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夜談
- 重生之庶女驚華
- 棲梧
- 3121字
- 2020-11-04 19:00:03
“侯爺,還請您莫見笑。”林謹微微躬身,賠著笑臉,小心翼翼道,“下官并無其他的意思。可是您也看到了,五皇子身負皇命,剛來到此處,不僅過問了城守大人的事兒,還提到了引流之事。下官想著,五殿下到底辛苦,總不能不盡一盡地主之誼啊!”
葉勛瀾煞有介事地點頭,不經意間瞥過的一眼,透露出了他的洞若觀火。不過,他也不打算與林謹計較,順著他的話接了下去,“你說得也有道理。你可以私下里準備一下,但是別忘記去問過五皇子的意思。”
葉勛瀾點到為止,林謹聽完,頓時眉頭舒展,身心舒暢,連連躬身道謝。
葉勛瀾抬手阻止他,目光暗含凌厲掃過在場的幾位官員,一臉凝重,“夜也深了,本侯也不想硬把諸位大人留在這里。只是,今日、你們也看到了,五皇子一來了瀘州城,馬上就奔赴河流邊查看旱情。五皇子是什么人?此次其南下,身負皇命,又身份尊貴,如此舉動也說明了一點:此次旱情絕對也引起了皇上的極度重視。倘若將這份差事辦好了,在座的諸位大人想要加官進爵,并非難事。可若是辦不好,只怕連本侯都吃不了兜著走。”
自始至終,葉勛瀾的語氣和神色都無比平靜,可眾人卻從中嗅出了一絲不尋常的意味。
要知道,來到這里后,葉勛瀾只需要對林謹等人呈報上來的決議進行決斷,很少在瀘州城的官員面前說過這么多與決策無關的話。
一個五皇子,就足以產生如此大的影響?
眾人心里齊齊掠過一個疑問,再聯想起關于五皇子的傳聞,不得不對這位南下的皇子多長了幾個心眼兒。
葉勛瀾知道方才那番話已經震懾到了他們,倒不擔心這些人會撞上齊凌的槍口。能夠半夜三更留在這里的人,腦子都是轉得非常快的,他破例說了這些話,一則不希望這些人腦子發熱觸犯了齊凌,拖了他的后腿;二則他也希望能借此機會看看這些人的心思。
倘若有人對他的話深信不疑,接下來的日子里,肯定會戰戰兢兢地做好本分之事。不然,必然有人暗中動作,他只需要冷眼旁觀,就可以知道瀘州城內的暗涌了。
如今,京城的局勢不明,三皇子齊澤究竟會有怎樣的機會,一時半會兒也看不清。他既然敢在這個時候跑出京城,就是想要避開那些“貴人們”,尋處天高皇帝遠的地方,好好度過這段時間。
而此次瀘州城守陳壽“貪贓枉法私吞官銀”的事兒,是由他親手策劃并呈報到龍案上的。本來,南邊各城池皆發生了重大旱情,稍微再發生點什么,齊孝帝也不會輕易放過。捅出陳壽的失職,根本就是火上澆油。可他就是想要火上澆油,唯有這樣,他也才能將三皇子齊澤勸到此處。
誰又能想到,南下的人不是齊澤,卻是比齊澤更難纏一千倍的齊凌!最關鍵的是,齊凌不僅來了這里,還帶來了他的四妹——沐書夜。
那可是個折騰人的主兒啊!
他不清楚到底哪里得罪了沐書夜,隱約中覺得對方不會善罷甘休,若是齊凌和沐書夜暗中聯手搗亂,只怕將來的日子不好過了。
思及此,葉勛瀾不禁頭疼,他揉了揉眉心,語氣里有些煩躁,“想必你們也清楚了,五皇子南下,無非就是為了皇上交待的皇命,只要不行差步錯,定然不會撞上他的槍口的。陳壽一事,五皇子定會親自過問,到時記得將證據都準備好,以供其審閱。王大人,本侯吩咐你的事情,你辦得如何了?”
被他點名的是個中年胖子,名叫做王匡昀,臉微胖,兩撇八字胡略顯可愛,甫一聽葉勛瀾這么問起,他右手拇指擦過那八字胡,一臉的淡定悠然,“侯爺大可放心。這些年,下官跟在陳壽身邊,一應賬務和官員人情往來,都逃脫不了下官的記錄!倘若五皇子要查起,下官就將這些東西呈上去,陳壽不死估計也要脫一層皮。”
王匡昀敢說出這些話,并非打腫臉充胖子。這些年,他跟在陳壽身邊,深得陳壽信任,掌握著陳壽的好多秘密。說實話,陳壽待他不薄,甚至將他當做兄弟來看,可人都是要往高處走的,恰逢靖遠侯突然發難,堅決要將此事上報朝廷,他自然不能摻和進去!
