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你們要成立一個專項幫扶的項目,專門幫助那些成績優秀但是輟學的學生?”年級長郭艾山問道培英班班主任劉老師。
陳然他們在校慶日火爆的攤位生意已經傳到了年級長的耳朵里,沒想到校慶活動結束當天,陳然他們就將盈利直接給到了班主任并提出來了要成立幫扶項目的想法。
接到這么一大筆錢和這么一個從來沒有聽過的要求的劉老師一時也不知道該如何回復,只能強裝鎮定說會與年級長溝通后回復的,陳然他們也沒有反對,只是在一行人離開辦公室前向來靦腆的白術主動向劉老師道:“老師,我這次參加攤位上的義賣其實鼓足了很大的勇氣,雖然只是一點點勇氣,但我也沒有想到我從來沒有嘗試過的事情能夠有這么好的效果。”
白術頓了頓繼續道:“這是一件對別的小事,但是對我來說是一件很大的事情。老師,從來沒有過的事情并不就是錯的,我們需要的只是一點點勇氣。這些錢,我是真心希望成為那些本來可以成為很好很好的人的學生一點點前行的勇氣,我也希望學校能有這樣的勇氣,讓我們幫助那些真的需要幫助的人。”
這一刻,作為他們班主任的劉老師突然想起來,陳然中午給自己送給的飲料,杯套上寫著一句自己年少時很喜歡的話“十年飲冰,難涼熱血”。因著這一番話,劉老師帶著陳然他們掙來的一包錢,坐在了年級長的辦公室內,討論起這幾位學生的特殊的申請。
年級長郭老師心里也很為難,但是面上不說,只問道:“這個是他們自己的想法嗎?”
劉老師嘆了口氣道:“陳然臨走前跟我說,如果有需要可以隨時發起班里的公投,她對培英班的學生有信心。”
年級長想了想陳然那在辯論隊里的口才,苦笑地搖了搖頭道:“他們幾個都想好了?可能校長還會專門問他們幾個的。”
劉老師點點頭道:“何銘顏說,有哪位領導有疑問,他們可以自己去解釋。”
“自己去解釋。”年級長郭老師也嘆了口氣,心里想真的要他們去給校長解釋,就真的會被這群小鬼徹底看不起了。郭老師接過劉老師送來陳然他們這次擺攤活動總結報告,略略掃一眼就知道這報告出自陳然之手,邊看邊道:“真的是被他們堵死了,行吧,今天下午開干部會議,我就提一提吧。”
陳然他們提出來的想法最終并沒有落到要自己去解釋的地步,而且年級長還趁著培英班開班會的時候向全班同學公布了學校同意陳然他們這次擺攤的凈收入所得都會成立一個屬于培英班的專項幫扶項目,這個項目怎么運行、怎么撥款全部由培英班的同學決定,費用單獨由教務處負責記賬管理。
最后,年級長郭老師笑道:“同學們,學校這次的幫扶工作會在兩個星期之后結束,也就是說兩個星期之內,你們要交上來一份這個項目的運行說明材料,并且大家要一致通過才行。好了,接下來的時間就交回給你們自己了。”
年級長的話無異于在班里投下一枚炸彈,一時間同學們議論紛紛,有的說道:“義賣得多就給學校就好了,搞什么鬼項目啊,學習都搞不完了。”也有的說道:“幫扶年年有,但又不是年年都能掙這么多,難不成還要我們自己拿錢去貼嗎?”總之是疑問的多,贊成的少,站在臺上的劉老師見同學們七嘴八舌地講話也不制止,只是笑著看著始作俑者之一的陳然。
陳然嘆了口氣,舉手道:“老師,我可以上來講一下我的想法嗎?”劉老師點點道:“上來吧。”
見陳然走上了講臺,原本吵雜的同學瞬間不做聲了,陳然環顧著每個同學的表情,笑了笑道:“我上來是要分享一下這個幫扶項目的一些管理想法的,大家有意見可以隨時提出來。”
陳然的講話很簡單,其實主要是回應了這個項目運行的幾個難點,第一,怎么樣算是能獲得這個項目幫扶的學生,陳然的想法是,只要這個學生在做他們Z中同等學力的期末考試卷能獲得總分超過當時培英班平均總分,而且這個學生提出因故退學的可以視為滿足幫扶條件。
第二,本項目的幫扶覆蓋什么范圍,不屬于貧困補助范疇的學生只要滿足幫扶條件的,會按照當地義務教育階段家庭經濟困難學生給予同等的生活補助。
第三,幫扶的退出機制,只要成為本項目的被幫扶對象則需要每年參加一次Z中同等學力的期末考試試卷,并且滿足總分超過當時培英班平均總分,不滿足的就視為不滿足條件了。同理,如果被幫扶對象家庭環境改善或者已經脫離初中階段的,也將自動退出本項目的幫扶工作。
培英班的同學聽了之后都陷入了沉默,陳然心想,其實實際執行中還牽涉到怎么給這些學生判卷、杜絕泄題的監督和發放幫扶的形式問題,但是基礎的框架就一條,如果這個學生在如此困難的環境下,做同一套卷子總分居然能超過培英班平均分的,陳然負責任的說,這個學生,絕對有成為天才的資質。
