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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再入征途

  • 凝淵而行
  • 沉行越
  • 2700字
  • 2021-08-16 20:02:03

騰地一瞬,郁昆梵被一團(tuán)金黃色的暖流包圍。

就如他在死生之地的邊界重生時(shí)那樣,一股驚人的力量從他身上涌出。

這股金黃色的能量源源不斷地冒出來。

隨之而來的,是無數(shù)只由能量組成的手,搭在了郁昆梵的雙肩上。

此刻,他感到身體無比輕盈、五感頓開、全然無塞、呼吸自然如流水,使刀劈石都會變得易如反掌。

郁卜苦的面容已經(jīng)看不到了。

郁昆梵只看到有塊熒綠色的、似鬼火般的影子,在向他沖來。

現(xiàn)在,他的猶豫被打破了。

有聲音在他的耳邊告訴他:那已經(jīng)不是你的妹妹郁卜苦,而是萬惡之靈!

千鈞一發(fā)之際,郁昆梵四周的金黃色暖流轟然消失。

萬惡之靈一刀砍向他的脖頸處,卻被郁昆梵用鋼鐵般堅(jiān)硬的承生石右手抗過。

隨即,他換刀至左手,向前一步,狠狠將刀插進(jìn)了萬惡之靈的心臟。

那非人非鬼的邪祟鬼影,發(fā)出一聲凄厲的嚎叫。

熒綠色的能量頓時(shí)如潮水般褪去,露出包裹其中的面容。

郁昆梵瞪大了雙眼,他收回了手,忙扶住癱倒在地、只剩下一口氣的郁卜苦。

“阿哥…阿哥…”

郁卜苦還在苦苦呼喚著,一雙手牢牢攥緊了郁昆梵的雙臂。

她的眼神卻早已散亂無光。

胸口也滿是血跡。

“我在,我在這。”

郁昆梵不敢去看妹妹的面容。

只是緊緊抱著她,將頭深深地埋下。

“我、我害了太多人…我是萬惡之靈的化身…”

郁卜苦吊著最后一口氣,堅(jiān)持著說話。

“只有你能殺了我…”

“丫頭…卜苦…你不要死…你死了,我在這世上便也再無親人,再無留念了!”

郁昆梵低聲喃喃著,滿面淚水。

“相鯨之靈…阿烏西卡之子…聚摩城的少城主啊…我的阿哥…這些都不是你的真名…”

郁卜苦突然倒吸一口氣,攥著郁昆梵的手也更緊了些。

郁昆梵大驚。

他知道這是彌留之兆,便大聲呼喊著妹妹的名字。

“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找到你的真名…”

郁卜苦的聲音漸弱。

等郁昆梵反應(yīng)過來時(shí),她已斷氣多時(shí)。

郁昆梵頓時(shí)悲痛欲絕。

他哭吼著將郁卜苦抱起,慌亂四竄。

還沒走出幾步,一陣風(fēng)吹來,郁卜苦的身體竟像灰塵一般,隨風(fēng)而去。

郁昆梵絕望地跪倒在地。

頃刻之間,他的懷中便只剩下了那顆暮墳城中城的鎮(zhèn)石。

聚摩城的百姓紛紛圍了上來,他們伏拜在地、祈禱神明。

郁昆梵哭干了淚水,冷冷望著他們,心中只感到厭惡。

三日后,聚摩城城郊外,靜停著四輛馬車。

左丘溫之抬頭望了望那恢弘的城牌匾,扭頭跨上了一輛馬車。

掀開車簾,只見望歸桑坐在里邊。

不過三日,她整個(gè)人消瘦了不少。

頭發(fā)凌亂,手撐著頭望著窗外。

眼眶紅腫,對面坐著同樣愁眉不展的都萊。

左丘溫之干咳一聲,問道:“我們…還不出發(fā)?在等誰呢?”

望歸桑頭也不回,毫不理睬。

都萊則是和顏悅色地回答道:“靖家小姐與我們同去,師傅和郁公子正在交涉。”

“靖家小姐?靖鎮(zhèn)奎的女兒?怎么她還要跟我們一起去?讓她哥當(dāng)城主,還嫌不夠嗎?”

溫之不滿道。

望歸桑猛地轉(zhuǎn)頭,不客氣地說道:“靖安平跟我們?nèi)コ侵谐鞘侨プ鋈速|(zhì),用來牽制她哥哥的,你這蠢貨。”

左丘溫之想罵回去。

突然想起望歸桑剛死了姐姐,便住了嘴。

只是道:“那干嘛叫她哥哥做城主嘛,郁昆梵干嘛去了?”

