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郎～你為什么不看我一眼吶？是不忍心？還是不敢吶？呵呵……”

水域里一襲紅衣的妖媚女子攀附在一名男子身上。

雪白的兩條長腿交纏在他勁瘦的腰間，瑩白的皓腕摟著他的脖子，妖媚惑人的臉垂首埋在他的脖頸間，對著他的薄紅的耳朵輕聲呢喃。

男子身著一件白色底衣，外罩一層紅色鮫紗長衫，白衣紅紗與女子的紅衣在水中互相交纏飛舞，如同兩尾交尾的魚，癡纏曖昧……

男子神色痛苦的緊閉著雙眼，身子僵硬著一動未動。

女子蔥白的手指捂上他的眉眼，又帶著滿指的甜香輕柔的從他眉心拂過，似乎要將他眉間的愁緒捂平。

“哎～你總是這般，這般的無情吶！”一聲輕嘆，仿佛包含著無盡的哀愁，讓人忍不住要跟著她一起低首垂淚一般。

兩人的發絲在水里糾纏著分不清你我，女子看了那互相撫慰的發絲一眼，然后媚眼低垂，盯著男人緊閉的薄唇：“看吶！我們的發絲都在水乳交融呢～就像當初新婚時候的你我，呵呵～”

這一抬一垂間帶著無盡的風情。勾的人想要與她就此沉淪下去。

男子眉心的折痕更深，緊閉的眼角滑過一道淚痕。

臉上不住變幻著，閃過一張張相似又不盡相同的樣貌，最終男子面上出現一張清冷絕塵的臉。

那是天上的司戰上神——宸華。

他慢慢睜開眸子，目光冷凝，在觸及女子面容的時候，有一瞬間的驚疑。

“呵呵～你怎么又變了個模樣？變得我都快認不出來了！”女子嬉笑道，那模樣說不出的魅惑，一動一靜間都勾動著宸華的神經。

接著，女子松開抱著他的手腳，飄然遠去，紅裙在水中飄蕩起伏，如一團紅霧一般，很快便消失不見了……

“別走！”宸華抬手想要抓住她，卻只來得及握住一片虛無……

天界司戰宮

盤腿打坐的宸華睜開雙眼，原本清冷的眼睛染上一抹薄紅，他額角滑過一絲冷汗，薄唇緊珉，似在壓抑著什么。

片刻之后，那抹紅色終于褪去。

宸華這才從榻上起身，前往天機閣，一路上所遇的仙官仙娥紛紛行禮。

“宸華上神！”

宸華冷淡的點了點頭，不作停留的向前走去。

“這宸華上神越加清冷了！”

“可不是！至下界歷劫回來，更沒人氣兒了！”

“呸呸呸！什么人氣兒！人家是天神！本來就該斬斷七情六欲！要什么人氣兒！”

“哼～你看瑤芷仙君，同樣是上神，每日里不是與花仙談天，就是和蝶仙說地！我說的是這個人氣兒，哪像宸華上神跟塊兒冰雕似的，從他身邊路過都能凍死個人！”小仙娥不服氣道。

“人家宸華上神是戰神，掌管天地秩序，能一樣嗎？”

“是呀！這宸華上神下界就是為了斬斷七情六欲去的，聽說他將他凡間的每任妻子伴侶都給殺了！嘖嘖～”一位年長的仙官說道。

“天吶！”

