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同弈
- 孤風起
- 胤塵
- 3567字
- 2020-11-04 21:55:34
第五十章 同弈
集市上有一個臺架子,那正是一群外來人到京城雜耍的戲臺。
司空漸離點點頭,道:“這還不失為一個好地方。”
他給了這伙人一些銀兩,將這戲臺暫時借用。
蔣笑民雙腳一蹬,凌空而起,坐落在戲臺中央。
來往的行人瞧見這一幕,紛紛聚攏過來。
白云武也不甘示弱,縱然一躍,正跳到蔣笑民對面。
倉啷一聲,劍鋒脫殼。
白云武迅疾的將腰中鋼锏拔出,他道:“蔣笑民,我們只是點到為止,千萬別把事情弄大了!”
他知道司空漸離為什么鼓舞他比武,其目的正是因為在混亂之時,司空漸離要找到該找的人。
蔣笑民劍鋒一指,“放心,我有分寸!”
司空漸離白手大笑道:“縱聞京城白云武鞭锏雙絕,蔣笑民的劍也是登峰造極,這場對弈我其實很久之前就想看了!”
天驟然變色,北風交替,大雪紛飛。
雪落在他的劍上,即刻融化。
他的劍是熱的,這張臉卻很凄冷。他嘴上說著有分寸,但好像又要全力以赴,不留后路。
蔣笑民輕瞄司空漸離一眼,揚聲道:“好啊,今天就算滿足風邪你了!”
司空漸離笑了笑道:“可不是滿足我,而是滿足你的劍!”
蔣笑民笑了,他一笑,就表示著這一場對弈變成了真正的拼殺。
白云武雙手持锏,身子輕輕一抖,那掛在腰上的軟鞭猶如靈蛇般吐納,輕盈而迅疾的巧妙地叼在了他的嘴上。
世人皆知他是鞭锏雙絕,沒想到鞭子卻是用嘴巴去操動的。
“閑話少敘,開打吧!”白云武雙眼厲光,高亢道,他的聲音并非被緊咬的鞭子而變得模糊,反倒是異常的清晰,有力。
“請!”
話音未落,蔣笑民就以迅雷之勢開始連番的猛攻。其劍法獨到,精致,迅疾于一身,他每一招一式都已達到爐火純青之地。
白云武奮力抵擋,口中的長鞭靈活而變動,完全不遜于他手中的利锏。
兩人相互交錯,拳拳到肉,引得來往的人群紛紛聚在這里。
就連賈三虎也不惜錯過如此好戲,拉攏這姚白蘭,袁霸天二人紛紛趕往西側的集市中。
蔣笑民的速度實在是太快,除了能看到戲臺之上有一個黑色的影子在不停地穿梭,那也就剩下劍锏相交的厲色聲了。
賈三虎還以為自己眼花了,他分明只看見臺上只有白云武一人在不停抵抗,卻未見到他的對手到底在何方!
只見白云武嘴里的鞭子靈光一閃,將那黑影又給打了出來。這時賈三虎才看見,原來臺上面是兩個人,不是一個!
三尺寶劍被這一鞭震得脫手,蔣笑民這才現形。他連忙頓住,凌空翻踏,順勢再一次抓住他的劍。接著,又是一片黑影迅疾而果斷,順勢而來。
賈三虎慌了神,大贊道:“我的天,那黑衣小子的劍法好精妙!”
從來沒有人能讓賈三虎如此佩服,就算司空漸離也沒有過!可眼前這個使劍高手,卻的確是他一生都未曾遇到過劍術大師,就連鐘莊巡也沒有他快,沒有他瀟灑!
“他可是天下第一劍客,斷腸劍的蔣笑民!”姚白蘭雙眼一瞇,身為鴛鴦劍的她也不由衷的開始佩服起來。
袁霸天終于也開了口,不禁贊嘆道:“京城一撮斷腸劍,飄飄飛雪曇花現。”他忽然大嘆一聲,繼而道:“他的雪并非是雪,而是血,一劍封喉的血!”
賈三虎大驚道:“難道這蔣笑民要比破空派的張威遠還要強?”
袁霸天搖搖頭道:“兩種境界。張老前輩是修心,蔣笑民的劍是殺人!”
賈三虎倒吸了一口涼氣,如果曾經在皇宮堵截自己的是蔣笑民而不是鐘莊巡的話,估計他連一劍都撐不過,就會當場暴斃。
這天下間無名無派的人的確多,但是自學成才的倒是很少見。蔣笑民的劍法如若敢論第二,那就沒人敢論第一!
這兩人的對弈引起京城一片圍觀,司空漸離為了不打擾萬千流的雅興,便對其小聲道:“你就在這好好待著,我去去就回。”
萬千流聞聲點頭道:“嗯,去吧去吧!”
司空漸離拍了拍他的肩膀,便向戲臺北邊走去。因為他看見了一個人,榮成青!看來榮成青也應該注意到了他。
榮成青的確也在認真的看,但他看得不是這精彩的對弈,而是在算!他在查數,“四,三,二,一。”
屆時,司空漸離已附在他的身后。
榮成青停住,他的數也查完了。他并沒有急于轉身,而是笑了笑道:“如此絕妙的對弈,難道風邪還未盡興么?”
司空漸離笑了,他看著那一身白衣的白云武身于明處,卻依然不亞于蔣笑民的三番進攻。他道:“他們打他們的,我們談我們的。”
榮成青緩緩轉身,故作詫異道:“哦?我們現在有什么好聊的嗎?”
蔣笑民的攻勢雖天衣無縫,但每每總是會被白云武嘴里那靈鞭輕易化解。這分明就是再用兩件武器對抗一支薄劍!
