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驚變(三)
- 皇朝怪物傳
- 龍藏生
- 3022字
- 2020-11-22 18:32:08
話音剛落,上邊洞口外傳來一陣雜亂的踢門聲音和呼喝之聲,對面三個女人驚得渾身一顫,還好都沒喊出聲來。
那踢門聲由遠(yuǎn)及近,不久就到了常照這一間房。
“砰”的一聲悶響,一人踏進(jìn)房來,片刻后隱隱聽見那人叫道:“這里也沒人。”
又一人踏進(jìn)房來:“他們都聚在前邊大殿那里,可惜遲了一步,這群賊禿已有準(zhǔn)備。”
“沒能即時殺了那三人,給這賊禿報了信了。丁頭領(lǐng),接下來怎么做?”
這時,各處又不斷響起踢門之聲,夾雜著“沒人”、“禿驢”、“直娘賊”之類的咒罵。
那被喚丁頭領(lǐng)的人道:“他們聚在一起也好,正好一網(wǎng)打盡,免了有漏網(wǎng)之魚。前邊廟門不知攻下了沒有,羅昌,你帶幾人再四處搜一搜,我領(lǐng)人配合杜頭領(lǐng)前后夾擊。”
最先進(jìn)來的名叫羅昌那人應(yīng)道:“是。”
兩人剛剛邁步出門,丁頭領(lǐng)突然道:“這是不是方丈的房間?”
片刻后,羅昌道:“應(yīng)該是,這房間跟其他僧房不太一樣。”
兩人說著,又跨進(jìn)房來。
楊愈聽見上邊兩人一邊走著,一邊拉開抽屜,對面的水家三女都捂著嘴巴,大睜雙目,眼中透著恐懼。
上面房中一人腳步聲離床越來越近,已經(jīng)能夠聽得見磕著床腳的聲音。
楊愈正要一口吹滅燭火,卻聽得上面?zhèn)鱽怼芭椤钡囊宦暎o接著是“啊”的一聲慘叫,正是那羅昌的聲音。
楊愈一驚,猛的站起,又聽得一聲斷喝:“退后!讓開!”卻是常照方丈的聲音。
“哈哈,死賊禿,竟然藏在衣柜里。老禿驢,快把手從我兄弟頸上拿開,你這老胳膊老腿的,千萬別散了架。”丁頭領(lǐng)漫不經(jīng)心的聲音傳了下來,楊愈暗暗搖頭:常照可不是孱弱的老人,只是他偽裝的模樣太容易迷惑人了。
“你們是什么人?竟敢在佛祖面前動刀兵,不怕天打雷劈嗎?”
“哈哈哈哈,佛門之中不是說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嗎?我先殺人,再來成佛。”
那丁頭領(lǐng)話音剛落,“咔”的一聲悶響,似是脖頸被擰斷的聲音,緊接著,一陣急促腳步聲響起,那丁頭領(lǐng)大叫:“攔住他,他是方丈死賊禿,他殺了羅昌……”
沉悶紛亂的腳步聲朝門外遠(yuǎn)去,又隱隱傳來“啊,啊”慘叫和“老和尚竟然會武”、“截住方丈”、“別殺他,要活口”,以及“賊禿”之類的咒罵。
楊愈細(xì)聽那些聲音,猜想常照正在一路殺往前邊的大雄寶殿。方才老和尚一下就擰斷一人脖頸,一般男人也不能做到像他那樣干凈利索,對那老和尚又添了幾分果決狠辣的印象。
他想:不管那些人的目的是什么,禹王寺方丈的重要性,對他們來說一定非同小可,常照方丈并非不能早點趕到前邊大殿,卻又故意隱藏在衣柜里,等到有人來到方丈房中才突然現(xiàn)身,這是故意以他自己這個方丈身份為餌,把所有的注意力都吸引到大雄寶殿里去,這樣,這個洞窟才不會被敵人注意到。
這般想著,不禁對老和尚的急智暗贊一聲,又更多了幾分感激。
楊愈爬上木梯,貼耳在木板上,只聽得外邊人聲、腳步聲紛亂,漸往寺廟前院去了,想來常照趁著那些人還在四處房中搜尋,沒能組成防線之時,冷不防的殺出,頓時殺了他們措手不及。
他再聽了一會,也沒聽見歡呼之類的異常聲音,便想:大概常照已奔入大雄寶殿里去了。
他放下心來,跳回地面,便往木梯后面的通道走去,剛到通道口上,回頭看了水家?guī)兹艘谎郏謥淼酱策叄瑢⑾灎T送到水清兮手中,見到水清兮正要開口,豎指對她做了一個禁聲的動作,這才急匆匆反身鉆入通道里去。
通道不高,前方又漆黑一片,他只能彎腰摸索前行,走了沒多遠(yuǎn),卻摸索到一個岔道口。
他在岔道前后來回確認(rèn)一番,發(fā)現(xiàn)這是一個“y”型的分叉道路,想起常照昨晚曾進(jìn)入通道取水,猜想右邊前往的不是廚房,便是寺里某處地方,他尋思了一會,便往左邊岔道鉆去。
如此走了許久,突然腳下一磕,差點摔倒,伸手一模,原來是幾級土石臺階,看來是到了通道盡頭,楊愈雙手上下左右小心尋摸,慢慢拾階而上,終于觸碰到了一塊木板,他試探著推起木板,那木板卻紋絲不動,只落下少許沙塵,讓他雙眼刺痛,咳嗽連聲。
