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回歸

爺爺看著我突然笑了笑。

“四兩，你真的長大了。”

我看著他老人家的表情，恍然間好像明白了什么，但心中卻又無法篤定。

“爺爺……是不是和那個陰差有關(guān)？”

爺爺沒有回答，只是回到自己的靈位前。

“四兩，爺爺沒事，不管爺爺?shù)降走€在不在，你都得記得，這世間人心險惡，鬼魂生前也是人，不可不防。”

說完最后這句話，爺爺徹底消失在靈位之中，我起身去抓，卻一個踉蹌碰翻了供桌上的東西，我母親也從屋外聞聲趕進來。

“四兩，怎么了？是不是餓了，我這就給你弄點吃的。”

我望著地上的幾個蘋果久久不能釋懷，良久才回頭看向母親。

“媽，我好了，您給我煮碗面吧。”

我媽似乎也看出了什么，雙眼含淚，微笑著點了點頭。

“誒，好，媽這就給你做。”

一頓飯，父親和母親坐在我旁邊看著我吃完，二叔的表情也是十分凝重，我喝完最后一口面湯放下筷子。

“媽，我吃好了，我準備明天就回市里。”

“你這病還沒好……”

母親還沒開口，一旁的父親卻拉住了她。

“孩他娘，讓四兩去吧，他已經(jīng)長大了，能好好照顧自己，再說他二叔不也在身邊嗎？”

說著，父親的眼睛看向了二叔，他的表情突顯幾分落寞，我也沒想到這件事兒會對他影響這么大，不過這對他來說沒準是件好事。

“好吧，那你記得時常和家里聯(lián)系，馬上暑假結(jié)束，學(xué)校那邊有什么要帶上就知會二叔，天冷了記得多加件衣服，也是想娘了就給我打電話。”

盡管嘴上說著不管，但母親還是一如既往得千叮嚀萬囑咐，生怕我在外面有一點不舒服，我點了點頭，看了一眼日歷距離開學(xué)還有半個月，自從鬼差傷人的事之后我深刻明白了一個道理，必須有實力，凌駕于一切之上，才能真正運籌帷。

前一次對付紅領(lǐng)子是我運氣好，所以我要趁著這半個月把實力提升起來，也是為了日后能早日在陰間拿到供奉牌，這樣或許就能再見到爺爺。

次日一早，天還沒亮我和二叔便啟辰上了路，依舊是父親載我們?nèi)サ幕疖囌荆姨ь^望著啟明星閃爍的天空，回想起曾經(jīng)爺爺說過的話。

天地陰陽交合的時辰是在黃昏和早晨，而在陰陽交匯處你若是想要見到曾經(jīng)逝去的親友，可以對著啟明星的方向點燃一炷香，磕三頭默念他的名字，如果他的鬼魂還在陰間，你就能看到他的存在。

我囑咐二叔去買票，自己則來到火車站外的空地，從兜里取出竹香，點燃之后插在啟明星方向，連磕三個響頭，煙霧直沖云霄，默念爺爺名字，可抬頭卻什么也沒看到，我知道爺爺不會騙我，但在這里看不到他，要么是不在陰間，要么就是已經(jīng)投胎轉(zhuǎn)世，這事兒我也搞不懂，等了許久，二叔在背后呼喚我的名字，我才回過神。

他問我在干嘛？我搖了搖頭。

“算了，我不問了，票你拿好，別丟了，咱們運氣不錯，今天沒什么人坐車，第一班火車就能回市里。”

我聽著遲疑了片刻，本想讓他改簽個時辰，第一班車和最后一班車可不一樣，最后一班車載的是孤魂野鬼，第一班車載的本地的游魂，自己是陽差還好一些，但是二叔只怕遭不住。

“怎么了？”

二叔看著我，面露惑色，我搖了搖頭。

“沒事，二叔咱們……”

話音未落，火車轟鳴著已經(jīng)到站，他也顧不上別的，拉上我便檢票進了站，上了車我感覺到一股陰寒之意撲面而來，這種感覺很不舒服，我連忙將他拉住。

“二叔，這車里有臟東西，咱們真要坐嗎？”

二叔和我待久了，自然知道些什么，小心翼翼詢問我該怎么辦，車票已經(jīng)買了，退票也來不及了。

我掃了一眼還是空無一人的車廂。

“算了，但愿只是我的錯覺。”

二叔點了點頭，眼神也開始警惕起來。

坐上車，二叔簡直疑神疑鬼到了極點，雖然坐車的人少，不過只是比平時少了一些，來來往往的還有很多上車的人，他看每個人都覺得不對勁，甚至懷疑他是不是見鬼了，我多少有些無奈，順手取出柳葉貼在他眼皮之上。

“你貼上這個，一會兒要是看到奇奇怪怪的人千萬不要搭茬，陰魂是沒有影子的，只要不搭訕，它就不會纏上你，可千萬被鬧出什么幺蛾子。”

我雖然嘴上這么說，但心中好像有一種什么會發(fā)生的預(yù)感，二叔現(xiàn)在草木皆兵，時不時得掃過幾處空位，那里確實坐著幾個鬼魂，有的在談天，有的則是在睡覺，二叔一會兒看著她們腳下的影子，一會兒又看看他，像極了剛進大觀園的劉姥姥，什么都好奇，什么都害怕。

“別看了，萬一她們纏上你，會跟著咱們下車回家，你不想家里多養(yǎng)個鬼吧？”

我低語對二叔說道，他索性閉上了眼睛，柳葉附眉的手法叫做一葉障目，能讓二叔看到鬼，卻不能讓鬼看到二叔，我也是擔(dān)心他會出事兒，所以才給他貼上的。

很快，車子出發(fā)了，二叔精神有些緊繃，我不知該怎么安慰他，每到一個站他就數(shù)著，數(shù)著數(shù)著突然轉(zhuǎn)頭對我說了一句。

“咱們不會上錯車了吧？咱們可沒有這一站？”

我搖了搖頭，做出噤聲的手勢示意他不要多說，隨即附耳對他低語。

“你現(xiàn)在有陰陽眼，能看到陰間站臺和陽間站臺，你數(shù)著陽間的站臺就夠了，別的不用多管。”

可二叔卻害怕什么好奇什么，詢問這些陰間站臺是去哪兒的？

為了打消他的顧慮我便和他說了說。

“陰間一共十八個站臺，又叫鬼門關(guān)，一般設(shè)置在車站，死去的人下車會有陰差帶路從鬼門關(guān)進入陰間，你還記得爺爺?shù)哪贡锨懊婵讨叭齻€字是什么嗎？”

二叔思緒了片刻，脫口而出。

“清河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