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回過神來的何止是沐書夜一人，還有不知何時站在暖閣外將佘姨娘所有話都聽進去的齊凌。

他知道母妃是玉涼國的公主，也知道佘姨娘和她有著不可言說的關系，但從未想到會是這般，也更沒有想到，沐書夜的身世竟是如此的曲折離奇！

更沒有想到的是，葉輕塵和沐書夜竟然是表姐妹，她會重生在沐書夜的身上，看來也不是沒有原因的，這難道就是血緣的羈絆？

佘姨娘無意間瞟到站在暖閣外的齊凌，眼里閃過一絲慌亂，但轉瞬間又沉靜了下來，不慌不忙的起身行禮，“臣婦見過王爺！”

“免禮。”齊凌見佘姨娘已經看見他，干脆走進了暖閣，目光復雜的看了她一眼，然后落在了還未回神的沐書夜身上。

佘姨娘目光微微一閃，淡然道：“王爺都聽見了？”

齊凌也不隱瞞，點了點頭，走到沐書夜身邊坐下，伸手將她攬進懷里。

“王爺？”沐書夜回神，扭頭看著齊凌，眼里閃過一絲疑惑，“王爺何時來的？”

“剛到。”齊凌看著她沒有焦距的目光，心里微微一顫，沒有說實話，因為他知道，他現在說什么，沐書夜怕都是沒有聽進去。

“哦！”果然，沐書夜有些木訥的點了點頭，然后扭頭看著佘姨娘。

佘姨娘無聲嘆了口氣，看著齊凌說道：“王爺，臣婦該說的都說了，原諒臣婦暫時無法面對王妃，近短時間便不來看望王妃了，先行告辭?！?

佘姨娘說完，也不等齊凌回答，徑自轉身離開。

齊凌示意眠琴將人送出去，收回目光看著懷里身子微微僵硬的沐書夜，嘆了口氣，將她摟緊，低聲在她耳邊說道：“愛妃，至少知道你并非再無親人，她雖然現在無法面對你，但她還是你的親人?！?

沐書夜眼淚悄無聲息的流了下來，她知道齊凌說的對，佘姨娘不管認不認她這個女兒，都改變不了她是她親人的事實。

還不等沐書夜說話，齊凌又接著說道：“本王的愛妃是愛憎分明，殺伐果決的巾幗女子，怎會因為這點小事而消沉？”

沐書夜聞言一愣，下意識的抬頭看他，那雙眼眸之中的溫柔光芒瞬間安定了她紛亂的心，情不自禁的吐出一口氣，偎進了他的懷里，抱緊了他的腰，閉上了眼睛。

是??！她是葉輕塵，她怎么忘了呢？如此的消沉，怎么會是她呢？

齊凌垂眸看著她揚起的嘴角，心里總算是松了一口氣，這段時間他可不好受，要面對繁重的事物，還得時刻擔心著她。

不過看著她此時的神情，應該是沒問題了吧？

沐書夜確實沒事了，心里突然就像是安定了下來一般，不再那么茫然，至于佘姨娘的身世什么的，她表示，知道了又能如何？

那是她的事情，她作為她‘女兒’時無權干涉，現在就更加沒有立場干涉。

轉眼半月過去，今日便是元宵佳節，京城內張燈結彩好不熱鬧，半月前由葉勛瀾主導的那場叛變就好像沒有發生過一樣，百姓該怎么過還是怎么過？

宮里的氣氛雖然不如民間那么熱鬧，但也終于有了一絲歡慶的氣息，到處掛滿了各種花燈。

就連多年不曾踏出居住宮殿一步的云貴妃，也不知為何走了出來，陪在齊孝帝身邊參加了元宵的宴會。

齊凌看到母妃離開那宮殿很是開心，但礙于王皇后在，也不敢表現的太過，畢竟有些事情到如今還懸而未決，而他也不愿意和王皇后撕破臉皮。

齊孝帝的頭發在短短半月的時間白了一半，精神也不是很好，和文武百官說了幾句話，就沒了精神，之后直接讓身邊的太監總管宣讀了一紙圣旨。

冊封齊凌為太子的圣旨，甚至還以他身子需要靜養為由，讓太子監國。

這道圣旨似乎在意料之外也在意料之中，所有眾臣的反應并不是很大，坦然的就接受了這樣的事實。

諸如李崇煥這樣心里縱使心有不甘，卻也沒什么可說的，只因為能讓他們幫忙爭的人已經不在，他們現在只想著好好的抱住手里的飯碗，哪里還有其他的想法？

元宵過后，齊凌變得更忙了，也就是在這個時候，突然傳來玉涼國舉兵進犯的消息。

御書房內！

齊凌端坐在御案之后，一臉嚴肅的看著眼前的情報，抬頭看著眼前的幾個大臣說道：“諸位大人可有合適的人選？”

