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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暴雨連綿

季晴那天說的話一直在沐桐腦海中揮之不去,那是一片烏云無時不刻不在電閃雷鳴。雖然則羽一直強調,季晴走了,還有他呀,可畢竟遠水救不了近火。漸漸悶熱的梅雨季來了,沐桐躺在床上輾轉反側,悶悶不樂,突然收到了一條來自鹿銘的信息,“沐瞳,我現在備考去法國的項目,因為我父母一直在法國,他們希望我能通過這個項目早點去他們身邊,希望你不要怪我。我也很想留在你身邊,可自從那天以后你都不愿意與我相見,我很失落,郁悶了很長一段時間不知道如何是好,就當我一蹶不振的時候,一個機遇出現了,我決定抓住它,給我的生活帶來一些改變。我覺得這個機遇,你也應該嘗試一下,去抓住它。法國的項目需要至少一年的法語基礎和樂器技能,我也研究了一下英國的項目覺得很適合你,你完全可以和季晴一樣報考這個項目,你不是也和我說過,其實高中畢業的時候你就有出去的打算嗎?你都等了這么多年,現在就是最好的時候。我不奢望你為了我或者季晴放棄你現在的生活,但至少你要為了更好的生活而抓住眼前的這個機遇。”

對于從沒有在別的城市生活過的沐桐來說,要放棄現在雖不精彩卻十分安穩的生活,其實不易,尤其是割舍不了則羽。她很清楚一旦她和則羽相隔兩地,他們之間再堅固的感情也會被消磨殆盡。并不是說現實中不存在令人艷羨的異地戀,只是放在沐桐身上就不適用了,因為她從來不相信相隔萬里的愛情。然而正如鹿銘所說,她一直都有一個去英國留學的夢想,沒錯,她確實想去,而且她的實力也允許,其實這個夢想的實現對她來說是唾手可得。

這一切的糾結倒是與鹿銘無關,只是關乎自己的人生。選擇安于現狀,學業與愛情可兼得,最后找一份安穩的工作就可怡然自得一輩子。即使這一路也會被陰謀算計,即使面對這些坐以待斃也無傷大雅,畢竟這里還有家的溫馨,還有則羽的溫情,還會有新朋友所帶來的溫暖。

其實在此之前,沐桐就時常會問自己:“這種一成不變的日子真的是我想要的嗎?”她也問過則羽,“如果給你一個出國的機會,你愿意去嗎?”可是則羽說:“我覺得現在就挺好的,干嘛要出去?”

一場場連綿的暴雨讓沐桐不得不困守寢室,這更使得她不斷反復思量著鹿銘的提議,但是每次和則羽聯系過后,她又得以短暫地拋之腦后。一天突然放晴了,吃完晚飯后,沐桐帶著則羽在學校的湖邊散步,無數碧幽幽的荷葉在濕潤的晚風中微揚,三三兩兩或開或閉的荷花在其中裊裊而立,飄散的流云間露出朦朧的月光溫柔的灑下,花瓣漸漸泛起了微紅。沐桐的腦袋輕輕倚著則羽的肩,聽著則羽說著暑期的計劃,關于他兩出游的計劃,沐桐出了神,思緒飄向了遠方。則羽話音剛落,突然側過臉來,捧著沐桐臉吻了下去,沐桐也抱緊了則羽,不久微雨落在了兩人臉上,沐桐輕推了則羽一下,有句話一直憋著心里如鯁在喉,她情不自禁地問了,則羽是否能為了她放棄現在的生活,陪她去追逐自己的夢想,可她得到了答案正如她預料之中的一樣,則羽不能,更反過來勸說她。

兩人爭執不休,突然暴雨傾盆,只能不歡而散。則羽覺得沐桐是著了魔,而他自己也失了魂。他沒有離去,一個人繼續在湖邊坐著,仰面嘆息,讓極速墜落的雨滴擊打著,似乎越來越看不清沐桐的自己。

而季晴這晚給沐桐打來了電話,詢問她考慮得如何了,同時又把一堆資料發到了她郵箱。沐桐的心此刻還在激烈地相互拉扯。第二天一整天沐桐和則羽誰也沒聯系誰。

第三天一早,沐桐迷迷糊糊地接到了邱齊打來的電話,說則羽發了高燒,沒能去參加昨天一個重要的競賽,讓沐桐今天去找則羽,看看他現在什么情況。

沐桐開始隱隱自責起來,她并不想因為她的一時任性傷害到則羽。沐桐拾起一件明黃色夾克,扎起蓬亂的頭發,盡可能以最快的速度趕往則羽的宿舍。推開虛掩的門,只見則羽裹緊了被子睡在床上,沐桐看著閉著眼睛臉頰微紅的則羽,則羽沒有說話,不知道是不是睡著了。沐桐輕輕摸了摸他的額頭。

則羽突然睜開眼睛拉住了沐桐的手,說:“你怎么來了,我挺好的,就是有點感冒,吃了藥已經好多了,不用擔心。”

說完則羽用手開始撫摸起沐桐的臉,深情地望著沐桐的眼睛,用一種近乎祈求的語氣說:“你能不能不要去,不要再想了。陪著我,我們會一直好好的。”就這樣沐桐心中的那團糾結的云絮,被則羽一點點的吹散了。

她望著則羽真摯的眼睛,握住了他的手,輕聲說:“好吧,那你可要一直陪著我。”

