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晚上七點半，冬天山里的天已經完全暗了下來，散落在山坳坳各處的小木屋里是暖黃色的燈光，隱隱約約能聽到年輕氣盛的選手們吵鬧玩笑的聲音，餐廳的煙囪里冒出白色的煙，能夠看到阿霖的身影在大廳里收拾善后。

在度假村的大禮堂里導演組和技術工種們正在緊鑼密鼓地拉線搬設備，今天晚上將在大禮堂里發布未被淘汰的學員的具體排名，以及正式公開創星世紀·火二公的統一選曲。在接下來的兩天，在這個地方將完成學員們的二公選曲的限時改編和考核。

而有個大驚喜正在度假村的最深處等著他們。

“大少，我們為什么一定要像特務接頭呢？”

小顧張張嘴，他來巡視就穿了件呢子大衣，站在小樹林深處凍得直搓手，發著抖的尾音被山風一吹一卷就散在半空里了。

林之至裹著大棉襖，扎得嚴嚴實實的腿擱在樹墩子上，點子硬給他套上去的粉色拖鞋看起來特好笑，他一挑眉，“有意見？”

林之至這個表情看起來太像林之極了，小顧嚇得一激靈，趕緊擺擺手，“不敢不敢，大少要問我什么？”

林之至往前捅捅他那條傷腿，粉紅色的拖鞋咚得一下頂上小顧的膝蓋，“說了多少次了，二十一世紀了，大少大少喊得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你知道周爾的視頻被放出去的事情了嗎？”

小顧點頭，“我知道了，老板也知道了，不是我們這邊的宣推做的，而且我也讓人去打聽過了，放料的人是個內行。大......之至老師你想問點啥？”

林之至摸了摸下巴，“如果，我還說如果，我覺得這個料是某個經紀人放出去的，按你對他們的了解，你第一反應會是誰？”

小顧嘶了一下，“如果不說其他的，就說我的第一反應吧，應該是WG的經紀人，好像叫吉希。”

“嗯？為什么？”

小顧看看周邊的天色漸漸暗下來，他把手機的閃光燈打開，小樹林深處亮起幽幽的亮光。

“他跟蠻多狗仔和職粉們都挺熟悉，之前就有放過對家一個挺紅的練習生談戀愛的料，我聽說起因是因為那個練習生在一次綜藝錄制的時候吧，沒給他好臉色看。而且他們公司這次送來的幾個人吧，就是唐代代他們。”小顧撓撓頭，他說得很隱晦，“我覺得他們出道在我看來可能性不大。”

言下之意就是瑞意這邊不愿意把資源傾斜給他們，再說得簡單點，林之極看不上他們。

林之至沉思了下，“是嗎？那你對其他幾個大公司的經紀熟悉嗎？”

小顧嗯了聲，“霍率的經紀人叫東赫，以前是影后李雙蕙的執行經紀，這次他們老板田成特地把他調到新成立的蕉星專門去做練習生這塊業務，年紀在三十五歲左右，能力很強。”

“那徐逸嘉的天衡那邊是誰？”

“華雙雙，我們叫她四又，是個三十歲出頭的女經紀，我接觸過一次，人不錯，做事也爽快直接。但是聽說她最近好像跟天衡的老板鬧得不太開心，團隊也出問題了。”

林之至微微抬起頭，“女的？”

小顧點點頭，“之至老師，你是在找什么人嗎？要我跟老板說一聲嗎？”

林之至哦了聲，“不用。這邊的主題曲考核錄制完之后，我回趟家里，我自己找老弟去說吧。”

小顧搓搓手，“如果您在這邊遇到什么麻煩了，你隨時跟我說，徐教授剛剛問我您喝湯了沒？我......怎么回復？”

林之至想到了那罐被他孤零零忘在房間里的保溫罐，他有點郁悶地抓抓了頭發，“那個......你敷衍我媽一下吧，我等下收工就去喝。對了，我老弟有沒有跟你提起過那個......”

小顧撓撓頭，“之至老師，你說的是誰？”

林之至有點咬牙切齒，“就是那個，我回來找的。”

小顧恍然大悟，帶著點揶揄道，“老板沒提過，但是我知道，您是不是......又把稿件發給The Eye的編輯啦？她還沒給你回音嗎？”

隱約有現場音樂和尖叫聲傳到小樹林的最深處。

大禮堂的臺上導師正在發布二公的規定選曲，六十幾個學員坐在臺下尖叫連連，而蘇點子正面對手機頭痛得不行。

她噼里啪啦回復瘋狂轟炸她的編輯，“其他約稿我肯定寫不了，忙，勿cue。”

責任編輯-倉鼠：“這次不是其他約稿，知道出你多少錢都不寫其他人的啦，是Alex Lin新來的稿件，你還不寫嗎？”

蘇點子抬眼看看坐在當中霍率的背影，她咬咬牙，“暫時不寫。”

責任編輯-倉鼠火速回復：“那你不看看照片嗎？這次是人像和植物誒，從來沒有見過的新風格。”

蘇點子咽了咽口水，“你先給我看看。”

倉鼠想也不想回復：“沒門，你先答應寫。”

蘇點子氣得直咬牙，“你先給我看。”

倉鼠：“做夢，你先答應寫。”

倉鼠：“你考慮考慮，對了，我聽我們主編說，Alex Lin好像來中國了。”

蘇點子：“誒？他是中國人嗎？我以為他是華裔，他回來干什么？回來采風嗎？”

倉鼠：“就不告訴你，就不告訴你，就不～告訴你！”

蘇點子快瘋了：“！！！你怎么這樣！”

在度假村后面的小森林深處。

林之至揉了揉額角，“我不發作品怎么讓她現身給我寫稿子，雖然我弟跟我說了她沒事，但是我還是放心不下。而且編輯還不肯告訴我這個草坂的真實信息，倉鼠說她們簽過條約的，要賠得褲衩子都不剩。”

小顧挑了挑眉，差點沒直接笑出聲，“咳，不過我一個外行都覺得你的作品和她的文字很搭，要不你考慮下給老板找個嫂子？這樣的話徐教授肯定摁著老板頭，讓他告訴你是誰啊。”

林之至又拿粉紅色拖鞋頂了下小顧，“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我這次回去就告訴我弟。”

小胡嘿嘿笑了兩下，拱拱手求饒：“求不說求不說，我肯定保密。”

林之至腳上力道一個沒控制好，粉紅色的拖鞋啪一聲掉了。他單腳跳了兩下，剛想彎腰去撿，突然聽到刷刷刷的聲音，好像是羽絨服劃過枝丫的聲音，還有鞋子踩在松軟的雪上發出的簌簌聲。他把小顧的手機往下一壓，回頭一看，一個龐大的黑影正在摸索著向他們走近。

小顧看到黑影的時候，被前女友摁頭看的無數恐怖片就往腦子里涌，嚇得一身白毛汗，不由自主地抓緊林之至的手腕，哆嗦了半天，“之至老師，那個......那個......您頂一頂？我我我有點怕這個東西。”

林之至瞇起眼，好像是個男的，帽子壓得很低，看不清楚是誰，從口袋里正在摸什么東西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