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上，薛臻言就在考慮怎么和媽媽解釋這一下午連著晚上都沒有在家，跑到哪里去玩了的事情，畢竟被媽媽管了十八年，猛地說要自由了，薛臻言竟一點都不習慣。

“媽媽，我今天下……”

“去林閑家了對吧？”薛臻言媽媽津津有味地看著電視，都沒瞥女兒一眼。

“欸？”

“那孩子中午就和我報備過了。還發了好多照片過來，小寶寶真是蠻可愛的。”

薛臻言還沒來得及消化驚訝，手機屏幕上就飄過了林閑的來電提示。

“喂，林閑，我，”薛臻言快步走回臥室關上門，“我剛到家。”

“那我就放心了?！?

“你還主動和我媽說我今天去你家啦？”

“對啊，省得她擔心嘛。哦對了，明天要不要出來?。俊?

“要干嘛呀？”

“約會啊干嘛～”電話那頭的林閑笑得停不下來。

薛臻言呆呆地點了點頭，又反應過來林閑看不見，才小聲說了句，“嗯。”

“那我明天早上來接你?！?

薛臻言放下已經結束通話的手機，直愣愣地坐在椅子上看著鏡子發呆。高考結束才8個小時，薛臻言還沒從考試緊張的氛圍中清醒過來，林閑，還有她爸媽就立刻切換成了另一種狀態，這驟然變化的一切讓薛臻言有點恍惚地透不過氣來。

還沒愣完神，媽媽就捧著一條好看的裙子進了薛臻言臥室，

“言言，明天出門穿這個！”

“欸，你怎么知道我要出去？！”

“媽媽又不是沒有年輕過。”媽媽在薛臻言身上比著裙子，不住地點著頭，嘴里還咕咕噥噥地說著什么。

忽然她抵住薛臻言的后腦勺，左右端詳著鏡子里的女兒，

“嗯，眉毛要修修，還有背挺直，明天涂個口紅顯得氣色好一點?！眿寢屒么蛑φ檠缘募贡?，忙進忙出地拿了好些薛臻言認也不認識的瓶瓶罐罐，堆滿了薛臻言的一整個書桌。

“擱個鬧鐘，早點睡！明天媽媽幫你化妝，瞧你這個埋汰樣兒?！遍T砰地一下關上了，

“噗，哈哈哈~~”

薛臻言忽地笑了出來，啊~~還是熟悉的配方，媽媽只是又找到了薛臻言可以努力的新方向。

一人獨處的房間，取代了層層疊疊試卷的滿桌的瓶子，刷子，盤子，還有掛在門背后的那一襲乳白色百褶連衣裙，環顧四周，薛臻言突然心下開始不安起來。

“欸？！不是為了商量其他事情，單純只是為了約會而見面。約會，我和林閑的第一次約會！”

薛臻言用被子蒙住頭，急促地呼吸著被子里有限的空氣。

盡管和林閑誤打誤撞地相識了兩年，去年的這個時候還生離死別地難舍難分，在爸媽老師面前也放過非要在一起的狠話，可是兩個人正兒八經的約會還真是破天荒頭一次。

“天啊！怎么辦？約會，要干什么！啊啊啊啊??！”薛臻言摔打著床鋪上無辜的毛絨玩具們，驀地想起了下午的那個偷吻。

“他應該不知道我醒著吧，不知道，肯定不知道?！毖φ檠該芾斯乃频負u著頭，手指一圈一圈地卷著被子邊兒，

“啊啊啊，煩死了，戀愛好煩??！”

紅紅的臉頰埋進了軟軟的被子里，房間里的燈過了好久才暗了去。

……

黢黑的房間只剩下窗邊的月光和電腦屏幕發出的白光，林閑的手指快速地滑動著鼠標齒輪，

“不行不行，這個太遠了，不順路。”

“欸這個可以啊，她應該喜歡的?！?

“還有什么地方呢？”

“啊啊啊啊，思考，林閑，快點！”

林閑邊打著哈欠邊不停地在另一個窗口的文檔里敲著字，噠噠噠，噠噠。

“今天沒忍住親了她，不知道有沒有生氣啊！”林閑回憶著下午那個被弟弟的啼哭聲打斷的偷吻，和薛臻言死活就是不要自己送的倔強背影。

“他們回來地還真是時候。”林閑撇著嘴埋怨著父母和弟弟的心有靈犀，這邊林閑前腳剛沖進兒童臥室，那邊后腳林閑的父親和后媽就開門進了來，

“害得我連個解釋的機會都沒有。”

林閑撓著頭，嘆了口氣，又繼續開始瀏覽電腦頁面。

……

“起床了，以前讀書時候懶，現在出去約會也懶，真是的！”

“言言，起床了！”

咚咚咚咚

一大早，媽媽就又開始了機關槍似的持續攻擊。她沖進女兒臥室，一把揪起還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薛臻言，“讓你早點睡，你看你的黑眼圈深地都快趕上熊貓了！”

“熊貓那也是國寶好不好！”

“我看你是活寶，還國寶?！?

“沒事兒，我不急，臻言你慢慢來！”林閑的聲音讓薛臻言瞬時就清醒了，她猛地揉了揉還沾著眼屎的眼睛，林閑，林閑竟然真的坐在她家的客廳沙發上，微笑的看著自己，

“啊啊啊啊啊啊啊，你們，你們干嘛放他進來??！”

“那總不能讓林閑在門口等著吧?！毖φ檠园职中煨斓睾攘艘豢诹珠e帶來的豆漿，砸吧著嘴，嘴角還沾著生煎包的芝麻粒兒。

真是吃人家的嘴短。

薛臻言極速地刷牙，洗臉，梳著毛糙的頭發，在臥室和衛生間來回地穿梭著，

“媽媽，快點！”薛臻言換好了裙子，坐在椅子上，看著媽媽在自己的臉上各種撲騰。

“急什么，這么著急出門啊？”

“不是，我是說他幾點來的？”

“七點半?！?

“欸，我的鬧鐘是八點??！”

“人家想讓你多睡一會兒啊，德行?！?

薛臻言哭喪著臉，唧唧歪歪地咕囔著，雙腳惱羞成怒地蹬著地板。

“好了好了，現在可以見人了?！眿寢対M意地檢視著薛臻言，像是在看一件作品。

“那我出門了，媽媽再見?！?

薛臻言氣鼓鼓地嘟著嘴，也沒朝林閑看一眼，就徑直穿上鞋出去了。

“叔叔阿姨，再見。我晚飯前送她回來。”

“沒事，吃過晚飯再回來好了?！?

“啊，哦哦！”

薛臻言媽媽看著林閑關上門，露出了心滿意足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