幾乎在靖遠侯捅出此事的第一時間里,他將自己所掌握的東西交了出去,換得了此刻的器重和青睞。坐在這里的不少人也曾對他如此狗腿的行徑表示不屑,甚至有些還暗地里勸過他,要小心靖遠侯和陳壽。
他不擔心。這位靖遠侯還是定國將軍麾下得力戰將時,他還曾經見過好幾次,每次都是他陪定國將軍大小姐葉輕塵來此游玩時碰到的,是以對靖遠侯的過去也有些了解。靖遠侯曾經也是定國將軍的心腹,后來不也投靠了左都督,從此平步青云么?
他二人的處境如此相似,想必靖遠侯也不會如此無情。
可惜,有人卻見不得他如此風光得意,見狀連忙打擊他,“王大人果真是神通廣大。如此準備齊全,想必陳壽也對你頗多照拂吧?”
王匡昀下意識就看了下葉勛瀾,見他無甚表情,才暗暗松了一口氣,隨之反唇相譏,“陳大人此言差矣。本官跟在陳壽身邊時,自然是該做什么就做什么。陳壽犯下如此嚴重的錯誤,本就是他自作孽。本官縱然無限感慨,奈何也只能幫到這里了。”
那人冷哼了一聲,似乎頗為不屑,“王大人說得真凜然大義。只是不知道,你將陳壽的那些證據拿出來,陳壽會是怎樣的表情。陳壽當初那么信任你,估計也沒想到背后捅刀子的人就是你吧!說到底,這跟白眼狼有何區別?”
“你……陳靖,你別太過分!”王匡昀騰地站起身來,指著那搖頭晃腦的陳靖,怒不可遏,“陳靖,你的嘴巴給我放干凈點!什么叫做白眼狼?怪只怪陳壽做了那般貪贓枉法的事兒,如何能怪得了我?侯爺,您給下官評評理,陳壽失職犯了錯,下官總不能為了所謂的兄弟情義而一同犯罪吧?”
“行了,你倆也不必爭論太多了。”葉勛瀾冷冷看了下陳靖,最后視線落在王匡昀的怒容上,“陳壽貪贓枉法,本就是他咎由自取,怪不得別人。王大人大義,想必旁人都會懂得的!”
話音剛落,陳靖的臉色大變,雖對葉勛瀾公然袒護王匡昀不滿,可也知道此刻不能逞強,硬著頭皮附和了幾句,倒也安分了下來。
王匡昀偷偷瞥了他一眼,暗罵了句白癡,重又堆起笑臉道:“侯爺,資料已經整理好了,下官何時將其交給您?”
葉勛瀾扶著桌沿坐下,淡淡道:“這個不急。本侯會派人隨你回府去取的。既然諸位大人都在這里,本侯也不遮遮掩掩了,旱情一事,迫在眉睫。前幾日本侯也讓諸位大人回去想法子了,如今可想出好的法子了么?”
此言一出,滿堂寂靜,就連互相較勁的王匡昀和陳靖也皺起了眉頭,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葉勛瀾見狀,眉間的褶皺又加深了些許,冷冷叱道:“諸位大人還是沒想出好的法子么?若是一直想不出,這旱情還用不用治了?”
王匡昀慢慢摩挲著兩撇小胡須,心里卻在猶豫著,到底要不要將自己知道的訊息泄漏出來。當年,定國將軍府大小姐葉輕塵還在邊關時,隔一段時間就來瀘州城游玩,不是與葉勛瀾一起,就是一個人。他命人帶葉輕塵去河流上游玩過,知道那里有一片泉眼,這幾年被邊關的風沙掩埋住,已經極少引起別人的注意。
倘若地勢較低,此處泉眼也不知還能不能派上用場。
“王大人,你可有想出什么好的法子?”葉勛瀾時刻注意著在場眾人的神色,見他欲言又止,不由得開口問道。
陳靖卻嘲諷道:“王大人,你好歹也是跟在陳壽身邊的老人了,想必對于此類疑難問題也不會覺得陌生的吧?有什么好的方法,大可說出來,哪怕只能提供一點點的蛛絲馬跡,也比令人失望要好啊!”
說完,他還惡意地嘲諷了一番,若非葉勛瀾給了他一記凌厲的眼刀,他也不會消停得這么快。
王匡昀本來就不是很確定那處泉眼是否還能派上用場,若說剛才還有點在葉勛瀾面前出風頭的念頭,那么聽了陳靖的嘲諷后,那點小心思也歇掉了。陳靖雖然不懷好意,可有句話卻是說得很對。哪怕只能提供一點點的蛛絲馬跡,也比令人失望要好得多了!
如此一想,王匡昀也定下了心,畢恭畢敬道:“下官愚鈍,一時也沒想出什么好的法子,讓侯爺和諸位大人見笑了。”
葉勛瀾靜靜地看了他半晌,才道:“那好吧。夜深了,諸位大人也先回府吧!旱情一事,關乎諸位的前途與官運,更關乎百姓的切身利益,還請諸位務必要將其放在心上,多多出謀劃策!”
“下官遵命!”
葉勛瀾揮了揮手,待所有人都離開后,他才看了看身后幽黑的府衙,大步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