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園子的附近,細朵兒看到有些木籬笆因年經失修而壞掉了,不知不著便心疼了起來。
她翻出籬笆時卻沒有注意到這些籬笆下的大窟窿,不知道奶奶注意到沒有。她心想,待她恢復原樣,一定要過來把這些籬笆修好。
她其實沒有修過籬笆,但看過爺爺修。爺爺拿把小斧子,把木柱的一頭削尖,然后把木柱用力的敲進土里,擋住有窟窿的地方。
在鄉下,木籬笆是花園或菜園子必備的,可以阻擋牛羊進來。如果沒有這些籬笆,進來一只牛或羊,那將給菜園子帶來無情的毀滅,它們會把園子里的菜或花草糟蹋得一株都不會剩。
當然也可以防野獸,像兔子,狍子,野豬,野雞什么的。看來溪邊那只兔子也是通過籬笆上的這些窟窿進到奶奶菜園子的。
細朵兒走近邊上的木籬笆,看著籬笆下的一個大窟窿直搖頭。她想在附近找點能用的材料,試著看能不能把窟窿堵上。
她等不及了。
蜥蜴也來幫忙,可忙活了一陣,她們只是找來了些干草,于大窟窿來說,似乎起不了作用。
“算了,待晚點我回家把爺爺的斧子拿出來再弄。”她朝蜥蜴說道。
“還需要找些木頭或竹子。”蜥蜴提醒道。
是的,要想把這菜園子的木籬笆都修補好,可需要許多木頭和竹子,這可是大工程。
正當她想從籬笆的窟窿站進園子時,發現了一只蟬,一只顏色漂亮的蟬就趴在一旁的木籬笆上。
蟬,也叫知了,叫聲可特別大。許多文人雅客都喜歡蟬,齊白石曾畫過蟬,寥寥幾筆,一只生動傳神的蟬便躍然畫卷之上。詩人們也喜歡寫蟬,“蟬則千轉不窮,猿則百叫不絕”,“清風半夜鳴蟬”等等。
蟬也看到了細朵兒,正準備挪開身子逃跑呢。
“不用躲,不用逃,我不逮你。”細朵兒對蟬說道。
蟬半信半疑的,怯怯地問:“真的嗎?”
“我又不是三歲小孩子,我都九歲了,不會捉你來耍。”
“那太好了,嚇我一跳。”蟬說道。
這面前的小孩子看起來比蟬還小那么一點,但它就是害怕呀。
蟬認得小女孩,只是不知道她此刻為什么變得這么小,后頭還跟一只奇丑的蜥蜴。
“我認得你。”蟬說。
“真的?”細朵兒也就隨便問問,因為這菜園子附近的昆蟲小動物幾乎都認得她,也許植物都認得她,若是植物也能開口說話的話。
“你在古楓樹下唱歌,我在古楓樹上伴奏,你難道忘了?”蟬說。
細朵兒還真不記得了,唱歌她肯定在古楓樹下唱過,只是記不起知了什么時候為自己伴奏了。她想了一下,若是說忘記了,蟬肯定會傷心的,便說沒忘。
果真,蟬一聽說小女孩沒忘記它,便十分高興,清了清嗓子,又準備給細朵兒清唱一曲。
細朵兒可給嚇了一跳,急忙打斷它,這么近的距離,若讓它放聲高歌,還不把自己的耳膜震裂。
“你怎么爬木籬笆上?”細朵兒扯開話題,聊點什么都行,不要聊唱歌便好。
“我過來找吃的。”蟬呆呆的說道。
蟬會吸吮樹汁,真要論起來,它可算是害蟲,可古人一直認為蟬吃露水。它的嘴巴是又長又硬的針管一樣的形狀,它才不吃露水,它會把針管插進樹里吸吮。
“這是木樁,是個干木頭,上面可沒吃的。”細朵兒好心提醒它。
“我知道。”
“知道還躲上面,你不會看上了園子里的大白菜吧?”
籬笆后便是一壟大白菜,長得又大又好看。蟬并未否認,也不回答,事實上,它就是這么想的,也正打算這么干。
“這些大白菜可是奶奶辛苦栽培的,你不好禍害它們吧?”細朵兒接著說道。
“我……”蟬沒想到這些白嫩的大白菜竟然有主人,它一時竟啞口無言。
“你還是飛別的地方去吧,溪邊就不錯,那邊的樹估計水分充足。”細朵兒護起了奶奶的大白菜。
“我就吸一口吧,我好多天沒進食了,都飛不動了。”蟬可憐兮兮的說道。
細朵兒猶豫了,她回頭看了一眼蜥蜴,好家伙,蜥蜴趁她和蟬聊天的間隙,竟然打起了盹,便不好再打擾它,它是馱著自己回來的,想來是累著了。
“你吸一口,白菜會不會死掉?”她問蟬。
蟬肯定的說道:“決對不會!”
“那好吧,你去吸吧。”細朵兒心一軟,便答應了蟬,“只是,你要答應我,不能把它弄壞了,不然奶奶會傷心的。”
蟬高興的答應了,從木籬笆上幾乎是滾向了白菜地。
“看來它真飛不起來了。”細朵兒自言自語的搖搖頭。
她在蜥蜴旁邊坐了下來,輕手輕腳的,生怕不小心吵醒了蜥蜴。
小時候,爺爺曾經逮過鳴蟬給她玩耍,蟬在她手上便一動不動了,怎么弄它,它都沒有反應。她以為蟬死掉了,以為是自己不小心弄死的,她還想辦法朝蟬吹氣,學著電視上的那樣幫它做人工呼吸,可她連蟬的嘴巴都找不到,只看到一條硬綁綁的如針管一樣的管子一直緊貼在它的臉上。她不敢跟爺爺說,怕爺爺責怪她。便偷偷的把蟬拿到古楓樹樹,把它掛在古楓樹上,不曾想,她的小手一離開蟬,蟬便“嗖”的一下子就飛走了。她怔在樹下,傻傻的笑,心想這古楓樹太神奇了,讓蟬復活了過來。
她并不知道,蟬在她手上時便一直在裝死,就等它松手的瞬間。
日上三竿了,不知道奶奶開始做飯沒有。她本能的抬頭望向奶奶的屋子,籬笆下的視野并不好,野草和蔬菜把她的視線完全的遮住了。
她只能往前繞了一圈,爬上木籬笆上,直到她清楚的看到整個屋子,還有屋子上豎立起的煙囪上升起的裊裊炊煙。
她咧著嘴,傻傻的笑著。
目光追隨著從煙囪上升起的青色煙霧,看著煙霧慢慢上升,一波接連一波,越升越高,青色也越來越淡,直到消失在藍藍的天空之下,覓無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