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這樣么。”

陳沫一時不知該說些什么。

凱撒大叔大叔拍了拍胯下的駱駝，道：“錢是永遠的流通物，這一點無可厚非，但我現在擔心的是，如果砂礫協會還保持如此高昂的水價，等難民完全付不起價錢時....”

“會引發暴亂？”陳沫順著問了下去。

凱撒大叔大叔搖搖頭，眼光凝重，道：

“不止。砂礫協會供水的源地并不在卡特萊亞，也是通過運送的方式從另外的地方搬水。換句話說，即便難民暴亂成功，也不會有足夠的水供應。而根據那位新會長只想斂財的作風，他很可能把這些難民壓榨完畢后就丟在一旁，任其自生自滅。至于叛亂軍，到時候如果和國王軍開戰，根本無暇顧及營地里發生的事情。”

“所以，等那些難民到了真正面臨死亡的時候，相信我，那里的環境絕對另一番景象。”

“另一番景象？”陳沫想到了不好的事情。

凱撒大叔嘆了口氣，眼中似乎出現一抹痛苦的追憶，他說道：“陳沫先生，你今天去送水，想必深有體會，那些難民淳樸善良，你帶著那么大一桶水，他們仍然井然有序的接水，并未爭搶。”

“但是，我告訴你，這僅僅只是因為他們還有余力，還沒被逼到絕境而呈現出的假象而已。不，也不能說是假象，因為這假象也本是真相的一部分。”

“總之，到時沒有水和食物，饑餓口渴會侵占他們的大腦，讓他們變成一具真正被身體操縱的野獸，到時候，別說你帶著水進城，就算你不帶水進城，看著你這么個活生生的人，也會吃你肉解饑，喝你的血來解渴。那里會變成人間地獄！”

凱撒大叔說完，重重嘆了口氣。

陳沫瞳孔一縮，隨即緘默無比。

凱撒大叔說的對，史書上曾記載過不少這類事情，某些特殊時期，發生了人吃人的慘劇。

這無關善良與否，只是人之本性。

但那時只讀字面意思陳沫并不領會其意，而當近距離發生在身邊時，陳沫頓覺悚然。

風冷。

沙沙聲不斷。

氣氛沉重。

凱撒大叔道：“當初戰爭開始，我創立砂礫協會的初衷，就是為了不讓這種慘劇發生，所以把水價壓的比國度還低，但自從兩個月前，那個強大的家伙奪走了我協會會長的位置后，抬高水價，我就有預感，或許不久....卡特萊亞的情況就會變了。”

陳沫道：“沒看出來你還有一顆救世濟民之心。”

凱撒大叔擺手，臉上難得再次出現臭屁神色：“哈哈哈，算不上，我也就是個普普通通有些帥氣的好人而已。”

“好人么...”陳沫出奇的沒有吐槽，他欣賞好人，但他知道自己不是這種人，硬要算，只能說是有點良知的生意人。

陳沫又問道：“那家伙為什么能搶走你的會長位置？”

凱撒大叔苦笑道：“還不是太強了，一個人打敗了我和我所有的手下，然后喬吉爾帶頭反水，我這個會長就一瞬間失去了所有。”

陳沫頓時好笑道：“你這會長當的也太水了，手下帶頭反水，你平常是對他們很差還是怎么滴？”

“你覺得我像是對手下很差的人？”

“不知道。”陳沫實話實說。

凱撒大叔撓著頭：“我對手下不錯，可能只是..錢少一點？畢竟我掌控的協會跟個慈善組織沒什么兩樣，又苦又累，工資還少。”

陳沫摸著下巴：“原來是這樣嗎，怪不得。”

不知不覺間，已經到達了店鋪的位置。

門口燈光微亮，照耀著一小方天地。

“到了。”陳沫從大浪的駝背上小心翻下來。

“那我先走了，陳沫兄弟。”這時凱撒大叔卻笑著揮了揮手，調轉駱頭，朝完全相反的地方離去。

陳沫望著他的背影一愣，喊道：“你不是來我店鋪蹭覺的？”

“蹭覺？你是說睡覺嗎？哈哈，不是啊，走了！”大叔揮揮手，背影逐漸淹沒在夜色中。

陳沫站在原地，半響后，他終于明白過來，這大叔只是單純了為了送他安全到家，所以才一路跟隨。

“還真是一個好人...”心中感動之余，陳沫不由嘀咕幾聲，旋即眼神分外堅定起來。

他跑了幾步，大聲喊道：“喂，凱撒大叔，明天把你的駱駝們全部帶過來！”

“你說啥？”那方遠遠傳來疑問聲。

陳沫又喊了一遍：“我說把你的駱駝帶過來，拖水送給難民！”

“好！”大叔聲音似乎有了幾分笑意，他的背影逐漸被夜色吞沒。

陳沫嘴角泛起一絲微笑，搖搖頭，牽著大浪，來到了馬廄中。

他本在明天是否去卡特萊亞賣水的選擇中猶疑不定，畢竟風險太高了。

但凱撒大叔堅定了他的想法，雖然對方相當臭屁，但他的人格確實高尚無比，這讓陳沫自慚形穢。

所以陳沫絕對還是竭盡所能的幫助那些難民，努力不讓那里變成人間地獄。

至于喬吉爾這些人....陳沫從口袋里掏出裝著一拳藥丸的玻璃瓶，真要到了逼不得已的時候，大不了直接吃下這玩意兒，雖然很心疼就是了。

“嗷嗚....”

陳沫長長打了個哈欠，揉了揉肩，全身酸痛不已，忙了一天，這種勞累感在快要到家時徹底釋放出來。

提起最后的勁兒，收拾好大浪身上的行禮，陳沫走到門口，望了一眼里面，有些意外。

現在這個時間應該是極深的夜，瑪麗安早就上床休息了。

但主廳的燈還開著，難道她是在熬夜等自己？

想到這里，陳沫的心情頓時好了不少。

如同勞累了一天的丈夫回到家里，看到妻子已經做好飯菜，安靜的等待他回來一同吃飯的幸福感。

雖然陳沫和瑪麗安不是這種關系，陳沫也沒有戀童癖，但這種被等待，被掛念的感覺相當不錯。

他笑了笑，即便已經如此了勞累了，但決定回去后先為其做一頓豐盛的晚餐在睡覺。

拿出鑰匙，插進鑰匙孔，旋轉。

吱呀一聲。

門被推開。

眼簾中。

如埃及艷后般的女人坐在沙發上，兩雙纖細的長腿交叉，安靜的翻看著一本書。

正是陳沫許久不見得土豪美女。

妮可·羅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