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里沒幾分鐘就空了一大片，祁安剛寫完手上那道題美滋滋地扣上黑筆帽，電話就響了。

不想猜，肯定是他的老母親。

按下接聽鍵還沒來得及解釋，虎嘯龍吟排山倒海似的就穿過手機直沖進祁安耳朵里。

“你人呢！”

“又跑哪去野了！”

“我看你是皮癢了吧！”

……

祁安擰著眉，連忙求饒：“沒沒沒，作業還差一點，剛寫完呢，你來西門接我吧。”

雕塑那邊是大門，離高二教學樓有點遠，走出去還要花個好幾分鐘。

西門是教學區的后門，和食堂那小路連一起的，路比較窄，平時容易堵車，所以一般祁母接送都在大門，但這會兒人都走差不多了，祁安也就懶得多走那么多步了，所以就讓她來西門接他。

“馬上就下去啊。”

祁安說完就掛了電話，隨便塞了兩本書進書包里充充份量，拎著包飛快地跑出教室。

云城一中高一高二的晚自習是九點半下課，高三還要再晚十五分鐘，所以這會兒，三幢教學樓就一幢還亮著，其余的兩幢都零星的明明暗暗。

祁安下樓梯快，等在四下無人的西門，偶有一些是高三的家長，來這邊等孩子放學的，但大都也規矩地停在了馬路邊，沒過來堵著門和去食堂的小路。

祁安站在夜風里，等他家老母親。

忽然就聽見小店的巷子里傳來幾聲不太合適的嘶喊聲。

有點像女生的哭喊聲，帶點啞。

祁安擰著眉，視線穿過那些已經關了的小店在黑漆漆的巷子里搜索，腦子里拼命在做建設。

去不去？

管不管？

那萬一是人家小情侶的情趣咋辦？豈不是多管閑事？

祁安腦子沒想明白，腳比思想更快一步，等反正過來的時候，好奇心已經驅使著腳停在了巷子前。

幾個人毫不避諱地圍在那里，男女都有。

“嘖，你個臭婊子竟然真轉來這里了。”

說話的是個女孩子，但這語氣可不那么溫柔。

祁安擰了眉，心里發怵。

他感覺這幾個人比他還像混子。

祁安在一中里就算是混子了，好學校里的混子再混也混不到哪里去，祁安甚至連抽煙都不會。

他就是調皮搗蛋些，跟著鹿呦呦狐假虎威慣了。

借著月色看這幾個男男女女，祁安咽了口口水，拼命忍住結巴道：“你們是誰，來我們這里堵人？”

他看見了，里面被圍的那個是今天剛轉來一中的耿舒。

小小一個，大書包被踢到了一邊。

“你他媽誰啊。”

一個高高大大的男生不耐地回頭。

祁安眼睛撇了一眼不遠處的后門口，看到他家的座駕穩穩地停在了那邊，心里稍安：“你們快走吧，我叫人來了。”

他說著便抬手：“老媽！這里啊！”

幾個社會仔呸了一聲，沒見過打架管閑事還帶拉大人的，他們瞪了眼祁安，從巷子那頭跑了。

祁安的老媽又沒看到人正氣得心里發火呢，準備找到祁安后死命地揍一頓才能解氣，忽然就聽見自己兒子的呼喊聲，踩著油門就把車開過去了。

小馬路上沒什么車，祁安家的座駕大燈一打，巷子里就亮的不行。

祁安正松了口氣，見他家老母親這一猛操作，驚得回頭看那個轉校生。

萬一被欺負狠了，狼狽了些，這燈一照不得羞愧死？

但身后哪還有人。

耿舒抱著書包，咬唇靠在巷子轉角處。

手背被擰得發紫，眼睛紅彤彤地憋著淚，無聲地砸下來，滾進泥土里。

她已經逃到這里了，為什么他們還要追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