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卜鼎

說來也怪，神通廣大的白靈教總是空無一人。

精致的小木屋內從那天起就再也見不到龍與鳳，也不知劉尚跟范尚研二人究竟去了哪里。

總之，萬千流不會問，也不想問。

邵天罡永遠一副守株待兔模樣，每天聽著石門機關處的開開合合，他就一直半臥在自己的木屋中，成天把玩著那對‘谷陽錘’。

石門機關再次打開，萬千流風塵仆仆的回到了白靈教。

他并非滿載而歸，反而是丟失了他從未丟失過的東西，朋友。

邵天罡瞧他那臊眉耷眼的樣，心中已有了一二。

“窮奇，這次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

萬千流拱了拱手，道：“我想向教主稟明一件事。”

邵天罡一副驚訝的模樣看著他，“哦？”

“貔貅倒戈了。”萬千流絲毫不留情面，還特意將倒戈二字說得很重，好似特意講給邵天罡聽得一樣。

邵天罡此時變得鎮定，“猜到了。”　看來一切果然不出他所料。

萬千流忍不住道：“難道您一點也不覺得驚訝？”

邵天罡笑了笑，反問著他：“這有什么可驚訝的？”

萬千流心想，難不成邵天罡竟算到了如此？可他又為何將那本秘籍托付給司空漸離呢？

邵天罡也知道萬千流必然心存疑惑，于是敞開了話解釋道：“那本就是上屆教主白三通讓我托付于他的東西。”

他笑了笑，又道：“再說，這弒仙指在白三通創作的時候就只有上卷，并無下卷，所以司空漸離他是練不成的。”

萬千流恍然大悟，“那教主如今又有何對策？”

邵天罡大笑道：“窮奇啊窮奇，你還真配得上我給你起的這名字！”

萬千流的眼神出賣了自己，在這一刻，他成了一個為達目的而不擇手段的人。

他微微一笑，道：“我是一個知恩圖報的人，教主賜我神功，我當然誓死忠于白靈教！”

邵天罡一聽，倒是也沒有反駁。因為他欣賞萬千流這樣的人，這樣的偽君子正適合為他做事。

萬千流急忙叩首，道：“請教主發布下一個任務吧！”

邵天罡搖了搖手，道：“不急。”　他緩緩地下了床，輕輕地拍了拍萬千流的肩膀，道：“你覺得卜鼎的武功如何？”

萬千流眉頭一皺，“很高，深不可測。”

邵天罡笑了笑，道：“你是不是感到很驚訝？”

萬千流道：“嗯。”

他驚訝是在所難免的事情，誰又會想到一個茶莊老板竟有如此高深的武功？

邵天罡仰起脖子，踱著步，淡淡道：“其實以你的武功在江湖上也算是個一等一的高手了，不過和卜鼎比起來還要差得多得多。”

萬千流道：“當今世上有名的超一流高手有四人，破空派劍圣張威遠，六扇門的鐘莊巡，京城鞭锏雙絕白云武，再加上風邪司空漸離。”可他就是納悶，卜鼎又是何方神圣？

邵天罡搖了搖頭，道：“卜鼎可不是一流高手。”他忽然雙眼變得尖銳，深吸口氣再緩緩吐出，“他是絕頂高手！”

萬千流忍不住道：“絕頂？”

邵天罡的話不假，正因為卜鼎深不可測，所以他才會借著萬千流的手與卜鼎發生沖突，然后再嫁禍到城北完顏洪的身上。

因為完顏洪也是邵天罡的一個眼中釘。

荒涼的城北，荒涼之上的鴻威鏢局，幾時可見這片土地上會有路人在停留？

他們巴不得與城北的人劃清界限，就是因為城北貧窮。

窮人，面對于金錢勢必會難以抬頭。

完顏洪也是如此，遇到自己的財神爺卜鼎，他也只有點頭哈腰的份。

一縱列馬車乘著百斤重擔，停在了鴻威鏢局的正前門。

卜鼎跟司空漸離下了馬車，完顏洪一行人也早已準備好恭候他的大駕。

“卜先生，您來啦！”完顏洪連忙沖著卜鼎拱了拱手

卜鼎根本就沒有理會他。

完顏洪為了給自己找臺階下，索性就又跟他身邊的青衣之人打起了招呼。

完顏洪仔細一看，大驚道：“誒？司空漸離？”

司空漸離叉著腰，點了點頭。

完顏洪道：“你怎么也來了？”

司空漸離笑了笑道：“閑來無事，來看看你！”

‘砰！’

墻拴上的牌匾因年久失修，釘子突然蹦了出來。‘鴻威鏢局’成了一頭歪。

司空漸離道：“怎么，鏢局生意不景氣么？”

完顏洪深深地嘆了口氣，言不由衷道：“還好，還好。”

可是明白人都知道，完顏洪早就瀕臨破產，若不是卜鼎在救濟，這鏢局早就開不下去了。

司空漸離挺挺眉毛，嘆了口氣道：“那看來你今天又要被宰一筆了。”

完顏洪一聽，眼淚都快要出來了。他忙對卜鼎鞠了個大躬，求饒道：“卜先生，您就別讓我再做冤大頭了！”

卜鼎抖了抖袖子，俯視著他，這種主從關系從這一刻已經完全顯露了出來。

他瞄了完顏洪一眼，笑了笑道：“你太敏感了，完顏洪！”

完顏洪眉毛一皺，認真的聽著。

卜鼎道：“我今天來只是為了跟你探討一件事。”

