡的。沈善書很疑惑。

昏黃的燈光下，陳媽媽一直問沈善書吃不吃得慣，說家里很少有人來，陳以讓也很少有同學(xué)來玩，很高興的樣子。

沈善書一臉笑意。

“很好吃，吃得慣的”。

陳以讓看著這樣沒有少爺架子的沈善書，總覺得不可思議。把陳媽媽哄得很高興。

睡之前陳以讓看了看眼他爸。

“爸，我睡了”。語氣淡淡。

家里沒有多余的房間了，所以沈善書和陳以讓得睡在一起。

關(guān)了燈萬籟俱寂，偶爾能聽到屋外的寒風(fēng)聲呼嘯而過。也能聽到陳媽媽在外面對陳爸爸說：“睡吧，我關(guān)燈了。我就在隔壁，有什么事你就叫我”。

然后真的就是長久的安靜。

陳以讓長長的呼吸了口氣，吐出的時候像是長長的嘆息。

沈善書在黑暗中睜著眼睛。

“陳以讓”。

“嗯？”。

“你不打算告訴我嗎？”。

“什么？”。

“總感覺你和爸之間有點怪”。

“嗯，不打算說”。

沈善書無言以對。陳以讓淡淡開口：“睡吧”。

沈善書我會告訴你，不要急，還有那么久。只是今晚我累了，所以睡吧。

我們還要去那么多地方，走那么多路，有什么是來不及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