他們現在正在煩惱，該由誰帶兵去迎戰，定國將軍死了之后，是歷染一直在鎮守邊關，可如今歷染還關在刑部大牢之中。

而西北的慕容大將軍，因為與玉涼國進犯的地方相隔太遠，由他帶兵前往的話，是鞭長莫及。

六部尚書此時皆在，聽到齊凌的問話，一個個面面相覷，他們都是文人，舞文弄墨還行，打仗那就算了。

沐書夜也聽到了玉涼國突然進犯的消息，當即就來了精神，等齊凌晚上回到王府，不，如今已經是太子府后，立刻去找了他，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齊凌聽完沐書夜的話，并沒有馬上回答她，而是神色復雜的看著她，半晌后才說：“一定要去？”

沐書夜神色堅定，直視他的雙眸點了點頭。

“非去不可？”齊凌見她點頭眉頭不自覺的皺緊，他心里其實很明白，在她說出要帶兵出征的時候，就已經無人能改變她的決定。

沐書夜再次堅定的點頭，看著齊凌說道：“殿下，你了解我，哪里才是我的歸宿?！?

“那我呢？愛妃可曾想過我？”齊凌聞言，不禁有些激動的站了起來，看著她眼里的堅定，又挫敗的嘆了口氣，走上前將人攬進懷里，“我可以讓你去，但也有條件。”

“什么條件？”沐書夜抬頭看著齊凌，目光炯炯的問道。

齊凌看著她眼里閃動的神采，微微晃了晃神，他在那雙眼里似乎看到了昔日在戰場上意氣風發的女子，眸光微微一閃，將人攬緊一些，低聲在她耳邊說道：“愛妃要答應我，不得以身涉險，戰事結束之后立刻回到我身邊?！?

沐書夜聞言沉默了片刻，才看著他點了點頭，“我答應你?！?

齊凌將人抱緊，神色復雜的說道：“明日我會稟報父皇，讓龍三他們隨你前去?！?

沐書夜點了點頭，忽然想到一個人，便說道：“殿下，臣妾還要一人?！?

“誰？”齊凌將她松開一些，看著她的雙眸道。

“徐鏗！”

“他？”齊凌愣了一下，看著沐書夜平靜的神色，點了點頭，“好，讓他在戰場將功折罪也好，若是他有什么不妥，愛妃不要留情。”

沐書夜點了點頭，沒再說什么！

翌日一早，齊凌就進宮將沐書夜主動請纓帶兵出站的事情稟報了齊孝帝，父子倆在一起不知道說了什么？但最后的結果就是，齊孝帝親自授命沐書夜為定國將軍，承襲了她父親的封號，帶領大軍抵抗玉涼國的進犯。

齊孝帝這個旨意一下，可震驚了不少人，齊國雖有慕容英封為少將軍的先例，卻沒有女人為大將軍的先例，更是對沐書夜承襲定國將軍的名號而百思不解，但此時也無人敢提出反對的意見。

云貴妃在得知沐書夜要帶兵出征的消息后，將佘姨娘叫進了宮里，也沒人知道兩忍說了些什么？

佘姨娘出宮之后，并沒有回左都督府，而是直接來了太子府，見了準備朝邊關出發的沐書夜。

對于佘姨娘的到來，沐書夜很是驚喜，將人請到花廳，看著她片刻，張了張嘴，又尷尬了。

“太子妃若還愿意喚臣婦一聲娘的話……”佘姨娘的話沒有說完，她覺得云貴妃說的對，無論如何，沐書夜今生都只是沐書夜，是她女兒的事情改變不了，哪怕靈魂不是，可她是姐姐的女兒，也相當于是她的。

“娘！”沐書夜自然是高興的，若之前她對佘姨娘生出過一些抵觸的情緒，那也是因為在不知道她對父親的事抱著怎樣的心態，現在知道了她的身世，她也知道她不可能害父親，心里的隔閡消失了，自然就想和她親近。

更何況這個身體里面流著一半她的血液，就算她再怎么不想承認，這個事實是無論如何都改變不了的。

佘姨娘聽到這聲‘娘’是百感交集，但卻沒有表現出來，看著她說道：“太子妃可還記得臣婦當初交給你的那個盒子？“

沐書夜聞言一愣，點了點頭，有些不解的說道：“娘親為何提起這個？”

佘姨娘的神色變得很是嚴肅，看著沐書夜道：“云貴妃娘娘知曉太子妃要帶兵出征，特意將臣婦叫進宮中，讓臣婦告訴太子妃，將那盒子帶上，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便打開盒子?！?

“娘，那里面究竟是什么？”沐書夜聽她這么一說，再次對那盒子里的東西產生了好奇，云貴妃為何會在此時讓她帶上那盒子，甚至允許她打開？

“太子妃到時便知，記住，不到萬不得已，切不可打開。”佘姨娘一臉嚴肅的交代完，便起身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