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羅……”

在我的意識海當中，有一個一直亮著的綠色光點，驟然熄滅。

那是隊友的生命信號。

希羅的。

“你沒有必要殺死他，”指揮官的顫抖聲音在接連不斷的噩耗當中已經冰冷，“他沒有想要殺死安，他只是在執行我的計劃……”

“別急著下定論，你們的生命信號是基于核心的，死了機體也不代表就死了意識，只是解除了行動能力而已。”波利文開始走向樓梯，他試圖繞開穆羅爾，而穆羅爾連忙讓開了道路，我連忙跟了上去，”我們先離開這所學校吧，你們已經在這里制造了足夠多的麻煩了。”

指揮官從后面跟了上來，他和我對視了一眼，我來不及看他眼中的震驚和疑問，卻聽見波利文問他：“說真的，你還有沒有別的花招了，快點都用出來吧。或者說出來也行？”

指揮官沒有說話，我只覺得我也幾乎快說不出來了，波利文對于我們的那種莫名的寬容仍然讓我處于震撼之中，穆羅爾和希羅都只是執行任務的人，但是雷文治他……

“得了吧我說，”波利文繼續自顧自的說著，“你們殺了人，等穆羅爾和希羅擁有了人類的身體，我馬上就送你們去洛杉磯警察局，你們在這邊殺了人你們就別想著回去了，準備去監獄吧。怎么處理你們可是瑞德斯家族的事情，跟我沒什么關系，我只是受人所托。幸好你們沒有殘害第三世界的老師。”波利文整理著被剛剛的折騰弄亂的衣袖，軟底皮鞋在石板上踏踏作響。

“波利文……”

“我不想管這些破爛的軍隊的事情，你們總是能給我玩點新花樣，”波利文突然站住了，他轉向我，我看著他略顯陰沉的面孔，“迅，我們有什么事情等這些結束了再說吧。”

一片藍色的閃光包圍了我們，VOG酒吧頂層套房那架漆黑的三角鋼琴就在我們面前。

……

黑白的警車停在了路邊，刺耳的笛聲當中，穿著深藍色裝束的人們把雷文治、穆羅爾和希羅扭送到警車當中，晚風合著香水、蒸汽、植物的味道灌進來，波利文插著兜站在我身邊，看著三輛警車順著車流駛遠。

“對不起”雷文治在最后是這樣和波利文說的，但是波利文沒有看他，他只是揮揮手打發著三個人走。

我捏了捏我柔軟的手指，我的身體，我的人類身體，清涼從衣袖中穿過我，好聞的味道中打扮時髦的男女在街上說笑。

“波利文，你……為什么不處罰他們？”

“這不就是懲罰么？”他不解的側頭看著我，禮貌的帶著疑問。

“可是……他們想要威脅你的伴侶……波利文，我……”

“哦對了，我才想起來，是不是加百列和你說了這件事？我就知道。我之前還好奇你是怎么知道安的。”

我的笑容隨著他的微笑也勾了起來，美麗的夜景下，這樣的和平，我已經在這段時間依賴的和平和溫柔，觸摸著我的心臟，我的頭腦，烏黑的頭發在風中撓著我的側臉，音樂和汽車的轟鳴撓著我的耳膜。

“我們不會因為他們做了什么而改變，迅……”波利文只是這樣告訴我，但是有一個名字在此時經過我的腦海，所以我問了出來。

“嘿……波利文。”我喊他，他把目光從奔涌的車流中拿出來，“你想談談嗎，雷文治……我很抱歉他會用你……從前戀人的名字來……已經離世的人一定很……”

“哦，你說喬思雨？”我突然聽到他笑出聲，他露出一副玩笑得逞的表情，“不不不，她沒死，她活得還好好的。”

“哦！啊……”

但是在我說什么抱歉的話之前，他的笑容突然消失了：“她只是……不再記得我罷了。”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過去，迅，重要的是不把它帶在你身邊。”

“好啦，今晚的VOG交給你了，我回去陪陪安。”

陪陪安……么？

我看著那個從侍者手中接過車鑰匙的身影。

我不愿意承認的甜蜜，從已經開始愈合的廢土和殘渣之中，撥開了陰謀和仇恨，憤怒和悲傷，發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