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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白云山莊有客臨

蘇驥回了一趟太守府衙,支了月錢,購得好酒二壺,適才趕往客棧。

途中,有人攔路,強塞給蘇驥諸多銀票,說是白云山莊贈與徐公子之禮,讓徐公子有暇之時做客白云山莊,屆時亦有厚禮相送。

蘇驥不明,來者只說蘇先生盡管捎信即可,末了,又遞上兩壺珍釀。

白云山莊,為蒼梧郡武林門派之一,昔日江湖名聲頗盛,只是近年老莊主病故,兩位少莊主醉心于爭權奪利,使得山莊諸多產業凋敝,又遭其他勢力趁勢侵吞,早已不復當年。如今之白云山莊,內憂外患,只得困守吃老本,已是名存實亡。

山莊一臥房內,朱簾虛掩,不時有喘息之聲傳出,幔帳之中,一男一女貼身肉搏,好不快活。盞茶之后,戰局漸歇,男子倚靠床前,頗顯倦憊,此人正是白云山莊已故老莊主之二子,如今的二莊主楊玄黓。

“奴家聽聞近日江湖中出了一位少年高手,不知二莊主可知其人?”貌美女子倚在男子胸口,輕聲問道。

“只知姓徐,不知其名。”楊玄黓瞇眼,沉吟道:“那蕭睿武功甚高,江湖人盡皆知,聽人說,被那徐姓少年一只手便擰斷了脖頸?!?

“如此也好,蕭睿一死,二莊主之事便無人可知?!迸有Φ?。

楊玄黓冷笑:“誰說無人可知,你不也曉得?”

女子聞此言,嚇得起身跪地,叩首不止,全然不顧此時身無寸縷。

“二莊主饒命,奴家定會守口如瓶,惜言如金的!”

那楊玄黓覺無趣,怏然道:“罷了,還不快過來,與本莊主大戰三百回合。”

女子猶有心悸,弗敢忤逆,只得爬起身,盡心賣弄床笫之術。

是夜,徐凡塵與蘇驥醉臥高樓,一邊飲酒,一邊舉目遠眺蒼梧郡夜景。自蘇驥回客棧,那只小白狐常隨蘇驥,不離左右。此時依舊臥于蘇驥身側,靜觀二人對飲,因其毳皆白,蘇驥便為之取名白隹。

徐凡塵自蘇驥口中聞得白云山莊口信,至于白云山莊所贈之銀票,自是欣然笑納。

銀子嘛,當然是多多益善,來者不拒嘍!

“書林先生,這酒是不是差了些?”

蘇驥啞然一笑:“迄今為止,還無人飲過我蘇驥的酒,你是第一人。嫌差,那便還我?!?

言語之間,伸出一手,作勢欲討。

徐凡塵縮手,揶揄道:“難得書林先生贈酒,不喝白不喝。”

“我以為,如你這般修行之人,該是一酒一劍行天下,不問世俗愁幾多,御劍傲笑九重天,詩酒相伴盡逍遙?!碧K驥長噓酒氣,呵呵直笑,道:“你哪一點像修士?”

“世人皆言修仙覓長生,熱血任逍遙,其實不然,修行一途,路漫漫而修遠,道難行,舟難渡,比之世俗,更無情。”徐凡塵嗟嘆,沉吟良久,繼而言道:“愈強者,其責愈甚。待你入得修行路,一切便自知?!?

蘇驥搖首苦笑,道:“我這人隨遇而安,不喜束縛,入不入修行路,并不刻意。”

“白隹贈予你之玉簡,尤為稀珍,可引人入道途。哪日書林先生開解,可盡閱之?;蛴袝r機,你我再飲杯中酒?!毙旆矇m道。

“你要離開了?”蘇驥略顯落寞,問道。

“我去一趟白云山莊,待得事了,便離開?!毙旆矇m說完,酒亦盡,便獨自回了房。

屋頂,蘇驥輕輕撫摸身側白隹,獨自感嘆,酒力翻涌,尤有不勝,昏昏睡去。

白隹蜷縮在蘇驥身邊,腦袋輕拱,靜靜觀之。

翌日,陸續有人至客棧,來者多為江湖中人,皆攜厚禮而來。諸人或兩兩相識,彼此談笑風生,亦有仇敵,面有不悅,不忘言語相譏。

“喲,楊鏢頭,你不走鏢,怎的今日有暇來此?”

“孫龜公,不好好伺候你翠云樓娘們,跑來此地作甚,莫不是也想借機結識這位徐公子?”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諸位來此用意,大家心知肚明。”

此時,一襲紅衣的葉紅綾上前,招呼諸人落座,笑道:“諸位英雄不必傷了和氣,且聽我一言。我家先生說了,今日勞煩諸位前來,有二事?!?

葉紅綾伸出一指,道:“其一,我家先生將北上遠游,欲問諸位借得盤纏若干?!?

“紅綾姑娘,聽聞徐公子囊中羞澀,我等早已備好禮物,今日特來相送。”

“徐公子言重了,我等略備薄禮,不成敬意,何須說甚么借,只管拿去便是。”

場中諸人開口,皆豪爽大氣。葉紅綾心覺好笑,又不便表現,只得強忍。取了筆墨,置于桌前,笑道:“諸位大義,我會一一記錄在冊,呈予我家先生過目?!?

