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書夜站在原地，看著行色匆匆離開的沐書韻，臉上的笑意慢慢的擴大加深，但又不會顯得太過，直到沐書韻的身影消失在了視線之內(nèi)，這才轉(zhuǎn)身離開。

回到府中，十九已經(jīng)等候多時，他身邊自然還站著那個和‘葉輕塵’長的一模一樣的女子。

一見沐書夜走進來，十九立刻就湊上前，一臉得意的樣子說道：“怎么樣？我演的不錯吧？”

沐書夜只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目光便落在了那張再熟悉不過，現(xiàn)在卻有些陌生的面孔上，眼神漸漸變得復(fù)雜起來。

許是被沐書夜的眼神看的有些不自在，那女子趕緊上前跪下，恭敬的行禮，“屬下嵐蝶叩見王妃。”

沐書夜聽到她有些冷冰冰的聲音，眸光一閃回過神來，意味不明的看了她一眼，走到主位坐下，方才說道：“拿掉吧！”

嵐蝶聞言一愣，下意識的抬頭看了王妃一眼，見她目光晦暗不明的看著自己，忽然想到了什么，連忙應(yīng)道：“是！”說完抬手將臉上的人皮面具撕了下來，露出本來的面目。

沐書夜在看到她那張完全陌生的臉之后，心里暗暗松了口氣，神色也緩和了下來，看了十九一眼，說道：“起來吧！你們今天都做的很好。”

“謝王妃。”嵐蝶恭敬的應(yīng)了一聲，起身退到了一旁。

十九走上前，一臉八卦的問道：“那個女人看到后是什么表情？我當時正是好奇死了，但為了不露出破綻，忍得好辛苦。”

沐書夜有些無語的看著十九一臉興致高昂的樣子，腦海里不禁浮現(xiàn)出沐書韻當時的神情，臉上頓時多了一抹笑意，“自然是精彩紛呈，今日辛苦你們了。”

“好可惜，竟然沒有親眼見到，罷了，比起那個女人的表情，我更想看看他在面對那個女人的質(zhì)問時，會是什么表情。”十九摸著下巴，一臉惋惜的說道。

隨即表情一變，笑的猶如一只狡猾的狐貍，眼神也亮的不像話，說著就站起身，抱拳對沐書夜說道：“既然沒我什么事了，先告辭，我要看戲去。”

沐書夜目送十九離開，她心里明白的很，十九說的‘看戲’指的是什么？其實她心里也好奇得不得了。

十九離開之后，沐書夜將目光落在了嵐蝶的身上，看了一眼她手里拿著的人皮面具，低聲說道：“嵐蝶，可否借我一看。”

嵐蝶聞言一愣，抬眸看向王妃，卻見她的目光落在自己手上，低頭一看原是人皮面具，忙恭敬的奉上，“王妃請！”

沐書夜接過嵐蝶遞來的人皮面具，在手上展開，看著那熟悉的輪廓眉眼，眼神再一次變得迷離起來，手指不自覺的勾畫那輪廓，甚至微微有些顫抖。

嵐蝶看著王妃的表現(xiàn)，眼里閃過一絲疑惑，心里更是滿滿的不解，一個人皮面具，王妃為何會有這副表情？

心里好奇歸好奇，她卻沒有問出來。

齊凌回到府中，看到的就是這么一副畫面，沐書夜神色不明的摸著手里的人皮面具，嵐蝶就站在一旁。

目光露在她手里的人皮面具上，齊凌瞬間就明白了過來，抬手對正要心里的嵐蝶揮了揮手，示意她可以退下了。

嵐蝶見狀，忍不住看了王妃一眼，見她的注意力依然在她手上的人皮面具上，恭敬的對王爺行了禮，便退了下去。

齊凌走到沐書夜身邊的時候，她已經(jīng)回過神來，抬眸看了他一眼，將手里的人皮面具握緊，站起身道：“王爺回來了，可用過午膳了？”

齊凌自然的伸手將她攬入懷里，反問道：“愛妃可用過了？”

見她搖頭，齊凌微微皺眉，轉(zhuǎn)身吩咐準備午膳，垂眸見她還看著手上的人皮面具，眸光一閃，低聲道：“我們回房。”

“嗯？回房作甚？”沐書夜聽到他的話抬頭，有些不解的看著他。

齊凌并沒有解釋，而是攬著她出了花廳，回到主屋。

直到進了房間關(guān)上房門，齊凌才松開她，伸手拿過她手里的人皮面具，展開看了一下，抬頭看著她的雙眼，低聲說道：“重新看到這張臉，愛妃怕是不適應(yīng)吧？”

沐書夜眼神一滯，隨即點了點頭，慢慢的垂下了眼眸，目光落在他手上的人皮面具上，低聲道：“今天我才發(fā)現(xiàn)，這張跟隨了我快十六年的臉，卻是如此的陌生。”

齊凌看著她眼里透出的悲傷，心里微微一疼，伸手將她攬進懷里，將人皮面具舉到她眼前說道：“可想試試？”

雖然他知道有些東西說出來比不說出來的傷害更大，但他也了解懷里這個小女人，她恐怕比誰都渴望她還是昔日的‘葉輕塵’。

沐書夜因為齊凌的話愣了一下，抬眸愣愣的看著他，半晌沒有回應(yīng)。

齊凌忍不住嘆了口氣，低頭在她額上印下一吻，說道：“夜兒，不管是過去的你還是現(xiàn)在的你，不過是一身皮囊一張臉，你還是你，任何人都改變不了。”

