沖進黑色的光柱之中，首先襲來的從心靈深處迸發出的推力仿佛要將人推爆。

緊接著就是從四面八方而來的壓力。

趙天明長舒一口氣，緩緩將雙眼睜開。

黑色光柱里面是亮如白晝的大廈，與外界的黑暗形成鮮明對比。

他的一只眼睛灰黑分明，一只眼睛黑白分明，來回審視周圍的環境，顯得詭異十足。

很明顯，趙天明看不見自己詭異的眼睛。

趙天明活動著自己的身體。

感覺就如同身體之外附加上了一個人一樣。

王宇艱難的站起身來，有些驚訝的看著趙天明。

“這是針對的意志，對嗎？”

趙天明看著比自己壓力還大的王宇問道。

“純粹的從意志層面的壓力，聞所未聞，聞所未聞！”

聽著王宇有些驚異的語氣，趙天明去攙扶著他。

我大概只享受了一半的壓力，或者都不到一半？

“這不是很正常嗎？畢竟是連系統都無可奈何的東西。”

“暫時我是充當不了打手了。”

將被磨滅了意志的人丟在一邊，趙天明攙扶著王宇到一個沙發上坐下，看著被自己丟開的尸體發出一句感慨。

“沒有覺醒的行尸走肉一瞬間就死掉了啊。”

“接下來需要做什么？”

王宇一邊適應這里的環境，一邊開口問向這次行動的大腦。

“靜觀其變。”趙天明環視一周，輕呼一口濁氣，繼續說道：“世界之種非常明顯的在挑選主人，想來那些對吞噬之種下手的前輩之所以神魂俱滅多半是因為不合格。假設那本書的內容是真實的話，系統也會避免有人去接受最終考驗，所以才有那么寬松的全員存活的結果，才有全員死亡的連坐懲罰。”

“所以……”

“既然是考驗，我們要做的就是等待考驗，闖過考驗，到最后一關的時候將那個果子捏碎。”

趙天明伸出右手虛握，一用力，攥緊成拳頭。

“這么簡單？”

“先走到最后一關再言其他吧。系統還給了那么豐厚的獎勵來代替最終考驗，可見這些考驗不是那么簡單能過的。”

趙天明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

“行唄，你當腦子，我當軀干。”

王宇已經逐漸適應了從內外夾擊的意志壓迫。

趙天明也感覺到自己恢復了正常的行動能力。

兩人正式恢復了行動能力之后，王宇才來的及仔細觀察周圍的一切，包括趙天明詭異的眼睛。

“你的眼睛？”

趙天明轉身從旁邊的女尸身上翻出來一面鏡子，看見了自己的異瞳。

表：“還在嗎？”

里：“在。”

王宇看著兩眼異瞳的趙天明對著鏡子開合嘴唇，不出聲音的樣子有些頭皮發麻。

倒是不用做什么戒備，因為一直就沒放松下來過。

趙天明將鏡子放下，嘴角扯了扯。

這回真確定了，他與他不是一體雙魂，就是簡單的精神病，并且被直接影響精神的幻訣給扭曲掉了。

“我們現在走嗎？”

王宇揮舞著拳頭，卻無法進入自己最自傲的僵尸形態。

“先適應這些壓力，磨刀不誤砍柴工。”

趙天明盤腿閉上眼睛，細細感知著聽覺視覺等五感無法感知到的奇特壓力。

聞所未聞的詭異意志壓迫比王宇他們所謂的殺氣更加神秘。

無法言語形容，只能細細感受的磅礴壓力隨著趙天明的閉眼洶涌而來。

“呼……呼……呼。”

那種比溺水還要壓抑數倍的感覺讓趙天明心悸不已。

趙天明緩過勁來，重新閉上了自己的雙眼。

隨著他堅持時間的增多，止不住的疲憊與壓力，甚至是暴虐的沖動都從他的內心出現。

“艸。”

趙天明猛的睜開眼睛，大口大口的喘息著。

所謂意志力，具體一點的形容是抗住所有壓力前行的心態，是哪怕內心早已千瘡百孔，腳下步伐未曾緩步的堅持，是萬事萬物難移其志的堅定，是面對絕望不可為而為之的勇氣……

這些壓力他都感覺到了，他甚至感覺到了一死了之的喪氣沖動。

那種從外界而來的各種截然不同壓力與內心中迸發出的種種負面情緒仿佛讓他體驗著時間的種種壓抑與絕望。

那不是被渲染的情緒，而是內心深處的情感。

被誘發，而不是被施加。

緩了半個小時的趙天明看了眼單純的閉上眼睛的王宇說道：“如果你要向我學的話，放空自己的防備。不再抵抗，而是接納內外壓力。”

王宇第一次只堅挺了不到一分鐘，就滿頭大汗的停了下來。

轉頭看去，趙天明再一次閉上了眼睛。

施壓的程度隨著時間的加長而不斷上揚。

趙天明也沒干別的，煉心煉了兩天。

餓了渴了，就蹭王宇的辟谷丹。

嘗了好幾種，結果可樂味的變成丹藥之后最為詭異。

趙天明決定最后在磨煉一次就開始探索這個大廈，畢竟已經拖這么久。

這兩天里面，這次是趙天明唯一一次堅挺的時間超過了一個小時。

在達到一個小時的界限之際，所有由內而外的壓力與焦慮、絕望、自怨自艾的情感盡皆消失。

隨之而來的是黑暗。

失去五感，不辯時空，空寂的空虛與寂寞。

“噗通！”

已經能勉強開啟僵尸狀態的王宇轉頭看向趙天明。

那是趙天明摔下來跪倒在地發出來的聲音。

此時的趙天明雙眼血紅，那是雙色異瞳都壓不住的血紅。眼睛里面的血紅盡皆是由血絲組成，只不過密集的已經算不上血絲了。

眼球凸起，仿佛要從眼眶之中跳出來。

滿臉神情僵硬。清晰可辨的恐懼與絕望就仿佛寫在臉上。

雙膝跪地，雙臂自然下垂，之前一直挺的直直的背彎曲著，整個人仿佛要一頭栽倒在地。

王宇心神巨震。

這是直接被震死了嗎？

還沒等王宇動身，趙天明緩緩抬頭看向天花板。

嚇破膽了。

直接被嚇破膽了，趙天明在感受到那個孤寂之后被嚇破膽了。

王宇心神有些不寧。

趙天明現在的狀況比他見過的那些各種將死之人都要更像將死之人。

趙天明艱難的轉頭看了一眼王宇，隨后身體向后栽去。

雙腿卻還沒有動彈，似乎要折斷自己的脊柱躺在地上。

王宇愣了一秒，那個眼神里面的死寂讓他心顫。隨后快步上前扶住了趙天明。

感受著趙天明身上充盈的生命力，心中松了一口氣。

雖然如果兩人二選一，他肯定讓趙天明死。

但是現在還不是那個情況，要是趙天明就這么莫名其妙的掛了的話，劉羽那關真的不好過。

王宇將趙天明攙扶到床上，看著眼前的少年，眉頭緊皺。

這是直接被嚇破膽了。

但是不應該啊。

那種壓力雖然難熬，但是絕對不帶有恐懼這種相對來說有些低級的考驗。

怎么仿佛見到了最最恐懼的存在呢？

是因為精神病的原因不合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