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迷途
- 孤風起
- 胤塵
- 4098字
- 2020-11-04 21:55:34
第二十七章 迷途
黑暗,深邃的長廊中,走來一位高貴的男人。
尖尖的靴子,輕輕的點踏在地板上。
他在微笑,他在沖著平寧舒蓉微笑。
他的臉是高傾的,只是穿著與那個禎烏的馬夫有著天地之差。
他忽然變得猙獰,沖著無辜的平寧舒蓉厲聲道:“宿命是你無法改變的,認命吧!”
平寧舒蓉用力的搖著頭,大喊道:“我不想!我不想參與那些我不想做的事情!”
他微微一笑,“你不做,難道讓疾苦的百姓去做?”
腳步緩緩走向這個單純的女孩,他提起她的下巴,幽幽道:“你復姓平寧,就應該做平寧該做的事情。操動王位,一舉爭鋒!”
忽然,黑暗長廊中又若隱若現出一奢華的男人。他的穿著與高傾如出一轍。頭冠那三兩重的紫晶石將整個長廊照的通亮。
他渾身在發光,像是神明一樣,他就是人們口中的一品王,榮成緒。
榮成緒緩緩走向平寧舒蓉,掃了一眼高傾,微笑著柔聲道;“你別逼他了,不想做就不要做嘍!”
他又將目光射向平寧舒蓉,淡淡道:“平寧,做你喜歡的事情去吧!丹夏交給我就行了。”
高傾厲聲道:“別聽榮成緒的!丹夏是屬于你們平寧家族的!”
榮成緒雙眼一瞇,“哈哈,屬于平寧?丹夏是屬于所有丹夏人民的!”他的笑聲就像是初冬碎裂的冰渣,讓人心生寒意。
高傾惡狠的指向榮成緒,脫口大罵道:“你這個卑鄙無恥的一品王,竟大言不慚說出這種話?”
榮成緒倒不以為然,他脖子一挺,“我說了又能怎樣,不說又能怎樣?”他瞄了一眼高傾,又迅速收回了目光,道:“倒是你,身為榮成家族,胳膊肘竟往外面拐!”
他揮了揮手,嘆口氣又道:“也罷!我懶得跟你爭論!”
他又將目光投向平寧舒蓉,微笑著道:“平寧,做出你想要做得出的選擇吧!看看天枰自然會傾倒在哪邊?”
“回來,快回丹夏!你才是真正的丹夏公主!”就聽高傾在一旁竭盡全力的嘶喊著
平寧舒蓉的臉上開始泛起焦灼的汗珠,她根本不知道要聽誰的好,她很迷茫,很迷茫。
她越是迷茫,兩人就將她逼得越緊。
榮成緒也大喊道:“選擇啊,快選擇啊!”
她終于支撐不住,堵住耳朵用力的搖頭,廝喊道:“夠了!不要再逼我了!我哪個也不選!也不想選!”
“回來!回丹夏!”
一聲聲廝喊回蕩在她的耳內,還有一陣陣欺辱的笑聲,那是他們發自內心對她庸弱的欺辱.
“啊!.”
原來這是一場夢,平寧在這噩夢將盡之時猛然驚醒。
睜開的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爐火旁的司空漸離。
這是一間寺廟,蒼穹之下的一間寺廟。雖被大火侵蝕的不成樣子,可這的確也是個最令人愜意的地方。
司空漸離遙望著窗外,聽到身后一聲大叫,柔聲道:“你醒了。”
平寧舒蓉緩緩坐起身,眼前只有一個青衣之人,她微弱的問道:“怎么只有你.”
司空漸離背對著她,笑了笑道:“因為有些事情不方便所有人來。”他轉過身,凝視著平寧舒蓉的眼睛,“我想問你幾個問題。”
平寧舒蓉道:“你說.”
司空漸離雙手一背,探到她的身前,道:“你對安城縱火事件怎么看待?”
平寧舒蓉埋下頭,自責道:“對不起,是我連累了大家。”
司空漸離笑道:“我喜歡你這么說。”
平寧舒蓉茫然,“什么.”
他又轉過身看著窗外,忙于施工的人們,淡淡道:“我喜歡你這份不推卸責任的樣子。”他嘆了口氣,接著道:“所以,你打算怎么做呢?”
平寧舒蓉知道,司空漸離這是在問她的去向,事情本就由自己而起,當然自己要給大家一個交代。
過了很久,她喃喃道:“我應該回去吧.”