要知道,Z中的卷子本來就難,而培英班的學生幾乎是整個市里最掐尖的那一小撮學生組成的團體,就算是培英班中等成績的學生去到G市普通學校,都能是前三名的存在。而相反在貧困落后地方的學生,成績居然能比肩培英班,陳然認為這已經很能說明這位學生有多么優秀了。
陳然看了臺下同學的表情,笑笑道:“各位同學,我們是培英班的學生,我想我們有資格,有能力代表我們這個年齡層的同齡人,去跨越山海、去越過那些冷冰冰的制度向那些其實跟我們一樣優秀的人伸出援手。Z中每年都有培英班,我們去年的課室里已經坐著跟我們一樣的培英班,每年都有培英班,每年都有優秀的人撐起這個名字。培英不是屬于我們的,是屬于優秀的人的稱號。”
陳然收起臉上的笑容,直勾勾地看著臺下每一位同學,眼神冷漠但有力量,道:“上周末我們看到的校友,他們還能清晰地說出來自己是哪一屆的,什么時候畢業的學生,我相信他們跟我們一樣也為成為這個學校的一份子而感到光榮。但是,但是,如果我們今天跨出去這個第一步,我們這屆培英班就有了一個全新的記錄,因為這個幫扶,我們將培英班的標準告訴了需要幫助的人,幫助他們向更遠的未來發出了挑戰,幫助將成為我們特殊的培英班。
各位,記住這一刻,這一刻之后我們將成不是某某屆的培英班,而是永遠以這個項目而命名,永遠成為這個從無到有第一步的培英班,我們能在多年之后參加校慶跟那些學生們說起這一刻,這一刻,注定我們每個人都特別值得被記得。”說完,陳然轉身下臺,沒有謝謝大家,也沒有自我圓場的收尾。
直到陳然坐回到位置,班里才零零碎碎又接連成片地響起來掌聲,陳然悄悄地松一口氣,抬頭就看到自己同桌張欣雨一臉激動但又古怪地盯著自己,邊拍掌邊小聲說道:“嚇人,很嚇人。”
在陳然一番直白但足夠撩撥同學們好勝心理的演講后,幫扶項目的各個環節推行都非常順利,作為項目的原始資金積累人,陳然一行8人還接受了一次校報的專訪。
當記者問道大家的分工時,大家不約而同都說道:“這個項目主要的負責人是陳然。”被成為項目負責人的陳然滿臉疑惑,正想辯解幾句自己只是個參與者時,記者已經興致勃勃地問起其他人主要這個項目其他優秀感人事跡。
陳然微微拉了拉何銘顏的衣角,小聲問道:“我怎么會是負責人,我只是個打雜的。”
何銘顏依舊不改神色,低下頭小聲道:“打雜的就是負責人。”陳然滿眼不可置信的神奇逗笑了何銘顏,后知后覺反應過來被捉弄的陳然突然被記者CUE道:“那么陳然你是怎么想的呢,你覺得這次能攤位能經營這么成功是比其他攤位做對了哪些事情呢。”
陳然接到這個問題瞬間感覺這個記者提問挖坑的能力真的非常優秀,避重就輕道:“這次的經營的靈感和創意都是團隊里整體討論出來的,至于成功其實真的很是算不上,因為這次活動的性質在于紀念學校創建周年,也是提供了一個很好的平臺讓我們認識到了很多優秀的學長,而且更加重要的是這還是一個幫扶工作的結對子活動,我覺得活動最值得紀念的地方在于這里。”
提問的記者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又換了個角度問何銘顏,道:“銘顏你好,近看你更帥了,聽說這次你在攤位上賣飲料的時候生意特別好,是不是跟陳然一起干活特別有意思呢?”
聽了這個提問,不僅何銘顏,團隊里的其他成員都皺起了眉頭,何銘顏皺著眉冷冰冰地問道:“是誰告訴你的?”
記者不明所以,反問道:“什么,我不理解。”何銘顏一字一句道:“是誰告訴你我在攤位上生意特別好。”
正當記者還想要說點什么時候,何銘顏一把拿過這個校報記者的工作證,上面寫著高二(六)班,姜子通。
何銘顏讀出來這個記者的名字,陳然只覺得這名字跟自己的同班同學姜子語名字很像,而聽到名字的羅雙則噗一聲笑出來,道:“原來是姜子語的哥哥,怎么,你妹妹平常在班里針對陳然不夠,現在還派自己哥哥上場來為難我們啊,真是一脈相承的好兄妹。”
被揭穿是姜子語哥哥的姜子通也不生氣,繼續陰陽怪氣地道:“哎呀,我們是子語哥哥你們沒有聽子語提起也很正常,畢竟子語也不是那種會跟霸凌同學的人交好的女孩子。”
霸凌?陳然這時候已經完全懵逼了,直到姜子通再問道:“你說是不是,愛霸凌別人的陳然同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