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蕓聽著有些后怕，如果光明界主能實現既定目標。他們這伙人，只怕全部都要在劫難逃了。

沈昱繼續道，“不管是人還是神，都是會犯錯誤的。至少在我們這個世界，神明也未必比凡人聰明。光明界主就有些自以為是了，靠著大預言術的推演，陰謀潛入其他世界，偷襲成功了一次兩次，就以為這種模式可以無限復制。”

“他的大預言術雖然強，可也不是獨一無二的，也更不可能算盡天機。實際上，他是在做一件與天意對抗的事，成功的概率微乎其微。”

祁蕓問道，“你一直在提天意，究竟是什么意思？”

沈昱道，“就是字面上的意思，這個世界是有運行規則的，神明的任務是為了維護世界的穩定，而不是讓他們互相攻伐，引起九界的動亂。你想過我們這個世界的本質嗎？”

蘇曉捋了一下頭發，奇怪道，“前些天你不是還說，你不想探究這個世界的本質，就想過個普通人的生活。怎么現在又變卦了？”

沈昱道，“我沒有主動去探查，只不過把以前的經歷，稍微整理了一下，就看出了一點問題。”

“以前我曾經認為，我們九界是一個虛擬世界，甚至就是一個游戲服務器，里面裝了九款不同的游戲，所以每個世界的畫風都相差甚遠。而底層世界，則是一個共用的臨時數據備份空間。后來，上一任天湖娘娘告訴我，我的想法離事實真相很遠。”

“但是吧，我總覺得，我的猜測還是有一部分接近事實的。對了，你們對阿星的系統有什么看法？”

蘇曉道，“感覺非常古怪，打怪賺經驗升級，那些還能理解。最讓我覺得不可思議的事，他的系統空間，只能放屬于自己的東西。難道他的系統也講道德值嗎？”

沈昱道，“也不一定要是自己的東西，他那一段時間住在我們家，家里吃的喝的隨便拿，所以那些飲料零食，他也可以放入系統空間。也就是說，被默認為他可以拿的東西，那才能放入系統空間。”

祁蕓道，“你們討論這個干嘛？”

蘇曉道，“這個限制相當奇怪，至少能證明，他的系統是遵循著一定規則的，而且是人類社會的基本準則。消滅異界入侵者他可以獲得經驗，戰場殺敵他也能獲得經驗，但如果他去傷害特事局的同事，那就肯定拿不到經驗。他甚至還能探查出，對方是敵對單位還是中立單位。”

沈昱道，“我認為阿星的系統，就是天道的一個糾錯器，當然這種糾錯機制可能還有很多，而且形式也不一樣。”

祁蕓就更不解了，“我也沒覺得阿星做過什么驚天動地的事啊。不就跟著你們一起混混經驗，沒事就在家里打打游戲。讓他讀書，還一副老大不情愿的樣子。”

沈昱道，“別把阿星和他的系統混為一談，系統才是天道糾錯器，而他本人就是一個中學生。系統發布任務，在游戲里是很正常的，但在現實生活中，要做到這一點有多困難，你們想過沒有？”

“這需要對突發事件的前因后果，以及復雜程度進行通盤考慮。就算是整個特事局完全動起來，也不可能有這么高的效率。甚至連你們這一系的神明都做不到。”

“第一次見到阿星的時候，他告訴我，系統給他發布任務，說附近有巨大的異常能量波動，要他去探查一下情況。我就覺得這系統挺不靠譜的，在情況不明的前提下，貿然讓他去有巨大能量波動的地方探查，這不是讓他去送死嗎？”

“后續你們也知道了，我們夜探了天湖娘娘廟。一起去了竹林空間。順便說一下，能進入竹林空間，也是阿星的功勞。要不是他走上引仙橋，在上面凹造型，也不可能被傳送進去。”

“后來娘娘告訴我，那件事情純屬意外，她也沒有想到，我們會在那個時候闖進去。而且，我們進入竹林空間并不是重點。重點是，曉曉你通過傳送陣進入了底層世界，把小白姐和祁蕓帶了出來。順便還打開了底層世界。這三件都是影響深遠的大事。”

