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若水倒不是要計較那一點糧食，而是老宅的人做法太讓她惡心了。

既然是一家人，遇上困難且好好的說，多多少少會幫襯一點。

一來就上手搶，搶的干干凈凈，這種做法和強盜有什么區別。

到了老宅外面，便看見寥寥炊煙。

走進院子，聽見灶房傳來刺耳的聲音。

蘇老太：“也不知道那死丫頭在那里悶聲發了財，買這么多吃的，要不是我今兒個在村頭拉家常，還真不知道?！?

蘇王氏在一旁幫腔：“咱們真是白養了她十幾年了，白瞎了糧食，早知道這樣當初就應該將她賣了?！?

因為翠芬的事，她可謂是對蘇若水恨到了極致。

蘇若水走到灶房門口，嗤笑道：“孝順，這話你們也說得出口，當初將我和我娘趕出家的時候，你們可有想過我們母女倆。”

突如其來的聲音，將守在鍋邊的幾人著實給嚇了一跳，

蘇景山眼角一皺：“怎么和長輩說話的，沒大沒小?！?

“當初我爹累死累活的賺錢養家，三叔去學堂的束脩大部分也是我爹賺來的，因為我傷了腦袋就將我和娘趕出去，你們算哪門子的長輩？”

蘇若水不怕這話傳出去，更不怕被村民戳脊梁骨，說起話來絲毫不客氣。

蘇老太因為那一夜的事情，面對蘇若水的時候很是忌憚，怒歸怒，愣是一個字不敢說，籠著手縮在一旁。

蘇景山沒有顧慮，陰沉的目光落在院內的蘇李氏身上，高聲道：“大嫂，你就看著水丫頭撒潑，不管管？”

蘇李氏......

說的又沒有錯，她干嘛管？

沒有得希望的回答，蘇景山拿起擱在墻角的掃帚就朝蘇若水打過去。

“今兒個我就要替你爹，教訓一下你這目中無人的粗坯。”

面對一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蘇若水絲毫不懼，正準備大干一場，院外高聲傳來了粗獷之聲。

“娘，我們回來了?！?

聲音到，人也走了進來。

蘇老太怔愣片刻，沖出灶房，看見剛走進來的兩男子，陷入了石化之中。

“娘，我們回來孝順你了。”

站在前面的男子，又重復了一遍。

蘇老太以老淚縱橫：“景德、景忠，你們可算是回來了。”

蘇若水的爹蘇景德，目光在院子內掃視了一眼，最終落在了拿著帚頭的蘇景山和握住帚尾的蘇若水身上。

看其樣子就能知曉是打與被打的關系。

目光一冷，呵斥道：“老三，你這是做什么？”

蘇景山臉上還帶著怒氣：“大哥，你剛回來不知道，水丫頭在你離開的這些人日子可不孝順了，方才還要頂撞娘，我替你教訓一下她?！?

說完就幸災樂禍的看著蘇若水，目光中分明再說：等著挨揍吧。

果不其然，蘇景德一步一步的走到了二人的中間，又高高的舉起了手掌，重重落下。

“啪”

這一清脆嘹亮的耳光，單是聽著就知道疼，鐵定很疼！

“大哥你這是作甚。”

蘇景山捂著紅腫的臉，被打懵逼了。

蘇景德怒喝一聲：“我的女兒，輪得到你來教訓？”

此話一出，不僅蘇景山懵，院子里的人也懵。

蘇景德在離家之前，可是十里八村出了名的孝子。

爹娘說的話，錯的也是對的，對的就是有哲理的。

今兒卻一反常態。

“大哥，你......打我？”蘇景山委屈的看著蘇景德，從牙縫中擠出了幾個字。

蘇景德又將手揚起，嚇的蘇景山趕緊縮了縮脖子。

“瞅啥，信不信我再給你一耳光讓你長記性?！?

就是這樣霸氣側漏。

“大哥，方才你是不是聽錯了，是水丫頭不孝順還頂撞你。”蘇景山覷了一蘇景德，又弱弱的道，“還是你魔怔了？”

“娘的”蘇景德又是一巴掌拍在蘇景山的腦袋上，“怎么和你大哥說話，再沒大沒小的，小心老子打你個烏漆嘛黑锃光瓦亮?！?

聞聲，蘇若水一驚，這句話怎么聽上去那么的耳熟？

還沒來得及和這突如其來霸氣外露的爹說上一句話，蘇老太急切的攔在了蘇景山和蘇景德的面前。

“景德，別打你三弟了，他可是要當大官的，腦袋被你打壞了咋整?！?

“娘，要我說你就是太慣著三弟了，說起話來才沒大沒小的，方才娘也聽見了，他還說我魔怔了?！碧K景德說完又一巴掌排在蘇景山的腦袋上，“長點記性，別什么話都往外蹦，也是大哥不和你一般見識，要是外人早就打的你皮開肉綻跪地求饒。”

蘇景山......

好委屈，打又打不過大哥，只能一個人默默承受委屈。

比起蘇景德的強勢歸來，蘇景忠卻站在一旁一言不發，仿佛是不存在一樣。

“孩子他爹。”蘇王氏走過去，挽住蘇景忠的手臂。

蘇景忠卻只是象征性的點點頭，甚至還微微朝一旁挪了挪腳步和蘇王氏保持了一定距離。

蘇老太將蘇景山叫回了屋子，免了再次遭遇蘇景德的巴掌伺候，心頭確實五味成雜。

她倆兒子離家幾年了，其實她已經對他們的歸來不抱任何的信心。

這才絕情的以分家名義，將大房娘倆趕出了家門。

在看看蘇景德和蘇景忠，回來是回來了，倆人卻仿若是變了一個人，對她這當娘的一點都不親！

但不管怎么說，一家人能團圓是喜事。

到了廚房張羅著做飯吃，還讓蘇王氏去里長家借幾個雞蛋，要做豐盛一點。

蘇若水終于找了個空檔能夠和蘇景德私下聊聊。

“爹”蘇若水輕喚一聲。

蘇景德點點頭，沉吟了下道：“閨女，方才爹幫你出了口氣，開不開心。”

蘇景山雖然年紀比蘇若水大不了多少，但仗著自己是長輩，往日沒少使喚教訓她。

“爹好像變的有點多喲”原身記憶中，蘇景德老實本分，和今兒的形象反差確實很大。

蘇景德拿著杯盞，輕嘆兩下，看著杯中泛起的漣漪，倏然道：“閨女，你只要知道，以后爹不會讓人欺負你，還會讓你過上好日子就行了?！?

蘇若水一拍腦袋，終于想起方才蘇景德說的那句打你個烏漆嘛黑锃光瓦亮了，試探道：“爹也喜歡看脫口秀？”

蘇景德......

手抖，抖的杯盞都跌落在了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