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一梳到白頭

葉子軒小心地走到她身邊，空氣安靜地幾乎凝固，只剩下她均勻的呼吸聲攪動著氣流，月光透過薄如蟬翼的紗窗傾瀉在地上，留下了不平整的光斑，蝙蝠在寂靜的黑夜里穿梭，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他凝視了她恬靜的睡顏，微微一笑，心里說；“睡吧，你也累了。”盯著她約摸半柱香的時間，葉子軒才離去，走時，滅了燈，輕合上了門。

次日一大早，他提前出現在了寒曦的房門前，“寒曦？寒曦？”他連叫了兩聲才聽到她慵懶的回應，“哥哥？怎么了？”緊接著就是懶散的腳步聲。

“吱呀”一聲門開了，她揉著眼睛，一臉沒有睡醒的墨陽，頭發有些亂糟糟的，和昨天的模樣一比，簡直就是天上地下，這一覺她睡得太放肆了。

“先進去再說。”他將她帶到鏡子面前，“你看看你。”一臉無奈。

葉寒曦這才注意到原來自己是如此邋遢，昨晚沒有來得及解下發髻就睡去了，現在的它們雜亂無章，全部扭在一起，“我的天哪……”她用手拉了拉垂下來的一縷頭發，一陣生疼，嘟著嘴看著子軒。

“哥……”她一臉委屈地看著子軒，這點小心思他自然清楚，“你坐好別動，不然等一下你就要疼的哇哇叫了。”

他熟練地拿起梳子，拆去她頭上的發簪和發誓，小心翼翼地拆解著她的頭發，一點一點慢慢地往下梳，“嘶！”過程中，寒曦小聲叫了出來，他立馬停下來，“是弄疼你了嗎?”

“嗯。”她答。

“正好給你長個記性，我看你以后還敢不敢這樣！”雖然嘴上這么說，但是他手上的力度小了幾分，他熟練地把頭發梳順，挽發髻，插發簪，確定它牢固不會散掉后，才將剩余的發飾一件一件細心地插到她頭上。

“這樣可以嗎？”他每插一個發飾就問一下，征得她同意后，才開始下一個。不然就在無止境地調整位置，直到寒曦滿意為止，這樣繁瑣的過程，他卻樂在其中。

“曦兒，你要知道，能心甘情愿為你梳頭的男人，一定是你值得托付的男人，你懂了嗎？”母親的話突然在寒曦的回憶中響起，“為什么？”幼小的她懵懂地歪著個腦袋，不解其意。

“一梳到白頭，二梳到舉案齊眉，三梳……” 她一邊幫她梳頭，一邊說著這些不適合年幼的她理解的話。

不知道為什么，此時此景，她想起了這句話，覺得十分有道理，不知道江亦痕以后會不會這樣做？

“寒曦，接下來就沒有我會幫你梳頭了。”整理好她的頭發，他突然說。

但寒曦明白他的意思，“你要走了嗎？哥？”

“嗯，我等下就走了，你一定要照顧好你自己知道嗎?不要讓我擔心。”他很放心不下這個妹妹，畢竟，自己看著她長大，又要不得不離開，十六年，五千八百四十天，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我知道了，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這個給你。”他的手掌一轉，一面鏡子穩穩地躺在了他手里，“天哪，千里鏡！哥你怎么把這個給偷來了！”她詫異極了，捂住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