“天湖娘娘是一界神明，或許有些小事她不會在意。但是底層世界打開，她的傳人出現，以及我們的祁蕓妹子重出江湖，這樣的大事，她怎么能夠事先一點預感都沒有呢。能讓她感知失效的，也只有神明之上的天道了。”

祁蕓道，“底層世界打開和小白姐的出現，的確是大事，我就是一個添頭而已。”

沈昱道，“以前怕你有心理壓力，所以一直沒跟你講。現在也就不瞞著你了，其實你的身份也挺特殊的。你是北斗一脈右弼星的命格，是我們北斗一脈的氣運所在。”

“你來到我身邊之后，我就像是開了掛一樣，一路無往不利，實力的提升比坐火箭還要快。你剛來的時候，我就是個后天初期，經過了青巖山和北斗巷兩次事件，我迅速達到了后天巔峰。然后就是異界之旅，那一次還得到了一件神明信物，現在我都已經到了化境巔峰。這一切跟你的氣運加持，肯定是有著密切的聯系的。”

祁蕓愣了半天才道，“原來你是我領導呀。”

沈昱學著她的口氣道，“那是革命分工不同，工作沒有高低貴賤之分，小姑娘你要擺正心態，用更飽滿的熱情去擁抱未來。”

祁蕓沒好氣的橫了他一眼，“你就別貧了，就算我能給你加一點氣運，那也算不上是什么大事吧。”

沈昱道，“對的，就算你幫助我把實力提升到了化境巔峰，說白了，也就是第三境而已，對天下大局也起不到什么作用。但是，你提出的讓顧雯雯來做花娘，引起了我的警惕，讓我把前因后果全部理了一遍，才想通了整件事情。”

祁蕓有些慌張，“你別亂猜，我跟光明界主可沒什么關系”。

沈昱道，“你想哪里去了。我的意思是說，你以前從來沒有在這種大事上提出過意見。當我得知，花娘人選是你提出來的時候。就開始考慮，你這個氣運加身的人，是不是在給我什么暗示？”

蘇曉道，“后來你都想通了，為什么不告訴我們，反而還讓我們去把顧雯雯接出來。”

沈昱道，“她在底層世界呆了五年，可不會像普通人一樣被不斷刷新。肯定還保留著自己的意識，并且還在不斷的恢復實力。到了現如今，也應該重回巔峰了。這一切原本都是她算計好的。你們這兩個人，實力跟她差的太遠，在她面前一點秘密都沒有。如果提前告訴你們真相，絕對會露餡的。”

蘇曉和祁蕓同時點頭認同。

沈昱把話題轉了回來，“底層世界那一次，看著曉曉象是主角，實際上你只是被人利用了而已，真正的幕后推手就是系統。阿星的系統，應該還發布過其他的有影響力的任務，只是阿星自己不知道而已。”

“就比如青巖山那次，我和小墨、阿星都說好了，要三個人一起行動的。可是阿星突然說來了新任務，必須要一個人行動。結果他那次最大的收獲是鴉殺刀，這可是打開暗影界的鑰匙。得到了這把刀之后，小穎才成為了真正的暗影界主。”

接下來就是一陣沉默，蘇曉和祁蕓都感到一陣壓抑，覺得自己的生活在被一種莫名的力量操控。

此時，于小白和光明界主的戰斗進入到了最后階段。

于小白高出了一個大境界，而且還將敵人困在陣法中，她一點都不著急，按部就班的穩穩推進，將優勢一步步轉化為勝勢。

光明界主已經被壓的喘不過氣來了，眼看就是一個道消身死的下場。

她也用出了最后的手段，身體突然爆散為一片濃郁的圣光，向四面八方涌去。

圍在法陣周圍的幾名女子各自打出了法訣，死死地將圣光壓制住。

其中有一個金發女子，眼神倏然一個恍惚，手中打出的法訣突然出錯，瞬間就被身前的圣光包裹了全身。

她的眼神一閃，立刻恢復了清明，剛想有什么動作，身體突然僵住了。

“你們在這具身體中做了什么手腳？”金發女子燈娘開口道，聲音中的肅殺直逼人心。

于小白道，“謝倫娜本來就是你們光明界的人，她突然前來投靠。上一任的娘娘，自然是會小心戒備的。”

