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對姜蘅充滿好奇，姜蘅卻對她們沒什么興趣。只挑剔地將滿院子的或坐或立，或憑欄賞花，或臨水觀魚的閨女們掃了一眼，確定沒一個能打的之后，就獨自尋了一方小亭坐下。

眾人面色又是一變。

她可真是，一點也沒將她們放在眼里，這樣目中無人的姿態(tài)，是真當(dāng)她們眼瞎，不會計較么？

不就是一個父母雙亡的孤女，憑她也配？

“你說，雪茵就是因為她，才被祝懷雪當(dāng)眾掃了顏面，被祝懷雪厭棄？”不遠(yuǎn)處，站在橋邊一叢紅藥旁的紫衣少女，朝姜蘅看了一眼，又轉(zhuǎn)過頭看向身邊的姜蓉。

姜蓉站在她身后約莫半步的位置，輕輕點了點頭：“今日菊宴我原本是約了雪茵一起，只是，她聽說祝二公子和姐姐會來，便拒絕了我。”

“林姐姐，她畢竟是我姐姐……”

林婉兒，也就是紫衣少女，向她投去似笑非笑的一眼：“姜蓉，沒有人告訴過你，別在我面前玩這一套嗎？我可不是玉京那些，被你的楚楚可憐，愚弄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的公子哥兒們。”

她生得下巴尖尖，臉頰瘦削，眉眼細(xì)長，帶著微挑的弧度，像一株蘭草，富貴將養(yǎng)，卻凌厲生長。

姜蓉打得什么注意，她清楚得很，無非就是把自己擺在弱勢的位置上，想玩一出借刀殺人。可惜她不是那些保護(hù)欲和表現(xiàn)欲都極其旺盛的男人，愿意放低身段聽姜蓉說話，并不代表姜蓉就能入得了她的眼。

姜蓉也未料到會被她奚落，一張臉紅了又青，但礙于對方出身丞相府，卻又不敢發(fā)作，只能喏喏笑了一聲：“林小姐說的話，我怎么有些聽不懂？”

反正她的目的已經(jīng)達(dá)成，想到這里，不待林婉兒開口，她便往旁邊退了兩步，又道：“忽然想起來崔姐姐方才還說讓我去找她，既然這樣，林小姐，我就先告辭了。”

林婉兒嗤了一聲，步履款款往姜蘅所在的小亭去了。

她到時，姜蘅正用手撐著下巴，看起來好像是在觀察石桌上的紋理。

完全沒有注意到她的到來。

殊不知在她方一靠近，姜蘅就收到了系統(tǒng)提示：“發(fā)現(xiàn)高質(zhì)量女性林婉兒，請宿主完成攻略，獎勵：隨機(jī)掉落神秘物品一件。”

姜蘅：？？？

她屬實是挺迷惑的，系統(tǒng)這操作，不會是要她走上一條男女通吃的不歸路吧？而且獎勵，除了第一次是明確的之后，后來三次都是未知，神秘？

行吧，她倒要看看獎勵物品能有多神秘。

林婉兒。

她抬眸看向來人，隨后腦海里便浮現(xiàn)出關(guān)于此人的家世背景，當(dāng)然，是系統(tǒng)提供的：父親是承德三年的狀元郎，后來尚了公主，做了駙馬，幾十年宦海浮沉，如今已是當(dāng)朝宰相，雖是寒門出身，卻已然成為無數(shù)勛貴都望塵莫及的存在。

林婉兒是林家獨女，更重要的，她還是康雪茵的表姐。

見她面色不善，姜蘅幾乎是立時，就清楚她要做什么了。

她彎唇?jīng)_林婉兒笑了笑：“林小姐。”

林婉兒雖然是來興師問罪，但畢竟受過良好的教養(yǎng)，所以她點了點頭，算是回應(yīng)了姜蘅之后，才開始進(jìn)入正題：“祝懷雪是為了你，大庭廣眾之下讓雪茵失了顏面？”

她聲音平和，好似只是隨口的一句詢問，但始終，她身上的凌人氣勢也沒有松懈下來，姜蘅輕易地，能感受到她的壓制。

她卻滿不在乎地笑了笑，不是簡單的勾唇輕笑，而是眉眼都彎了彎，仿佛林婉兒說的是一件多么令人愉悅的事。

她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或許是吧？但或許也不是。誰讓令妹著實有些討人厭，換個時間，換個場合，我想也會有人像祝公子一般讓她下不來臺。”

林婉兒擰了擰眉。

她承認(rèn)這一點。

“林小姐站著不累嗎？有什么不如坐下談？又或者，你是來為康小姐出頭的？你想我怎么做呢，去向她賠禮道歉？”姜蘅沉吟一會兒，“那我可能做不到。”

林婉兒被她的態(tài)度影響，從容地在她對面坐了下來，順著她的話問道：“為什么？你覺得你沒做錯？”

遠(yuǎn)處關(guān)注著姜蘅這邊動靜的少女們，在見到林婉兒走過去時都很有些激動，畢竟關(guān)于康雪茵和姜蘅的事，她們在祝家也都聽過或者見過，林婉兒這人又向來護(hù)短，能在這時候找上姜蘅，目的是什么不言而喻。

只是現(xiàn)在她們卻又都迷茫起來：林婉兒真的是去找麻煩的嗎？這怎么還坐下了呢？不會吧不會吧不會真的有人在和康雪茵結(jié)了仇怨之后，還能在林婉兒手底下全身而退吧？

姜蘅想了想，答道：“和這個倒沒什么關(guān)系，只是我這人，沒有和人道歉的經(jīng)驗。”

林婉兒笑了笑：“你倒是坦率。比你那個，演技和為人一樣拙劣的妹妹，好得多。”

姜蘅頷首：“林小姐也很有眼光。”

林婉兒不像她一樣形容懶散，即便是坐在涼亭里的石凳上，她也挺直了脊背，像是身在什么規(guī)矩嚴(yán)明的正式場合一般。

她問姜蘅：“我有個不情之請，你這面紗……”

話還沒說完，姜蘅便道：“您想看我摘下面紗是什么模樣？”

“不可以？”

“可以的呀，只是，林小姐總要用什么東西來和我交換吧？虧本的生意我可從來不做。林小姐覺得呢？”

“你大膽！”林婉兒身邊的小丫鬟怒氣沖沖地站出來，看著姜蘅。她跟在自家小姐身邊好多年，可從來沒有見過這么無禮的人，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居然敢這樣和她家小姐說話？

姜蘅淡淡抬眸，眼里的威勢一閃而過，卻還是被眼尖的小丫鬟捕捉到，她被威懾住，一霎噤了聲，不敢再多言。

“不過是個小丫鬟，姜大小姐這是在做什么？你若不愿意摘下面紗，本小姐也不會逼你不是？”

顧珩應(yīng)付完了男賓，剛走過來想和姜蘅打聲招呼，就聽見林婉兒這咄咄逼人的一番話，他眉頭微蹙，人未到聲先至：“林婉兒，什么時候誠王府也成了你家的后花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