諸人本欲結交徐凡塵,聞得葉紅綾之言,竟有人懊惱,喃喃自語:早知如此,真該多予之。

“萬莊主送來白銀三千兩……”

“孫樓主送來白銀一千五百兩……”

“楊鏢頭送來金盞一只,玉壺一只……”

…………

葉紅綾每收一禮,便要大聲吆喝,而后落筆記下。

待得終了,葉紅綾微微一笑,道:“諸位慷慨,我家先生必定銘記于心?!?

言罷,又豎起一指,道:“其二,我家先生恩怨分明,嫉惡如仇,查得白云山莊與那蕭賊沆瀣一氣,暗中勾結,作那擄販嬰童之卑劣惡事,今日特邀諸位英雄好漢前去聲討,解救被困之人?!?

登時,諸眾一片嘩然,官府有律,諸略人,皆絞。雖諸眾多為江湖中人,各有生財之道,其中不乏偏門左道,可也對那略人之采生折割尤為不齒。

“江湖敗類,當誅!”

“如此小事何須徐公子出手,我等即刻啟程,踏平白云山莊!”

……………

白云山莊大門處,徐凡塵苦惱,這年老管事未免太過耿直,竟不讓外人入其內,徐凡塵只好托老管事前去稟告大莊主楊玄黎,就說徐某已至,欲與大莊主一見。

白云山莊,大莊主楊玄黎此時正在演武場練劍,老管事著家奴悠悠前來,說有位徐姓公子登門拜訪,不知大莊主見是不見?

“那徐公子如今身在何處?”楊玄黎收劍,問道。

“還在大門口候著呢!”

“蠢貨,我一早便囑咐你等,若有徐姓年輕人來此,一定待之為貴賓,如此怠慢貴客,回頭看我如何拾掇爾等。”楊玄黎盛怒,道:“速去告知庖房,備上好酒好菜,我去迎接徐公子!”

楊玄黎匆忙趕至山莊門口,卻見一白衣少年踞身,正在逗弄一條大犬。這黃狗平日桀驁難馴,今日在少年面前,顯得尤為乖順,不時吐出紅舌,舔?少年手心。

見有人出門,那少年回首一笑,道:“可是楊大莊主?”

楊玄黎苦笑,快步上前,笑道:“貴客臨門,有失遠迎,還望徐公子莫怪才是?!?

徐凡塵拍了拍大黃狗,起身微笑道:“禮多人不怪嘛,大莊主先前贈我重禮,區區一點瑣碎小事,怎會計較?!?

楊玄黎伸出右手,掌心朝外,指向門內,笑道:“徐公子大量,快快有請!”

山莊一處,二莊主怒氣沖天,老管事立于一側,笑言道:“之前老奴有意令那徐姓少年待在門外,故意怠慢之。若是徐公子因此心有芥蒂,想必不會與大莊主交往過甚,二莊主盡可寬心?!?

楊玄黓冷笑:“我這位好兄長,莫不是想要聯合一個外人來與自家兄弟爭權奪利?!?

“大莊主與二莊主即便不睦,可也是山莊內自家事,豈容一個外人指手畫腳。大莊主所為,乃引狼入室也。”老管事心有不平,惱道。

“走,我也去見見這位傳聞中的徐公子究竟有何能?!睏钚]冷漠言道。

老管事心憂道:“二莊主切莫大意,這徐公子可是一招擊斃滴血劍的高手?!?

“你去調集人手,以防不備?!睏钚]拋給老管事莊主腰牌,叮嚀道:“切莫聲張,一切暗中行事?!?

老管事領了腰牌,便去張羅。楊玄黓適才施施然前往會客廳。

會客廳內,楊玄黎高坐八仙桌主位,徐凡塵則踞左手主位。

寒暄過后,徐凡塵開門見山,直奔主題,道:“二莊主可在莊內?”

“我那不成器的二弟,平素好逸惡勞,此時還不知在何處逍遙快活。”楊玄黎笑道。

“你那二弟,真該死?!毙旆矇m面色轉冷,淡漠言道。

楊玄黎一聽此言,百味雜陳。

“不知徐公子言外之意,有何說頭?”楊玄黎問道。

楊玄黎希冀自己二弟死,這樣便無人與之爭奪白云山莊。又不希望二弟死,畢竟二人乃手足兄弟,一脈相連。

“擄販嬰童,略賣人口,該不該死?”徐凡塵冷然言道。

楊玄黎愕然,沉吟良久,蹙眉怒道:“徐公子放心,我定會親手宰了這個渣滓?!?

徐凡塵搖頭,道:“我不愿見莊主手足相殘,你只需遣人搜羅整座山莊,尋到被擄之人即可?!?

楊玄黎招來下人,扔下腰牌,冷道:“召集人手,給我將整座山莊翻一遍?!?

下人剛退,又有人上前,面色惶恐,氣喘吁吁,道:“大莊主,山莊已被各路人馬圍困,來者不善,說是要踏平白云山莊。”

楊玄黎一聽,登時大驚:“這可如何是好?”

“無妨,不若出門瞧上一瞧?!毙旆矇m淡然微笑。

楊玄黎此刻宛如溺水之人,而身側徐公子,或許就是那唯一的一根稻草。

“全憑徐公子作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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