占據了謝倫娜身體的光明界主道，“她是真心投靠你們的，沒想到你們還能這么算計她，在她身體里下了這么多層禁制。你這個端莊慈悲，清和平允的娘娘可有些名不符實啊。”

于小白道，“她真心投靠我們不假，但那也是你一手安排的吧。逼著她們姐妹互相殘殺，在她心里種下了仇恨的種子，然后你卻對此視而不見。最后還把她派到了我們這一界來執行任務，不就是給她一個叛逃的機會嗎？”

“我不知道你在她的神魂中動過什么手腳，我們也不敢強行探查，怕對她的靈魂產生傷害。所以只能采用笨辦法了，在她的神體上布滿了禁制。

“我們猜測，你在關鍵的時候一定會啟用這張底牌，沒想到你會奪舍了她。以你的修為，和她本界神明的權限。正常情況下，你甚至可以恢復到第八境的實力。”

光明界主慘笑一聲，“沒想到啊，本來以為占盡先機，竟然會落入你們的布局中。不過，你也不要得意，你們不過是籠中囚徒而已。扼殺了我這個反抗者，最終不是還要在牢籠中耗盡殘生。”

于小白淡然道，“你是高高在上的太久，思維都僵化了，凡是限制你的東西，都被你當做了牢籠。”

“你想集齊九件神明信物，借此一舉突破到第九境，然后走出這一方天地，去外面看看。聽上去是很不錯。可你有沒有想過，這個世界真正的意義所在。”

光明界主有些愣神，“這里不是囚禁我們的牢籠嗎?”

于小白道，“你也太高看自己了，這么豐富多彩的九個世界，就是為了囚禁你嗎？據某人的猜測，這九個世界都是真實的，只是走上了不同的發展道路。”

“每一條發展道路，在以前或許都有人走過了，發展到了一定的階段之后，就到了瓶頸期，再也無法前進。于是，各大文明就開始了融合，具體效果怎么樣，我們也無法得知。”

“也許他們融合的時機已經晚了，沒有能夠達到最好的效果。于是，他們又找到了一些新生的文明，想辦法將他們聯系起來，促進他們的交流發展。”

“而聯系的通道就是底層世界，底層世界很有可能是個半虛擬的世界。靈魂可以在里面以最真實的形態出現，這就很能說明問題了。”

“高等文明通過底層世界，把九個空間上不知道相距了多少光年的世界，聯系到了一起。一開始，他們只想自己來做這個實驗，把上層世界意外去世的人的思維記憶復制下來，做好一個備份。等到湊夠一定的數量，再把底層世界，融合成一個多元化的新世界。”

“這樣，他們既能完成自己的實驗，又不會干涉到那九個世界的正常發展。然而，任何事情都是會有意外的。由于未知的突發狀況，高等文明突然放棄了底層世界的實驗，對所有的一切都不聞不問了。這才導致了，底層世界與表世界的聯通。”

“而底層世界，它不光是一個虛擬出來的區域，更是一臺極其龐大的計算機系統。沒有了高等文明的指揮，它就開始自行運轉起來。以它自認為正確的方式，推進著文明的融合。”

光明界主眼神變得難以置信，“這些都是你憑空猜測的吧，你一點證據都拿不出來。”

于小白笑道，“大膽的假設，小心的求證。不就應該秉持著這種科學精神探索世界嗎？”

光明界主道，“那么我們這些神明是怎么回事，九件神明信物又是怎么回事？”

于小白道，“那不就是一回事嗎？有了神明信物才能成為神明，底層世界的運算力也是有極限的。不可能讓力量體系無限提升，所以它給出了一個限制，普通人是無法突破第六境巔峰的。”

“到了第七境，就是所謂神明領域。就會引起管理員的警惕。神明信物，說到底就是管理員權限，第八境的主神是管理員，第七境的輔神，就是管理員助手。”

“所以你不要把自己看得高高在上，你不過是一個得到管理員權限的幸運兒而已。底層世界的意志，是要讓我們維護好九大世界的穩定，不要因為戰亂讓文明停止前進，更不能因為戰亂讓文明毀滅。”