都萊嘆了口氣,搖了搖頭,不再說話了。

就在不遠(yuǎn)處,郁昆梵冷冷望著跪倒在地、苦苦求情的靖愿吉,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靖愿吉道:

“少城主是不信任臣,但臣可以保證絕無二心,臣不會重蹈覆轍,做出任何有違天理的事,還請少城主…還請少城主不要帶走安平,她從小在聚摩城長大,對外邊的世界一概不知,她…”

郁昆梵只淡淡道:“靖安平今年已及笄,已經(jīng)可以嫁人的年紀(jì),我看也不小了,你做兄長的不必?fù)?dān)心。”

靖愿吉抬起頭,面孔上有著懼怕,也有著心焦:“可是…”

“愿吉,將我擄來聚摩城的,是你們的人,叫我當(dāng)城主的,也是你們的人,自始至終都是你們挑起的事端,這點(diǎn)我希望你明白;你父親的死,是因?yàn)橄胍?dú)吞鎮(zhèn)石,而被萬惡之靈殺死,與我們城中城的人無關(guān),這點(diǎn)我也希望你明白;讓你做城主,是因?yàn)槲覠o心留在此地,而你曾請求成為我的劍,希望你明白。”

“少城主…臣…”

“日后不必再稱呼我為少城主,但你要記住,你始終是我的‘臣’,”

郁昆梵說罷,轉(zhuǎn)身便向馬車走去,走出幾步他又頓住了身子,側(cè)頭輕聲道。

“如若你關(guān)心安平的狀況,我允許你每年派人來城中城探望。”

一旁的樂中青看著郁昆梵,心中頓感欣慰,不由得對行生慈的話更加堅(jiān)信不疑了。

樂中青與郁昆梵上了馬車,郁昆梵問道:“其他人呢?”

“阿桑與都萊一車,左丘公子與薩青愷一車,靖小姐單獨(dú)一車。”樂中青合上了車簾。

郁昆梵聽罷,垂頭嘆了口氣:“望莊主和野小姐…不該把她們牽扯進(jìn)來。”

樂中青聽到此話,強(qiáng)忍著悲傷安慰道:“我們都失去了重要的人,為成大事,這是不可避免的。”

郁昆梵自嘲似地輕笑一聲:“大事?我們成了什么大事?不過是殺了幾個(gè)人。”

樂中青嚴(yán)肅道:“我們殺死了萬惡之靈在凡間的肉身,將卷池義之靈囚禁在聚摩城的幽冥牢獄——這便是大事。”

“將聞人藏鋒囚禁于聚摩城真的安全嗎?”

“聚摩城的幽冥牢獄可是鼎鼎大名的,從前甚至用來囚禁過下界犯錯(cuò)的神明,他不可能逃得出去。”

“那聞人家那里該怎么解釋?”

“我們會勞煩左丘公子向他們解釋:是聞人藏鋒與左丘谷柔不想受家族束縛,新婚之夜出逃,卻在半路遭遇山賊,二人皆性命被害,什么都沒有留下。”

“可是…沒人會在新婚之夜私奔。”郁昆梵思慮著說道。

“細(xì)節(jié)之類的事,我們就不用多費(fèi)心了,城中城自有人處理,這種事情,我們也不是第一次遇到了。”

“那妖火的事怎么解釋?左丘溫之與我說,官府找了個(gè)挑柴的伙夫做替死鬼。”

“這替死鬼多半是聞人藏鋒他們找來的,既然官府已經(jīng)認(rèn)定了,我們也就不多管了。”

郁昆梵沒說什么,他對那個(gè)無辜的伙夫,不禁心生憐憫,卻又無力相助。

沉默了片刻后,樂中青開口問道:“你今后可有什么打算?”

郁昆梵搖搖頭:“我…從未想過。”

“事態(tài)都已安穩(wěn),不如你隨我們一并回梵煌城中城,以后做個(gè)妖魔獵師還是敷治師,或者清閑無為,看你自己。”

“城中城…”

細(xì)細(xì)一想,天下之大,此刻卻已無他容身之處,世間也再無他的親人,他已無處可去了。

“我這個(gè)做姐夫的,也準(zhǔn)備隨阿桑一起回去,歸元一走,莊主的繼承人多半會落在阿桑頭上,我得去幫幫她。”

郁昆梵一驚,以為自己聽錯(cuò)了,抬起頭問道:“姐夫?您與望莊主…”

“在關(guān)之山那幾日,我們自己成了婚,有了夫妻之實(shí),本想下山后就…”

剛剛還笑著說話的樂中青,突然臉色一變。

低下頭來,以手掩面,淚流不止,身子顫抖著,嗚咽著無法言語。

郁昆梵探過身去,輕輕拍著樂中青的后背。

他心里清楚樂中青的悲痛不比任何人少。

新婚后便失去妻子,這樣的痛苦與失去至親的痛苦,并無差別。

只是他作為最強(qiáng)者,不能在大家面前表現(xiàn)出來。

他又想起望歸桑,失去了將自己從小養(yǎng)大的姐姐,和一起長大的野白。

她此刻的心境,又該是如何?

于是,郁昆梵半是自言自語,半是在對樂中青說:

“我隨你們回梵煌城中城,我要成為一個(gè)妖魔獵師,除盡世間妖魔邪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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