她的聲音在顫抖,言不由衷。
司空漸離轉過身,瞧著她的臉,紅里泛青。她這是在愧于表達,且心生恐懼。
“做領袖的,要多些果斷。不如我來告訴你,你在怕什么?”
司空漸離沒有讓她說,而是踱起步子,繼續道:“你怕以你的性格做不好一個領袖。的確,一個女流之輩主掌大局的確不容易。”他眉毛一挑,誠懇的看著平寧舒蓉,又道:“不過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而且據我所知,丹夏這幾年過得還算安穩?”
平寧舒蓉沒有否認,“是,在一品王的帶領下,日漸繁華。”
司空漸離笑了笑,道:“既然你都這么說了,看來天秤還是傾向你留在安城了?”
的確,平寧舒蓉處處在恭維榮成緒,她這是在對自己沒有把握。一切如司空漸離所料,她果然會這么想。
平寧舒蓉目光交錯著,她咬著嘴唇很不情愿道:“我不知道怎么選擇”
司空漸離嘆了口氣,“公主,我剛都說了,做領袖的要果斷些!”他柔聲道:“你再好好想想?”
趁著平寧舒蓉斟酌之際,司空漸離又淡淡道:“反正榮成緒給我的印象并不太好,反倒是你,你是個好女人。相信你以后也會是個偉大的領袖。”
平寧舒蓉眉頭一皺,“你這么說,是在引誘我回丹夏嗎?”
司空漸離點了點頭,他沒有否認。
平寧舒蓉忍不住道:“為什么?”
司空漸離擺出兩根手指,坦然道:“因為我也要去丹夏一趟,查幾件事情。”
平寧舒蓉道:“什么事情?”
“小云,不,我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還有就是玉凈甘露!”
司空漸離忽然停下腳步,斟酌道:“這東西害死了很多中原人,同樣也害死了禎烏國的廖無一。所以我與瑾月二人都要將這件事徹查完整!”
平寧舒蓉僵持的臉露出了一抹笑容,“你也是個好人。”
司空漸離皺了皺眉,道:“為什么這么說?”
“感覺。”
平寧舒蓉笑得很欣慰,司空漸離頓然感受到了眼前這個女人的很特別。他沒有再繼續說下去,反觀開始顧忌到平寧舒蓉的身體。
“哈哈,你的身體好些了吧?”
平寧舒蓉點了點頭,道:“嗯”
司空漸離道:“那你一會應該知道怎么去面對安城的百姓了吧?”
平寧舒蓉道:“知道。”
司空漸離拱了拱手,“那就不打擾丹夏公主了,告辭。”說罷,便轉身離去。
平寧舒蓉知道,冥冥注定事情是躲不過去的。司空漸離的話的確刺激到了她,讓她覺得身為一個人,就算是一個女人,也不可以維諾一輩子。這個男人的話,讓她永遠記在了心里。
“那你叫什么名字?”
望著他遠去的背影,平寧舒蓉柔聲問道。
“司空漸離。” 他只是微微轉身,將姓名一筆帶過。
平寧舒蓉這回沒有停隔,她跟著司空漸離的步伐,走出了寺廟。
原來大家都在寺廟的外面等著她。
一出門,看到這么多的人,無一不是擔心的面容。
“小惠,你好點了沒?”
平寧舒蓉點了點頭,柔聲著:“嗯”
她哽咽了許久,又道:“我對不起大家.”
“說什么呢小惠?你可是我們安城的大功臣,如果沒有你,我們又怎會過得這么安穩!”
往常的呵護與照顧,令安城的所有百姓都對眼前這個女人敬佩不已。
“可是.”
平寧舒蓉沒有再說下去,因為她看見司空漸離對她搖了搖頭。
她看著萬春來,擔心道:“萬通判,請問安城要修理多久才能恢復原本面貌?”
“這得多虧司空漸離,離初禾,瑾月他們了。用山丘上的泥土修路,修房的確比之前預算要快了很多。一個月吧!一個月就差不多了。”萬春來倒是比之前要平緩了許多,最起碼一個月要比三個月不會等的太久。
眾人一聽,也都泄了口氣,他們的心里也是平和了許多。
司空漸離看著平寧舒蓉,淡淡道:“那就再在這待一個月吧,順便幫幫萬老爺子。”
萬春來一聽,十分欣喜,他一把握住了司空漸離的手,“有你在,簡直如虎添翼啊!”
