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瑯側頭看著窗外的風景,陽光明媚,是個好天氣,內心不免在沉思:她現在在練武還是在背書,亦或者趁著他沒在府上,又領著人去靈隱寺拜文曲星?
失笑的搖搖頭,“真是一個叛逆的小孩兒。”
齊玥一直都是他生命中的光,饒他錦衣玉食,學業有成,可總歸還是個陰暗之人,而那一束光就那樣毫無保留的對他好,舍不得也很正常。
“公子,你醒了?”阿冰聽見動靜,急急忙忙從屋外跑進來,看見齊瑯臉色依舊蒼白,但不是要死不活的病弱之白,心中的石頭終于落地。
“替我寬衣,回府。”
阿冰聽到了齊瑯語氣中的明顯的愉悅,好奇道:“公子,你昨晚可是夢見了自己高中,所以今早才笑容滿面?”
“是嗎?”齊瑯很不自然的摸了摸鼻子,他的喜悅有表現的那么明顯嗎?
不過一瞬間就接受這個事實,上輩子他被謝杭下了毒,一副病體咳嗽不斷,日常就是人參吊命,那毒極其特殊,不會給他明顯的痛,只是一點點侵蝕他的身體,讓他感受生命的流逝。
他本想一死了之,可謝杭警告他:若齊大人英年早逝,那大周也不必存在,九天軍隊英勇善戰,改朝換代不過是半把個月的事情。
他內心苦笑,就因為陳清逸曾喜歡過齊玥,謝杭便會幫助他報仇血恨,只不過陳清逸最后還是成親生子,瞧,那人對齊玥的喜歡也不過如此。
但他卻是實打實的佩服謝杭,他聽說過謝杭的未婚妻,是清樂公主之女,及陳清逸之妹,出生便體弱多病,養在……他從未沒打聽出來的地方。
回憶至此,齊瑯想起上輩子謝杭的冷峻面容,沒見面之前,他知道謝杭是長安城最意氣風發,頑劣不堪的少年郎;見面以后,他才知道謝杭是重情重義之人,據說陳清然死于十七歲,得病死的,還死在謝杭的懷里。
親眼看見心上人的死去,放在誰身上都不好過,于是乎謝杭性情大變,從那以后,他聽到的關于謝杭的評價,無非就是沙場將軍,冷面修羅,殺人不見血……
他想,那個曾經明若朝陽的少年郎肯定特別喜歡他的未婚妻,若不是十分在意,就不會將人葬入祖墳,冠妻之名。
若不是太喜歡,就不會忍著家族壓力終身不娶,妻妾皆無,三十五歲以后才過繼一個宗族之子,悉心教養。
兩人打交道的那些年,他從來沒恨過謝杭,反而還有些羨慕謝杭,謝杭可以光明正大的思念心中的姑娘,作詩寫詞寄托纏綿的愛意,而齊玥卻是他心底最深的那抹血,從來就不能昭告世人。
這一輩子不同了,齊瑯心口再次涌上慶幸,他也能光明正大的喜歡齊玥,十里紅妝娶她為妻,綿延子嗣。
等阿冰收拾好行禮回來,看見他家公子還坐在床上發呆,只不過嘴角上揚的弧度,代表人心情很好,阿冰在心中直呼好幾個“見鬼了”,公子笑起來怎么滲的慌?
但終于沒有拒人千里之外的淡漠,他終于不用因為面對冰塊臉而腿打啰嗦。
齊瑯穿戴整齊后又想起昨日玉佩之事,心中升起一股擔憂,再次沉聲問道:“府里當真沒有傳信過來?”
“沒有沒有,公子,到底要奴才回答多少遍你才會相信,奴才昨日今天都沒收到信。”阿冰無奈嘆氣,公子問了好幾遍府中事,害得他都沒有聽完,便下意識的回答。
“沒有就好,”齊瑯淡淡回道,一想到回到家,那個糯米團子就會一把撲上來抱住自己大腿,頂著兩個垂耳髻,無比乖巧道:“大哥哥,你有沒有想我,科舉難不難,大哥哥不要擔心,你肯定會高中。”
這個時候他便不能向往常端著清高的架子,他應該主動蹲下身,對齊玥說:“我自然思念玥兒,不過我只擔心玥兒還愿不愿意和我去姬路城玩。”
他心里還下了決定,讀書之事都不逼迫齊玥,她如今知書懂禮已是大喜,何必從那些死道理拘著她?
上輩子是迫于兄長有教導幼沒之責,但這輩子兩人會是夫妻,他又何必找她的不痛快,不然糯米團子要是記仇,沒對他有過分的心思怎么辦?
他上輩子過的那么苦,這輩子可不能孤苦終老,但她要是敢看上其他人,什么禮義廉恥,忍耐克己他都不顧,大不了誰也不放過誰,怨偶也罷,仇人也罷,他都不會讓她離開。
只要她敢不喜歡他,他也不知道做出什么事,齊瑯心中狠狠道:玥兒,你一定要乖乖的,只要你在意我,我就不會對你動粗。
阿冰察覺到公子冷冰冰的殺人眼光,身子不由自主的嚇一抖,果然這樣的公子才是正常的,就該是這種殺人于無形之中的冷酷。
阿冰好懷戀府里的日子,每次和公子待在一起他都是心驚膽跳,只有小姐蹦蹦跳跳來尋公子時,他才覺得如釋重負,脫離苦海。
哎,阿冰無奈嘆氣,伺候一個冰塊臉主子太痛苦了,動不動就是眼神警告,雖然公子只是性子冷了些,可他還是擔憂自己的小命。
八月初八,謝杭和陳清然正在甲板上吃早飯,小姑娘剛一醒來對自己的家人特別好奇,昨天晚上拉著謝杭同她講了好多好多,要不是時間太晚了,興許她都可以忍著困意聽謝杭講到天亮。
可是謝杭不愿意,小姑娘身體雖然不弱,可落崖之事還是留下了后果,比如會做噩夢,缺乏安全感。
想起昨天晚上陳清然突然做噩夢,在夢里都嚇哭了,他就恨不得抽死自己,他應該早些接住她的,害得她留下心驚的毛病。
飯桌上,兩人貫徹著“食不言,寢不語”的原則,陳清然吃的很快,她還有很多事情沒問哥哥呢!
待婢女將飯菜撤下去后,兩人漱完口,陳清然才開口說話,“哥哥,你說這是九天的長江,以前我也經過好幾次,可為什么我沒有印象呢?”
謝杭故作自責道:“哎,都怪我,若不是我沒看顧好你,你也不會失去先前的記憶。”
看著謝杭委屈的神情,陳清然心有些慌了,嘟囔道:“哥哥,你不要自責,皺眉頭就不好看了。”
哼聲哼氣的話,謝杭還是聽清了,心中洋洋得意,先前他本想同小姑娘定下婚事,清樂公主都點頭了,結果陳清逸這廝不像上輩子那么支持他,委拒道:“我妹妹還沒有回家,萬一她要是不喜歡你,聽說和你有婚約在身難過哭怎么辦?”
謝杭當時:“???”
他這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絕世容貌,男女老少見了誰不夸一句好看,女孩子都喜歡好皮囊的人,他就不信小姑娘不會見色起意!
絲毫不出人意外,事情進展很順利,他估摸著再過幾年,他就可以把小姑娘叼回家,天天變著花樣兒的欺負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