沐書夜因他的話內(nèi)心震顫，眼神慢慢聚焦，片刻之后變得清明，嘴角露出一抹淺笑說道：“你說的不錯，無論是以前的‘葉輕塵’還是現(xiàn)在的‘沐書夜’不過都是一身皮囊一張臉，我還是我。”

說完拿過他手里的人皮面具，笑著遞到齊凌面前說道：“王爺可愿意幫忙？”

“為愛妃服務(wù)，是為夫的榮幸。”齊凌看著她臉上的笑容，心里暗暗松了口氣，語氣也不禁跟著輕松了起來，笑著接過她遞來的人皮面具，親手覆在了她的臉上。

看著昔日那張熟悉的臉，慢慢的呈現(xiàn)在自己眼前，齊凌都不禁有些恍惚起來。

沐書夜在齊凌為她戴上人皮面具的時候，就閉上了眼睛，細細的感受著他手指上的溫度，心里一片寧靜。

看著眼前這張足夠以假亂真的臉，齊凌目光微閃，情不自禁的抬手捧住她的臉，用指腹磨蹭著她的臉頰，思緒不可抑制的回到了以前。

沐書夜睜開眼睛，看到的就是齊凌有些飄渺的眼神，情不自禁的抬手撫上臉頰，轉(zhuǎn)身走到妝臺跟前，暗暗吸了口氣，這才抬眸看向銅鏡中映出的自己。

那熟悉的輪廓，讓沐書夜再一次晃神，忍不住抬手覆上臉頰，細細的描繪著這張伴隨了她十六年的臉，心中百感交集。

直到這一刻，她才有種自己是‘葉輕塵’的踏實感。

齊凌在沐書夜轉(zhuǎn)身的時候，就收回了思緒，此時見她愣愣的扶著自己的臉頰看著銅鏡，走上前站在她身后，抬手扶住她的雙肩，與她一同看著鏡中那張屬于‘葉輕塵’的臉。

兩人的目光在鏡中相遇，感受到彼此此刻復(fù)雜的心情，不禁相視一笑。

片刻之后，沐書夜看著鏡中的自己嘆了口氣，抬手將臉上的人皮面具揭下來，轉(zhuǎn)身看著齊凌說道：“葉勛瀾現(xiàn)在可回靖遠侯府了？”

齊凌伸手從她手里接過人皮面具，轉(zhuǎn)手就放到了一旁的妝臺上，攬過她的肩膀回到桌邊坐下，“我已經(jīng)吩咐下去，只要他回府，便會第一時間稟報。”

沐書夜面色平靜的點了點頭，嘴角勾起一抹淺淺的弧度，看著齊凌提出了邀約，“王爺今夜可愿陪臣妾一起去看看這出好戲？”

不親眼去看看，豈不是浪費了他們的苦心安排？

齊凌看著愛妻眼里閃動的精光，臉上跟著多了一抹笑意，湊到她耳邊低語道：“榮幸之至。”

沐書韻回到靖遠候府，滿腦子都是方才看到的一幕，心情怎么都平靜不下來。

原本被她強行壓下去的不安如浪濤一般席卷而來，霎時便將她拽入了那無盡的漩渦，令她窒息。

她很想立刻派人去將葉勛瀾叫回來問個清楚，可想著他身邊的人，認識壓下了沖動，從中午一直等到傍晚。

葉勛瀾剛踏進府門，就見妻子等在廳中，眉頭微微一皺，走進去接下身上的披風(fēng)遞給一旁的丫鬟，上前道：“夫人怎么在這里？”

沐書韻看著那張平靜如常的臉，暗暗咬牙，忍著想立刻質(zhì)問他的沖動，臉上掛著一抹稍顯僵硬的笑意說道：“我在等你回來，勛瀾，可用過晚膳了？”

“在煜王哪里用過了，夫人等我可是有事？”葉勛瀾看著眼前有些奇怪的妻子，走上前坐到她旁邊，扭頭看著她問道。

沐書韻卻沒有回答他的話，狀似無意的說道：“勛瀾你今天一天都在煜王爺那里嗎？”

“自然，夫人，你究竟想說什么？”葉勛瀾看著古怪的沐書韻，終于忍不住皺起了眉頭，眸中閃過一絲不悅。

沐書韻看著變臉的葉勛瀾，再也忍不住心頭翻涌的情緒，猛地站起身，滿臉諷刺的看著他說道：“葉勛瀾，我想說什么？你心里怕是比誰都清楚吧？若不是今日我親眼所見，你想瞞著我到什么時候？”

葉勛瀾看著突然發(fā)難的沐書韻，一頭的霧水，臉色卻沉了下來，厲聲道：“你又再發(fā)什么瘋？”

“發(fā)瘋？葉勛瀾，是我在發(fā)瘋還是你瘋了？你……”沐書韻激動的說著，胸膛劇烈的起伏著，話到了嘴邊，腦海中再次閃過之前看到的畫面，頓時心痛的說不出話來。

葉勛瀾敏感的察覺到了不對勁，站起身上前一步，伸手想拉她，卻不想被她情緒激動的避開。

“不要碰我。”沐書韻看著他伸過來的手，反射性的往后退了兩步，對著他失聲喊道，一手緊緊的揪著胸前的衣襟，看著他的雙眼慢慢變得赤紅。

葉勛瀾見狀，心知怕是出了什么事，眸色一沉，卻耐著性子溫聲說道：“夫人，有什么話回房再說，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