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須晴煩躁地揉著自己的頭發，距離黎清焰說的五天時間還有最后一天，可她還是沒有能找到最關鍵的藥引。

她現在做出來的藥水能解掉黎清焰血液中大部分的毒素，但是這藥水對黎清焰來說還是不能輕易嘗試。當所有毒素達到一種微妙的平衡的時候，任何一種治療本質上都像是破壞。

這種破壞的風險極高，結果也只有兩個極端：完全康復，或者是毒發身亡。

在缺失藥引的情況下，只有可能是毒發身亡。也就是說，不找出來這最后一步的藥引子，她前面所有的努力都算是白費。

這樣的認知不由得激起了賀須晴好勝心。拋卻其他的外在原因，任何一個醫師遇到這種難以攻克的問題都會被激起這種好勝之心。

黎清焰給她出的這個難題好像觸到了她能力的頂端，她很想知道自己究竟能不能突破這一關。

賀須晴冥思苦想的時候，窗外的沖霜叫得正歡。

她有些無奈，這些天一直沒有什么人打擾她，但是沖霜這個“非人”的東西，卻一直沒有停下聒噪。她還是很厭惡聽到沖霜的聲音，只不過現在她被迫“習慣”了這種聲音。

只不過這一刻沖霜的聲音叫得格外的響亮，好像不是平日撒歡或者捕食的那種叫聲，而是凄厲異常、更像是在示警。

示警？賀須晴猛地睜大了眼睛，站在窗前向外看去，沖霜就在平日里經常棲息的那棵樹的正上方盤旋，而圍墻的另一端，傳來了明顯的爭斗的聲音。

賀須晴甚至看到，幾個黑衣的暗哨從各個角落沖出來，向著沖霜鳴叫的方向沖過去，只不過院墻遮擋住了一切混亂。賀須晴只能看到沖霜龐大的身影不時地俯沖下去，又被飛上來的箭支逼得沖上天空，繼續尖利的啼叫。

黎清焰的宅子被什么人襲擊了？居然還直接攻到了藥室附近？賀須晴連忙走到門前，打開了房門想要走出去，只不過柳參的身影立刻出現在她的面前。

“小姐想去什么地方？”柳參微微低著頭站在她的前面，并不直視她的眼睛，高大的身軀帶著明顯的阻擋的意思。

“院墻外面發生什么事情了？刺客入襲了？”賀須晴急忙問道。

“沒有什么大事。侍衛們會解決的，小姐不用擔心。”柳參的話像是平板一樣不摻雜任何情感。

“藥室在這宅子里算是比較靠里的了，此刻都已經攻到這藥室的圍墻之外了，你還跟我說沒有什么大事？”賀須晴皺著眉頭說道。

“他們最多就只能到這里了。小姐確實毋庸擔心。”柳參再次強調。

外面射向沖霜的箭支越來越多，沖霜則在不斷地變換著位置，看樣子是在追蹤刺客的位置。“我想去看看。”賀須晴越看越覺得形勢危急，有好幾次箭支甚至貼著沖霜擦過去，沖霜的機敏性她一向是知道的，看樣子刺客的實力絕對不容小覷。

“請恕屬下無禮，小姐，為了您的安全著想，您最好還是在這里待著。”柳參盡職盡責地攔在賀須晴的面前，沒有絲毫讓步的意思。

“黎清焰在什么地方？”賀須晴冷著聲音問道。

“主子在處理其他的事情，不過主子之前有令，讓我負責小姐的安全，絕對不能有任何意外發生。”柳參依舊毫不退讓。

賀須晴又看了看院墻外，兵器相撞的聲音加上血肉相搏的聲音讓她不得不繃緊神經。跳出來相助的暗衛越來越多，柳參還是一動不動。

“外面都已經那么激烈了，你不去幫個忙？”賀須晴再次問向柳參。

“回小姐，主子安排給屬下的任務是時刻保護小姐的安全。”柳參道。

賀須晴撇了撇嘴，柳參這犟脾氣，看樣子不會有什么回旋的余地了。她抱著雙臂靠在門邊，有些懷疑地看著柳參：“黎清焰府上的侍衛真的那么厲害？你確定你不出去看著的話他們也能把刺客制服？”

“主子從來不養沒有本事的人。”柳參這樣答道。

果真是句句不離主子二字。賀須晴暗暗嘆了一聲，柳參對黎清焰的忠心絕對是不容撼動的。

“黎清焰有沒有對你說過，不許對我說實話？”賀須晴挑著眉頭問道。

“主子并無此令。”柳參老老實實地答道。

“那我問你，外面的人不是第一次沖進來了吧。”賀須晴語帶深意地問道。

“是。”柳參答得也毫不掩飾。

“他們和上一次襲擊我們的人不是一伙人？”賀須晴問道。

“不是。”柳參道。

賀須晴的臉沉了下來，柳參從始至終沒有抬頭看她的眼睛，但她不懷疑他說的話。這些人已經攻擊力府已經不止一次了，而且與上次的并不是一伙人。

那她知道的就只有一種可能了。

“來的人是鮮于子駿的人，他在找我。”賀須晴眼中閃過凌厲的光芒，用的是肯定而不是疑問的語氣。

“是。”柳參老老實實地答道。

賀須晴再一次看向院墻外面，沖霜的聲音已經停止了，不斷上竄的箭支也已經停了下來。打斗聲正在逐漸消失，有幾個暗衛重新跳回了院子里面，開始執行自己原先的建始人物。看樣子外面的事情已經平息了。

沖霜甚至有些洋洋自得的意思，繞著方圓之地轉了兩圈，趾高氣揚地落到了樹枝上，甚至還邀功一樣對賀須晴啼叫了兩聲。

賀須晴皺了皺眉頭，又問：“鮮于子駿的人一共來了幾次？”

柳參遲疑了一下才答道：“進到府中的次數有五次。”

這么說的話，還有幾次是沒有進到府中。賀須晴想著，這樣算來的話，鮮于子駿平均不到四五天就會來找一次……

鮮于子駿已經做到這種地步了嗎？可是她在今天之前，卻一點也不知情。想來不是她正好撞見這一幕的話，黎清焰是永遠不會主動告訴她的吧。

賀須晴看了一眼仍舊紋絲不動的柳參，抿了抿嘴，自己重新回到了房間中，再次關上了房門。

一個新的問題涌上腦海，鮮于子駿為什么會如此待她？鮮于子駿與黎清焰明面上并沒有什么深仇大恨，兩人又都是極有實力，誰也不應該對另外一方太過于放肆，畢竟真的斗起來，只會是兩敗俱傷的結局。

但是鮮于子駿卻態度這么鮮明的與黎清焰做對，還是因為她……鮮于子駿會因為一個“小徒弟”公然與黎清焰撕破臉？

賀須晴的手掌不自覺的捏成了拳頭，所有人對待她的態度都讓她忍不住生疑。從來不會有什么毫無理由的好意，他們越是這樣大動干戈，賀須晴心中越是懷疑。

桌上沒有研制好的藥還在橫七豎八的擺著，賀須晴理了理亂糟糟的思緒，皺著眉頭上前，猶豫再三，還是拿起了桌上的一柄很是鋒利的小匕首。

明晃晃的刀鋒晃得她有些眼花，刀身上還殘留著藥材的汁液，她方才還在用這小匕首切藥材，現在扯了一塊干凈的布，細細地把刀身擦得干干凈凈。

她好像找到了一個可以驗證自己身份的方法，一個只要自己就有可能驗證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