司空漸離一聽，看來卜鼎是改變主意了。

卜鼎又賣了個關子，道：“如果你允諾于我，那我今天就不跟你計較了。”

完顏洪毫不思索，連忙道：“卜先生，您說，您說！”

卜鼎微微一笑，眼睛瞇成了一條縫，望向鴻威鏢局的正廳，道：“把你家祖傳的開陽斧贈送于我。”

夜不欺這時也站了出來，“卜鼎，你這么做有些過了吧？”

雖然完顏洪一直在給夜不欺眼色，可夜不欺還是將心中的這番話給講了出來。

卜鼎毫不在意，道：“那就是免談了？那我可要”

完顏洪道：“給！我給！”

面對這么無禮的要求，他就然答應了。這倒是讓司空漸離很驚訝。

完顏洪招呼著：“張烈，回我給我取過來！”

張烈卸下擔子，匆匆跑到大堂，將那對完顏洪心愛的開陽斧取了出來。

開陽斧不愧是開陽斧。

斧刃鋒利，吹毛立斷，似勾般的斧頭柄連接著斧刃，渾身散發著陣陣純陽之氣。就連一平常人握起，都仿佛有著劈山斷河之力。

卜鼎來回的看了看，掂了掂，不禁贊賞道：“好一對開陽斧！”

“好了，我東西也拿到了！”他又沖司空漸離拱了拱手，道：“既然司空朋友跟完顏洪認識，那就再他府上做客一番吧！”

司空漸離拱拱手道：“卜先生，告辭。”

“告辭。”卜鼎瞻望著這對寶貝，從鏢師的馬匹中卸下了一匹最矯健的馬，駕著南去。

司空漸離看了看完顏洪，完顏洪露出了一臉無奈的表情。

城北雖然貧瘠，但禮數尚有，待客之道完顏洪還是懂的。

盡是灰塵銹斑的主廳上，近年來也沒有人打掃。

一群粗壯彪悍的鏢師，只會至外，不會安家。

司空漸離勉強與完顏洪，夜不欺同坐，喝著唯一還能拿得出手的杏花茶，那還是因為完顏洪平常就愛這口。不然以他如今的條件，絕對不敢高攀如此昂貴的花茶。

司空漸離也倍感珍惜這杏花茶，所以只是小抿了一口茶水。

他看著完顏洪那張沮喪的臉，出于關心，于是道：“你還好吧？”

完顏洪耷著眼皮，心事重重的，他好像沒有聽見司空漸離跟他說話。

司空漸離笑了笑道：“你剛剛還挺好說話的。”

也是，又有誰是真真正正的想把自己的寶貝拱手讓人呢？還不是迫于無奈，才就此妥協？

夜不欺道：“完顏洪也是沒辦法，誰讓卜鼎是鏢局的大頭兒呢？”

這話不假，如若沒有卜鼎的話，恐怕他們也早就餓死了。

司空漸離嘆了口氣，道：“沒想到你們鏢局竟然以運輸茶葉為生。”

完顏洪放下茶杯，悲嘆道：“算了，司空漸離。在我府上做客就不要談那些不開心的事情了！”

司空漸離道：“好。”

三人僵持了好一會兒，司空漸離注意到完顏洪的目光總是掃向正廳以北的墻壁上。

唯獨這塊墻壁略顯干凈，因為這個地方正是掛開陽斧的，墻上干凈的地方呈現出的也正是一對三尺長大小的掛件。

司空漸離忍不住道：“我怎么以前沒聽說你家還有一對開陽斧呢？”

看來這開陽斧應該是近幾年才掛在這里的。

完顏洪嘆了口氣道：“這東西是我爺爺那輩留下的，其中還有一對谷陽錘，不過如今卻不知道流落于何處。”

司空漸離喃喃道：“谷陽錘？”

難不成他所說的就是邵天罡夾菜的那雙筷子？

完顏洪接下來的話證明了司空漸離所想。他以為司空漸離不明白，于是解釋道：“說是錘子，其實就是筷子，那筷子可以捅開開陽斧內的機關，說是里面有著一至高無上的法器。”

司空漸離隨聲附和著，笑了笑道：“哦，聽起來還蠻有趣的。”

此時的他卻在想，難道平寧舒少蕓讓我偷谷陽錘的真正意義是防止邵天罡得到法器？那么也就是說這兩個東西只得到一個是沒有一點用處的。所以邵天罡也不在乎那對谷陽錘。

司空漸離又忍不住道：“那你還敢把這東西拱手讓給卜鼎？”

“咳！最起碼比挨餓強。”完顏洪笑的百般無奈。不單如此，他也覺得放在卜鼎那里還是比較把握的。

司空漸離出于同情的點了點頭，道：“說的也是。”

完顏洪忍不住道：“你怎么忽然來無錫了？”

司空漸離嘆了口氣，道：“受人之托，不過現在看來我這事情是要搞砸了。”

完顏洪道：“哦？怎么講？”

“而且我還可能被追殺的！”司空漸離泄了口氣，攤在了椅子上。可他好像并不為此事著急。

完顏洪大驚，“這么嚴重？”

司空漸離點了點頭。

完顏洪再三斟酌后，這才道：“那你來我這兒躲幾天吧！”

司空漸離聽著這句話，倒是很感激。身于江湖之中，如果有人肯收留自己，那又何嘗不是一件美事呢？

不過他還是搖了搖手，道：“算了，省的給你添麻煩。”然后他繼續道：“我準備回城南的街市上逛逛。”

完顏洪看他如此堅定，就沒有再挽留。他笑了笑道，“哈哈，我懂了！最危險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

司空漸離笑了笑，道：“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