沐桐在則羽身邊陪了一整天,外面的雨也下了一整天。沐桐正離開則羽寢室,此時走廊盡頭有一位三四十來歲的女人,定睛一看竟是多年未見的則羽母親。則羽的母親好像早就料到會在這里碰到沐桐一樣,好像一直在等她。則羽的母親示意沐桐走過去,沐桐心中忐忑不知如何開口,此時則羽的母親說:“沐桐,我不知道你們之間是什么情況,但是則羽現在身體垮了,學業也快廢了,聽說你想要出去,也要他跟你一起去,他確實問過我,但我不同意,不同意他出去,他自己也不想。我在這里已經給他安排了一條很好的路要走,我希望你不要把他帶偏了。其實從一開始,我就不看好你們,他跟你不一樣,你的心比他要大,他的心裝不下你的世界。如果你有你的路要走,就請你盡早放開他,放過他。謝謝你。”

則羽母親的一番話顯然是經過了一番深思熟慮,意思也表達得淋漓盡致,沐桐也是明白人,此刻她也只能說:“好的,阿姨,我知道了。”

深紫色的天空里開始電閃雷鳴,沐桐依舊撐開傘在暴雨中急走,心里一直回響著則羽母親說的那番話,不知不覺竟已回到了家中。此時的沐桐已經淋得像落湯雞一樣,沐桐洗了個熱水澡換上了溫暖的睡衣,躺在床上,母親突然走了進來,說:“沐桐,無論你選擇什么,我和你爸爸都支持你。你盡管勇敢地去選擇就行了,我們希望你能跟隨自己內心深處的心意。”這一晚沐桐想了很多很多。第二天早上,一縷陽光刺醒了她,突然內心變得清朗起來。

沐桐給季晴發了消息:“你要等我!”然后開啟了忙碌模式,接下來幾天都沉浸于一件事,那便是以最快的速度了解與追趕季晴他們的進度。至于如何對則羽說,只能暫時擱置。

然而接下來的幾天,則羽仿佛也感覺到了什么,一個異常忙碌的沐桐,一個無法赴約的沐桐,一個令他不安的沐桐。

則羽等不到他們的暑期之約,忍不住問了沐桐,而沐桐思量一番之后,覺得確實應該早點告訴則羽:“我已經決定今年秋季去英國了,無論你決定去或不去。”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如晴天霹靂砸在了則羽心里。

則羽驚訝的說:“你不是答應我說不去嗎?為什么又改變了主意?為什么?”沐桐不知如何回答,難道要說是自己拗不過內心深處的召喚?還是說則羽母親的話點醒了她,讓她看清了自己,也看清了現實?則羽見沐桐不語,只有說:“明天上午十點,白沙灣碼頭見。不見不散。”

第二天則羽很早很早就來到了海邊,太陽剛從遠方升起,也許是一夜未眠吧。沐桐來的時候,則羽白色的襯衣已被海風吹上了無數的沙粒,則羽起身抖了抖,迎了上去。沐桐先開了口:“則羽,我已經決定了,我不想固步自封,我要追逐自己的夢想。你知道的我決定的事很難改變的。原因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不要因為這件事而疏離了彼此,我希望我們還能好好的。”則羽注視著沐桐堅定的眼神,本來心中已想好了千萬個問句,可頃刻間已變得毫無意義。剛剛還晴空萬里,突然間一朵烏云被大風吹來,海邊突然下起雨來,沐桐拉著已經呆住的則羽匆匆跑進附近一間空置的商鋪內躲雨。

則羽內心開始抓狂起來,突然緊緊抱住了沐桐,眼眶也濕潤起來,他憤懣地說:“你就這樣決意要離開我,離開這里嗎?以后相隔萬里,我們還能好好的嗎?”沐桐說:“會的,都會好好的。”他突然用力吻住了沐桐的唇,彷佛這是最后一次可以如此貼近她,而沐桐也予以了有力的回應。門外的雨聲漸大,屋內的氣溫陡然升高,則羽感覺自己的心彷佛就要跳出來一樣,不由得一只手緊緊扣住了沐桐的十指,而另一只的手卻情不自禁地移到了沐桐的胸前,順勢拉開了她的第一個按扣,正要拉開第二個的時候,沐桐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說:“不要。現在還不是時候。”

則羽立刻用雙手抹了抹臉,喘著氣說:“對不起。”然后又拿起一瓶水一股腦喝了下去。

不知過了多久,雨停了,太陽又出來了,則羽心中的波瀾也終于平靜了下來。則羽雖滿身疲憊,但他那白皙清俊的臉在晨光中依舊散發著魅力,只不過這種力量已經不足以阻止沐桐去追逐自己的夢想了。

沐桐一旦決定去做的事就會好不拖延地專注去做,很快便完成了一系列具有挑戰性的任務,順利拿到了英國四所大學的offer(錄取通知書),而這四所大學分別位于不同城鎮,沐桐最終卻選擇了一個位于北緯50度的古老小鎮,那里還離季晴申報的學校出奇地近。

沐桐生日那天約了則羽,準備度過自從沐桐備考以來的第一個二人世界。可不一會季晴突然紅著眼跑過來,倒在沐桐身邊哭泣,一邊哭一邊喊著:“祝你生日快樂,但是我失戀了!失戀了!”原來是季晴被迫跟談了三年的男友汪宇提出了分手。是如何被迫的?是父母棒打鴛鴦嗎?不,并不是,而是汪宇在她決定要去英國之后,竟然出軌了同校的另一個女生,那女生因為汪宇不愿跟季晴分手,而在昨夜主動找上了季晴公布了他們的戀情。季晴憤怒不已,面對背叛,只能選擇放手。之后季晴便成天粘著沐桐,去采辦各種物品,做著各種行前準備。則羽則忙于準備新學年的競賽項目而沒法再約到沐桐,也許是他不愿聽到沐桐眼里閃著光訴說著她的未來,一個沒有他在身邊的未來,而他也必須要做點什么,才能挽回已經差點毀掉的前途,才能讓沐桐在另一個花花世界里繼續愛戀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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