“好可怕～”小仙娥們嚇得瑟瑟發抖。

……

宸華走后，仙官仙娥們紛紛議論起來。

宸華來到天機閣，向月神借了朔光鏡便打道回府。

宸華將朔光鏡掛在墻上，接著便冷冷的看著朔光鏡陷入了紛雜的思緒之中。

大道無情，他身為司戰上神更應該斬斷七情六欲。

歷劫回來，對于凡間的記憶他已經模糊不清。

不知道是他本能的抗拒還是什么原因，他如何也想不起凡間所發生的事。

原本不必在意，可是他夜夜都夢見那個長相妖媚的女子，哪怕是打個坐的功夫也能看見她，他知道，那是他的心魔。

雖然斬斷了七情六欲，可是他卻生出了心魔……

他本是厭極那樣妖媚禍人的長相，以及那樣張揚濃烈的顏色的，可是看著那個紅衣妖女，他的心卻是痛的不能自持。

宸華終于下定決心一般的抬手將法力輸入朔光鏡中。

接下來幾日，宸華都將自己關在寢殿之中誰也不見。

好在，司戰宮的仙娥仙婢早已見怪不怪，也不來打擾。

等宸華再一次從寢殿中出來，他的臉色蒼白了許多，原本就白皙如玉的面容，如今仿佛透明一般。

宸華看著院中被風吹的飛落的梨花，陷入了回憶：

“書華，你瞧這梨花像不像我？”梨花樹下，妖媚的女子促狹的笑道，上挑的眼睛微微瞇起，像一只偷了腥的狐貍。

化作元書華的他看著梨花，陷入了沉思，似在認真思考這個問題。

“呵呵～因為一樹梨花壓海棠呀～”不等他回答，她便將臉湊到他的耳邊對著他的耳朵輕聲呼著氣。

元書華，字海棠。

宸華珉唇揮袖，將那絲綺念揮去。

然后化作一道流光落入凡世。

他隱去身形，漫無目的行走在凡人之間。

旁邊走過一對恩愛的小夫妻，正親密無間的小聲說著什么。

宸華愣神的看著他們，仿佛透過他們看著曾經的自己和她。

她也曾這樣親密的挽著他，嘰嘰喳喳的說著什么，記得那時他被她煩的不行，只是冷淡的回應一二句。

又見旁邊有一夫人正在挑選攤上的簪子，小販正賣力的推銷著自己的東西。

“裴郎！這個簪子好漂亮呀！就買這個吧！”她嬌笑著看著他。

這一世，他們是夫妻……唯一一次成過親的伴侶。

“好……”宸華低啞的應道。

等他轉頭看去，嬌笑的姑娘已經不見，只有絡繹往來的凡人。

宸華每到一處，總能看見她的身影，一會兒叫他“裴郎！”一會兒叫他“書華！”一會兒又是“墨白！”……

那些都是她，又不全是她……

“沈墨白～你好狠的心吶！我那么愛你！我做錯了什么？為什么你要這樣對我！”她一身貼著符紙，被鐵鏈束著，綁在柱子上，撕心裂肺的對他喊道。

“因為，你是妖！”而他，是捉妖師。

“哈哈哈哈……”滿天的火焰將她包裹著，火焰里是她凄冽的笑聲。

宸華看著菜市口的柱子，腦海中閃現過這一幕。

他，再一次的殺了她，那樣的狠絕，毫不手軟。

凡世的天黑了，宸華又來到了一處密林。

“公子，長夜漫漫，可要到舍下稍坐？”妖媚的她媚笑道。

可惜，她眼前的公子是鐵石心腸的柳下惠，“姑娘！自重！”

“呵呵～”她嬉笑一聲，又道：“公子～如何自重呀？是這樣？還是這樣？嗯～？”蔥白的指尖帶著滿腹甜香輕柔的拂過他的唇角，喉結，最后來到胸前。

“不可！”他一把抓住她的手甩開。

“呵～”

她輕笑一聲，再次消失。

宸華閉了閉眼睛，喉結上下滾動，原本讓他厭惡的輕佻，如今卻讓他心猿意馬。

等再次睜眼，漆黑的眸子已染上一片薄紅。

“呵～”宸華輕笑一聲，消失在原地。

“從今日起，司戰宮閉門謝客！如非魔族來犯，便別來尋我！”回到司戰宮，宸華召來自己的副將。

“是！”副將雖然有些奇怪，卻還是低頭領命下去。

接著宸華便回了寢殿，今夜，難得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