光明界主道，“胡說八道，這些都是你自己臆想出來的。我們這些無所不能的神明，怎么可能就是個小小的管理員。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于小白皺了皺眉道，“你還真把自己當回事啊？我們之所以要以神明的方式出現，為的是在文明的初期階段安撫人心，讓人們的心中有所敬畏。”

“可惜，事與愿違呀。有些腦殘的管理員，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不但要所有信徒都膜拜自己，甚至還鼓勵信徒發動宗教戰爭。這不是在拖延文明的進程嗎，完全就是在開歷史倒車。”

光明界主道，“無論你說的再怎么天花亂墜，我也不會相信你的。一切都以實力來說話吧，我斬殺過兩位懦弱的神明，就像你一樣。只有強者還擁有定義世界的權利。”

“世界上有你這樣的強者嗎，不但自爆了神體，奪舍的身體也被禁錮住了。”

光明界主發出了一陣狂笑，“你能把我逼到這一步，已經相當不錯了。不過今天你是留不住我的。”

又是轟然一聲巨響，燈娘謝倫娜的身軀爆裂開來，圣光向四面八方彌漫。

與此同時，天空垂下了巨大的黑幕，與圣光相接觸時，黑幕顯得不堪一擊，如春陽化雪，瞬間就被消融了一大片。

此時，一個人形光影出現在了黑幕中央，身上出現了熾白色的光芒，將周圍的黑暗一卷而空。

“暗影界主雖然與我屬性相克，但如今的她，還不到四境吧，就憑她能擋得住我多久。”

于小白面色不變道，“能擋多久，那要看最后的結果。”

光明界主冷笑道，“你們也不過，多困我一時半刻而已。你剛才布局的法陣和謝綸娜身上的禁制的確厲害，可是第三層的暗影之力，就顯得有些兒戲了。”

于小白道，“你先破開這一層再說吧。”

光明界主道，“你剛才說的那些，里面有個巨大的漏洞，底層世界既然就是個虛擬世界，那它里面的力量是如何影響到現實的？”

于小白道，“你思想太僵化了呀，而且耳朵也不太好使。我說底層世界是個半虛擬世界而不是完全虛擬的。化虛為實的技術，在我們九個文明中還沒有出現，不等于在高等文明中就沒有。”

光明界主道，“這次是你們棋高一招，我輸的心服口服。不過，下一次我也不會這么大意了，在接下來的日子里，你們就等著我無休止的報復吧。”

說罷他身上的光芒更亮了幾分，似乎很快就要將黑色大幕破開。

可是，黑色的能量就像潮水一樣，無休無止的涌來。圣光雖強，但數量終歸是有限的，光明界主一身神力，總是有用完的時候。

“這怎么可能？就算是暗影界主全盛時期，也沒有這么充沛的能量。”

于小白道，“因為跟你對抗的不是暗影界主本人，而是整個暗影界的力量。如今正有一條空間裂縫，正在源源不斷的往這里輸送黑暗能量。”

沈昱看著玉璧上的光幕氣定神閑，“所以說，天道的糾錯機制，布局相當長遠。阿星拿回來的鴉殺刀，如今不就起到了關鍵的作用嗎？”

蘇曉道，“你說的天道，不就是系統底層的保護機制嗎？”

沈昱道，“你愿意這么理解也行，反正，我，小穎，小白姐都能當上管理員，肯定是被天道安排的，否則哪有這么湊巧的事。光明界主阻礙了文明的進步，是犯了系統最大的忌諱。所以系統的糾錯機制，無論如何都會把他除掉的。”

蘇曉道，“上一任的天湖娘娘說，集齊九大神明信物，就能得知世界的真相。她的意思是不是，集合了九個管理員的權限，就可以開啟系統的最高權限，甚至能夠掌控系統本身。”

沈昱道，“這個我就不知道了，咱們就老老實實的回去過普通人的生活吧。光明界主完了，世界至少能夠清靜百八十年。”

祁蕓道，“那我以后，是不是就可以一心一意的去研究機床了？”

沈昱笑道，“這我可做不了主，你得去問現任領導。不要自作主張，服從組織安排，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