他索性丟掉手中三尺利劍,赤手空拳迎了上去。
白云武也明白了他的意思,繼而卸下軟鞭與锏,之身迎上。
司空漸離又把目光收回到榮成青的身上,笑了笑道:“既然你想與我公平對弈,那自然我也渴望公平了。”
榮成青也笑了,“哦?”
司空漸離雙手叉腰,先是感嘆了一聲,然后仰起脖子幽幽道:“夜關山塌陷,金蘭圣母斃命,你不會不知道吧?”
榮成青冷笑一聲,他還以為司空漸離會問出什么尖端的問題,沒想到是在翻舊賬!他眉頭一皺,輕輕道:“我說過,這世間最不該有的就是虛偽的感情。人都有死的那一天,山也有覆滅的那一天。這有什么可大驚小怪的么?”
司空漸離長嘆一聲,“那我就不懂你了!”他忽然眉頭一皺,又道:“你身為金蘭圣母的兒子,卻不想得到丹夏江山,請問,你又在想什么?”
榮成青大笑,“江山?江山有天下大嗎?”
司空漸離怔住,絲毫未言。
榮成青下巴一揚,又冷冷道:“死人,又會有活著的人更快樂嗎?”好像對于他來說,天地間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平淡無奇,那么的讓人無所謂。
司空漸離過了一會兒,忍不住道:“你如今可不是在你自己的領土,說這些話會掉腦袋的!”
榮成青挺了挺眉,淡淡道:“但一定不是現在。”然后他又吸了一口氣,好像在提醒著司空漸離“你想要找景王,就必須要先說服他。”
他又微微一笑,道:“不過你一定知道景王是個老頑固,所以我猜你應該想到了對策!”
這正是司空漸離想要說的話,可惜全被他搶先一步。
他沒有讓司空漸離說,而是繼續又說道:“不過我不妨告訴你,我的動作只會比你快,不會比你慢!”他的語氣是那么孤傲,那么自信,那么讓人猜不透!
司空漸離點點頭,苦笑道:“我信,因為我也一直身處于你的局中。”他忽然雙眼一瞇,聲音卷在喉嚨里猶如一朵過季的杜丹在惱人的秋風里逐漸枯萎,消沉,“我是破局人,你是布局人,我又怎能比你快呢?”
榮成青輕合雙眼,又猛然一蹬,厲聲道:“來吧!”
司空漸離一怔,“來什么?”
榮成青雙眼一瞇,幽幽道:“我們也向臺上的二位高手一樣小試一招如何?”
小試?那只是表面話。戲臺之上的這兩個人哪一招不是欲圖快速了解對手而布下的殺招呢?
榮成青笑了笑,又道:“你我同為過白靈教教徒,看看你這個貔貅能不能敵過我這只兇猛的惡獸!”
還未等司空漸離意會到,他早已出了手!
這一掌雖看起綿軟無力,確實讓司空漸離驚慌失措。
如若榮成青這一掌下足了功夫,想必司空漸離早就倒在他的面前了。
司空漸離嘆了口氣道:“看來你這個兇獸的確不是個善類!”隨即,他又微微一笑。
榮成青低頭一看,司空漸離的手指頭竟不知什么時候也戳到了他的心經。
雖說這一指也是不痛不癢,但也十分另榮成青感到詫異!
如若他也未曾點到為止的話,那么想必榮成青就不僅僅是倒在他的面前了!
“貔貅就是貔貅,運氣就是出眾!”榮成青雖然在笑,但他屬實有著不小的驚訝。司空漸離不愧是風邪,指頭的確猶如邪兵一般!
司空漸離也笑了笑道:“你也不差,不,是很強!以你的功力應該快追趕上邵天罡了。”
榮成青冷冷一笑,道:“你也差不多,你要比其余的三大高手強了不只一個檔次!”
司空漸離謙遜的拱了拱手道:“榮成王爺謬贊,我們之間的對弈才剛開始。”
榮成青還禮道:“那就祝你這次能贏我了!”
說罷,他已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
臺上二位已戰不下百余,最后相互交錯,以和招收尾。
圍觀的群眾歡呼雀躍,這是一場頂尖高手的對弈,這是令人大飽眼福!
深夜,景王遲遲未睡,張福便陪著他在大堂里來回打轉。
他不知道景王到底在愁些什么,難道真是因為那瘋和尚的只字片語就使景王忙亂了手腳?
景王忽然停下腳步,張望著依舊鎮定的張福,匆忙道:“我說張福,你們家主子怎么遲遲未露面。”
“我們王爺說,您這里有我自己足矣。”張福也沒有想到,景王居然是因為這一點小事兒而慌了心神。
景王聽他這么說之后,倒是寬心了許多。但是腳還是不由自主的慌忙的踱著步,就像踩在了火炭一般。
最后他終于坐在了太師椅上,慌忙的將杯中的茶一飲而盡。然后焦灼的看著張福,微聲道:“如你所料,我今天看到司空漸離了!”
張福微微一笑,仍舊不慌不忙,“他必然是沖著玉面佛而來,所以景王還需提高警惕。”
景王一愣,“你們都是為了這個東西,為何非讓我警惕于他?”
“因為他是外人,我們才是合作關系。”張福只是三言兩語帶過,就已經給了景王一記定魂針。
他怕景王不懂他的意思所在,于是又淡淡道:“切忌,今晚子時一過,您就不要再在大堂上來往了。安心的待在寢室即可!”
說著,他又將抽屜里那玫無暇的琥珀玉面佛赤果果的擺在了大堂的桌子上,又道:“而且,這東西一定要擺在這里!”
景王算是不懂他的意思,而只是遵從罷了。他嘆了口氣,道:“都聽你的,那我現在回屋了?”
張福拱拱手道:“景王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