楊愈閉上眼睛,待那淚水被刺激得越流越多,再用手指貼著眼瞼往眼角抹了幾抹,終于將入眼的沙塵洗出。
他也不知這洞口上面是什么地方,一時間不敢使力上推,但這么干等下去也不是辦法,于是心下一橫,低頭閉眼,腰上用力,雙手猛的往上推去,這才推開一道縫隙,頓時,“沙沙”聲響個不停。
楊愈微微睜眼,一束陽光透過縫隙照射進(jìn)來,陽光之中,無數(shù)砂礫傾瀉而下,不一會就將自己膝蓋以下掩蓋住了。
待得塵土散盡,他透過縫隙四處張望,發(fā)現(xiàn)這里地處湖岸邊緣,洞口四周是低矮的幾個沙丘,前方一丈左右就是湖面上的一個低矮的小山崖,再往前三四十米開外就是碼頭,那碼頭差不多就在這個洞口和廟門之間的中間位置。
他向停靠碼頭的大船仔細(xì)瞧了一會,卻沒看見船上人影,便將木板緩緩移開鉆出洞來,趴在地上將木板蓋回原處,正要將砂礫推到木板上,卻發(fā)現(xiàn)無論怎樣都無法恢復(fù)成天然沙丘的模樣,便調(diào)轉(zhuǎn)方向,手腳并用的急速爬進(jìn)湖里,再朝著那碼頭游去。
他怕被敵人發(fā)現(xiàn)蹤跡,只敢潛泳前行,游了一會,見得前方船底,才抬起頭來換氣,只聽得遠(yuǎn)處廟門方向呼喝喊殺,叫個不絕,他趕緊爬上碼頭,朝著廟門方向掃了一眼。
寺廟正門和圍墻外邊站了二十多人,楊愈心想:看來自己估算少了人數(shù),敵人現(xiàn)在是前后夾擊,這樣算來,得有五十多個敵人,這些人到底是什么來路,竟敢派出這么多人。
他不敢在碼頭久待,循著舷梯急速爬上船舷,翻身入得船來,躡腳急速奔向船屋,身體朝著船屋門板撞去,轟的一聲,人和門板一起跌入屋內(nèi),只聽得“啊”的一聲慘叫從門板下傳來,看來這一下壓著了一人。
楊愈在那門板上還沒站起,已看到屋內(nèi)還有一人,那人手上提著一把尖刀,刀尖朝下,眼睛直愣愣看著門板上的楊愈,一時還沒反應(yīng)過來。
楊愈見狀,朝著那人腳下滾去,雙腿伸出在那人兩腿前后一絞,已將那人摔在地上,他趁著這一絞之力翻身跪在地上,兩手握住那人提刀的右手掰向?qū)Ψ侥樕希都庵睂χ侨俗彀汀?
對方到得此時還沒反應(yīng)過來,那張嘴正因為驚訝而大張著,楊愈想也沒想,按住那人右手往下一壓,一刀捅入對方嘴中,再順時針一絞,頓時,一股鮮血彪出灑在楊愈手上。
楊愈掰開那人右手,從他嘴里拔出尖刀,邁出幾步踢開地上門板,也不確認(rèn)門板下那人是生是死,直接往對方心臟戳了一刀。
幾秒之內(nèi)連殺兩人!
這套動作在他以前當(dāng)偵察兵的時候就熟得不能再熟了。這時候使了出來,完全是一時的本能和習(xí)慣使然。
楊愈原地轉(zhuǎn)頭四處掃了一眼,見到一個木梯通往底下一層,他也不走木梯,直接一個奔躍跳入下面,順勢一個打滾翻身站起,只見一條窄窄走道直通船頭,走道兩邊各有幾個艙室。
楊愈急速又小心的按照以往學(xué)得的戰(zhàn)術(shù)動作,一個個艙室入門探查過去,卻沒發(fā)現(xiàn)一個人影。
這些人實在太大意了,船上竟然只留了兩人,如果是自己,無論如何一定會派足人手,將這條大船——離開禹王寺的唯一退路守好。
他們想的是,憑借禹王寺的船來個突然襲擊,加上五十來人圍住一個小小廟宇,四周又荒無人煙,還有誰能上船偷襲?
他們怎么也沒想到我會上船來吧?
楊愈這般想著,才略略放松了心神。低頭看見滿手血漬,不由得皺眉愣了一下。
他在來的那個時空里已經(jīng)退伍十來年了,又創(chuàng)業(yè)經(jīng)商了十來年,早就忘記了戰(zhàn)場上的生死硝煙,而且,本質(zhì)上,他更是一個高學(xué)歷高智商的文人,而不是一個單純的武人。
如果他是一個單純的武人,他也不可能會得抑郁癥了。
他來到這個時空也不過十天左右,對這個時空的環(huán)境,甚至對這個禹王寺都還不甚熟悉,更談不上有什么仇怨,更何況,他抑郁癥痊愈之后,一直想的是簡單快活的活著,因而并未做好殺敵的心理準(zhǔn)備。
如今看到自己雙手血淋淋的,頓時有些茫然和不適。
方才一路從洞窟暗道鉆出,再到上船殺敵,完全是出于一種早就刻印在了靈魂深處的本能而已。
這種本能,叫做:保護(hù)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