平寧舒蓉知道他是在看著自己,他更清楚這一個月是自己最后的期限。丹夏,一個令她即向往又摒棄的地方,實在是令人矛盾。
晚上,她獨自一個人回到了那間小茅屋。
小木桌上還未織完的布衫,多了一只參差不齊的袖子,那是司空漸離做的。
平寧舒蓉驚奇的挽起布衫,從袖口散落了一張小紙條。
上面道:辛苦你了!
她未曾想到,這是第一次有人用這么特別的方式來感謝她。如今的心情,在她臉上洋溢的笑容中都表達了出來。
司空漸離,他們以為平寧舒蓉還會住在那寺廟里,所以一行人在蒼穹之上生了個火堆,湊合一晚。
萬千流扒著火堆,嘆了口氣,“我勸你們還是別在這里停留了。”
離初禾悠哉的搖著折扇,微笑道:“能夠留下來幫助大家,我感覺到很榮幸。”
萬千流眉頭一皺,重重道;“可玉凈甘露的事情你們就要抓緊了。”
這番話對于所有人都是個提醒,瞬時間,每一個人都皺緊眉頭,沉默起來。
唯獨司空漸離還在燒著火堆,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吹著口哨哼著小曲兒。
直到眾人詫異的目光盯住他時,他這才緩緩道:“我知道,關于平寧舒蓉這件事一定要跟緊。”
瑾月‘砰’的站了起來,鼓起氣勢,道:“我已經準備好去丹夏了!”
司空漸離擺弄著火堆,笑了笑道:“我沒打算讓你去。” 他掃了一眼瑾月,淡淡道:“你回禎烏國去吧!”
瑾月歪著頭,“為什么?”
“你已經很久沒有回去了,瑾捕快!”
司空漸離特意把捕快二字說得很重,重到讓所有人都不舒適。
瑾月忍不住道:“什么意思?”
司空漸離冷冷笑道:“你以為我沒發覺么?其實你是因你們國主之命特地來監視我的,對吧?”他的那雙眼睛突然一亮,盯得瑾月連忙失色。
“我沒有其實”
還沒等她說話,司空漸離‘砰’的站起身,拍了拍屁股冷冷道:“算了吧!自從來到康城之后,你就處處緊隨與我,這不是監視是什么?”
瑾月再三解釋:“你誤會我了,我真的沒有”
“還狡辯?那這些又是什么?”不知何時,司空漸離的手上突然多出了三包夜曇香。
“我”
司空漸離身子一轉,兩眼一閉,厲聲道:“我不想看見你,滾!”
他根本沒有給瑾月解釋的機會,瑾月也明白了,如今說得再多也無濟于事,無奈之下只好離去。
在場的人都震驚,誰也不知道他為什么要發那么大的火。
離初禾道:“司空漸離,你剛剛的話有些太過分了!”
“是啊,連我都聽不下去了。”萬千流也嘆了口氣道
“聽不下去正好!你們都可以走,反正人多了也是累贅!”司空漸離雙手叉腰,倒是理直氣壯。
萬千流冷冷一笑,“你這說話說的,沒拿我們當朋友?行!小爺我還不伺候了!”說罷,他轉身就走,頭也不回。
司空漸離也只是笑了笑,沒有說話。
離初禾也萬般無奈,他沖著司空漸離搖了搖頭道,“哎!你真是”話只說到一半,便跟著萬千流一同走去。
一行人就這么走的走,散的散,唯獨曼陀羅還呆呆的杵在那里。
司空漸離掃了她一眼,厲聲道:‘你還站在這干什么?不走?’
“有些事情還是大家一起承擔的好。”曼陀羅布滿憂傷的目光,深情地望著他。
司空漸離笑了,他笑的百般無奈。
“最不配說這種話的人就是你!你不好好想想,你當時是怎么做的?”忽然,他又變得暴戾,惡狠狠地指向曼陀羅。
他說的沒錯,因為當時的曼陀羅就是這個樣子。可如今的曼陀羅早就變了,她變得不再孤單,寂寞,隨之性格也完全大變。
曼陀羅沖著她微笑了一下,淡淡道:“總之我話就說到這,你自己好好想想。” 說完,她也離開了蒼穹。
山丘上只剩下他自己,和燒的正旺的柴火堆。
他一個人坐在柴火堆旁,細細回味著他們方才所說的話,他笑的很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