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覺到了顧沫情緒的不對勁，再加上賀帆也從二人的對話中聽出了點端倪，便輕咳了兩聲，“沫沫，不要想太多了。”

顧沫瞬間回過神來，知曉自己這還是在外人面前，便露出一個勉強的笑容：“我沒事啊，只是眼睛有點疼。”

說完，從餐桌上拿過一張紙，擦了擦眼睛，欲蓋彌彰。

“你是學經濟管理學的？”賀帆隨意瞥到了顧沫顧沫包里的一本書，便迅速轉移了話題。

顧沫朝著他的目光看過去，瞬間明了。

“嗯，最近在學習這方面的知識，之前一直礙于某方面的原因，所以沒學。”顧沫拿起那本書，放在了桌面上，笑道。

“那正好，我最近也在學習這方面，你下個星期六有時間嗎？”賀帆提了提聲音，問道。

“啊？”顧沫不知道賀帆為什么要問這個。

有點莫名其妙。

賀帆看著顧沫懵懂的樣子，笑著解釋道：“是這樣的，我手里剛好有兩張講座的票，是一個經濟管理學教授，聽說特別厲害，剛好找不到人和我一起去呢。你要是有時間的話，一起去嗎？”

賀帆的笑容溫暖明媚，讓顧沫的心情好了不少。

“可以嗎？”顧沫難掩臉上的喜悅。

本來葉庭晟說要教自己的，可現在兩個人的關系已經成了這樣了，也不可能繼續下去了，所以自己得自己學。

“當然可以。”兩個人就這樣約定好了。

很快，服務員就送上了菜。

顧沫和賀帆邊吃邊聊，不亦樂乎。

顧沫發現自己和賀帆在某些興趣愛好方面，還是有許多共同點的，就像是找到了知己一樣。

“沫沫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家吧。”吃完的時候，已經八點半了，賀帆便提議道。

顧沫也沒有拒絕。

坐在車上，顧沫特意把車窗開到了最大，任憑風吹過自己的發絲，微微有些凌亂。可是她特別享受這種不受拘束、自由自在的感覺。

風吹過的感覺真好。

“好了，我到家了，謝謝你。”走出賀帆的車，顧沫朝著他招了招手，然后快速地走上了樓梯，心情愉悅。

看著顧沫遠去的背影，賀帆嘴角的笑意更濃。

走到自己家門口，就看見一個黑色的頎長的身影倚靠在門上，有些慵懶。

顧沫下意識地就準備后退，卻被對方拉住。

清冷的熟悉的氣息一下子包裹住了自己，她已經知道來人是誰了。

他怎么來了？不是在和夏風嵐一起吃飯嗎？

心底的疑惑還沒有問出來，倒是葉庭晟低沉的聲音先響了起來：“和你一起吃飯的人是誰？”

顧沫心里一緊，葉庭晟怎么知道這件事情？轉念一想，夏風嵐看見了，自然就告訴葉庭晟了，他知道也不足為奇。

“朋友。”顧沫淡淡開口，從自己的包里慢慢拿出鑰匙。

“是他送你回來的？”葉庭晟再次開口，聲音更是喑啞了一個度，與夜色融為一體，又有些危險。

葉庭晟管這么多干什么？

顧沫自嘲一笑，“這和你沒有太大的關系吧，要是沒事的話，我就進去了。”

葉庭晟擋在門前，自己開不了門。

葉庭晟沒有開口，清冷的目光緊緊停留在顧沫的身上，身上的氣壓卻是一降再降，卻沒有發作。

幽靜得可怕。

顧沫的手機適時地打破了這安靜的氣氛，她接通，電話那邊傳來賀帆的聲音：“沫沫，你到家了嗎？你家的燈怎么還沒有亮？你沒事吧？”

一連三個問題，充滿了擔憂。

顧沫剛想解釋，手上卻一輕，手機不知道什么時候被葉庭晟搶走了，他一字一句地開口，語氣冰冷：“我女朋友不勞你費心。”

說完，直接掛了電話。

顧沫有點惱，搶過了自己的手機，看著已經被掛斷的電話，黑暗中瞪了葉庭晟一眼：“你干嘛，為什么隨便掛我電話？”

“沒必要的人。”葉庭晟眉心微微皺了皺，目光緊鎖在顧沫的身上。

顧沫突然心里就有些沒由來的委屈，“你以為你是誰？為什么要動我的東西？難道不知道沒經過別人的同意不能亂動別人的東西嗎？”

說完，狠狠推開了葉庭晟，把鑰匙靠近門鎖，準備打開門。

身子突然被一股無名的力道拉了過來，讓顧沫措手不及，臉上恐慌的表情還沒有落下來，就感覺自己的下巴被微微挑起，唇瓣上傳來了柔軟的觸覺。

“唔唔……”顧沫的叫聲盡數被淹沒在了葉庭晟的吻中。

與以往溫柔的吻不同，這一次的葉庭晟顯得有點霸道，毫無章法地在顧沫的唇上亂親，帶著點未平息的怒火與肆無忌憚，讓顧沫根本反抗不了。

男女之間的差距本來就是這樣懸殊。

顧沫只感覺到自己的大腦一片空白，瞬間什么東西都拋到了腦后，任憑葉庭晟在自己的領地內攻略城池，直到舌尖傳來隱隱的刺痛，顧沫才反應過來，用盡自己的力氣推開了葉庭晟。

男人沒有準備，一時就被推開。

“葉庭晟，你是不是神經病？”顧沫的眼眶已經紅了，淚珠在眼里打轉，委屈至極，狠狠地瞪著葉庭晟。

男人微啞的聲音融入夜色：“對，我就是有病。”

是有病，所以看到你和別的男人在一起時會發狂。

是有病，所以才瘋了一般地想要你。

是有病，才會不顧一切地來找你。

顧沫心中的委屈更深，聲音中已經染上了一些哭腔，“你明明已經有了女朋友，就不要來招惹我了好不好？我不想再和之前一樣了！你以后離我遠一點！”

話音過后，便是一陣的沉默。

顧沫心中的痛意更深，以為葉庭晟默認了自己的話，沒有再次開口，只是默默地轉過身來，眼神平靜。

鑰匙在剛剛的過程中已經掉在了地上。

她剛準備蹲下去撿起來，卻聽見葉庭晟染著沙啞的聲音再次在樓道中響起：“誰告訴你的？我什么時候有女朋友了？”

這就是默認了吧。

顧沫心里又一陣刺痛，笑容有些蒼涼，“葉庭晟，既然你都要和夏風嵐訂婚了，就離我遠一點吧，不然以后無論是對你，還是對我，都不好。你也不想沾染上婚內出軌的罵名，我也不想被人罵作小三。”

作為女人，她深知這些詞匯的可怕之處。

她之前已經被傷過心了，恢復了視力之后，她只想簡簡單單地過去，不想再沾染上這么多東西。

“誰告訴你我和夏風嵐要訂婚了？”葉庭晟再次開口，聲音中藏了一些沒人能明白的情緒。

顧沫站起來，直視著葉庭晟：“你不用隱藏了，我都知道了，不是嗎？你今天和夏風嵐去吃飯，也是為了哄她開心吧。”

聲音中隱藏了一些連自己都沒有發現的難過。

葉庭晟更是莫名其妙，有些咬牙切齒地開口：“顧沫，我對你這么好，我的意圖你不知道嗎？我把你帶回老宅，見我的家人，你不明白嗎？”

這是惜字如金的葉庭晟頭一次講這么多話。

葉庭晟這又是什么意思？

“還有，我今天晚上沒有吃飯，聽別人說某個沒良心的女人竟然背著我和別的男人一起吃飯，就直接過來了，等到現在，卻看見你從別人的車上下來。”葉庭晟的聲音帶著些危險的意味，在黑夜中顯露無疑。

“我只是為了向他道歉，請他吃飯，他順路送我回來而已。”顧沫還是下意識地反駁道。

同時心里又產生了一絲疑惑，葉庭晟不像是會撒謊的人，那么說他晚上應該就是沒吃了，可是，夏風嵐明明說的是……

“顧沫，到底是誰告訴你我和夏風嵐是情侶關系？又是誰告訴你我們兩個要訂婚了的？”葉庭晟的聲音愈發低沉，就像是黑夜中下一秒就會跳起來捕食的野獸。

顧沫下意識開口：“夏風嵐。”

她感覺自己的腦子已經轉不過來了，需要休息一下。

黑暗中傳來一聲嗤笑，“我就知道。”

“知道什么？”

葉庭晟的聲音卻隱隱有了些笑意，“她的話你也相信？”

沉默了幾秒，顧沫感覺自己好像知道了些什么。

但是又不太確定。

“所以你的意思是什么？”她還是決定問葉庭晟，免得到時候又是自己自作多情。

她不想再次嘗試從最高端掉落到最低端的感覺了。

“第一，我和夏風嵐沒什么關系，也不會訂婚，永遠不會。第二，你應該知道，葉家以后的女主人只能是你。”葉庭晟的聲音再次響起，就像是陳年釀的老酒，低沉醇厚，誘人心神。

這種感覺是什么？就是當你走在茫茫無邊、風沙滾滾的沙漠中，面前突然出現了一汪清泉，給你以無限的希望。

顧沫再次沉默，沒有開口。

“葉庭晟，你說清楚一點。”過了很久很久，寂靜的樓道里傳來顧沫清楚的聲音，輕輕的，像是被風吹過脆弱的柳條。

“我要說的都說了，我葉庭晟說話一向作數。”葉庭晟開口，聲音平靜得如同湖水，微風吹過，不因而皺。

唯有眼里的光芒，卻是從未見過。

“好，我相信你。”顧沫的聲音緩緩堅定，眼里的淚水卻是再次無聲地滑落。

那就……再相信一次吧。

“好了，我找下鑰匙開門，一直站在門口怪怪的，到時候鄰居看見不好。”顧沫揚起一抹勉強的笑容，準備蹲下來，尋找鑰匙。

身子卻被人按住，葉庭晟率先一步蹲了下來，借著外面傳過來的隱隱約約的光，拿起了地下的鑰匙，又嫻熟地打開了門。

整個過程，兩個人都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