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交換
- 孤風起
- 胤塵
- 4035字
- 2020-11-04 21:55:34
第二十二章 交換
張威遠已死三日,破空派本是康城最大門派,卻不見張威遠的江湖朋友前來祭奠。
天空飄絮著飛雪,在這本是驚風的秋季,多了一份凄涼和憂傷。
張府庭院處也只偶爾見到幾個掃院人,破空派弟子卻躲在屋子里很少出面。
張天師堂而皇之的走在張府的庭院里,因為他知道張威遠沒死,而且這其中的一切還都需要張威遠來破解。
這時,從北邊小屋處,欒清瀾,梁峰,李川穹一行人擋住了張天師的去路。
李川穹對張天師拱了拱手,道:“張天師。”
張天師點了點頭,給予回應。
眾人沒去阻攔,分開兩邊,給張天師敞開了一條道路。
李川穹手一攤,道:“張天師,請。”
這條路通往后院的屋子,也就是放置棺材的地方。
張天師瞧了瞧這群人的臉色,各個是泛著紅潤,不曾有過悲傷之情,甚至還能從個別人的臉上看到些許的笑意。
他在想,是不是破空派的人給自己下了個套?不過這也無妨,一代刀神岳昆侖又怎會被江湖后輩施計戲耍呢?
張天師踱著大步向前走去。
雖飛雪飄揚,天卻還很通透。不過從門外看,門縫里頭倒是黯淡無光,后屋的門窗也被封上了布條。
他輕輕的推動著門栓,里面很黑,而且只有一盞蠟燭,仍然是前段時間未燒完的蠟燭。
沒有白菊,棺材板仍然沒有釘釘。倒是多了一尊靈位,和一些供果。
‘砰砰砰!’
張天師刻意墩起步子,大步走向靈位前。
上面道:破空派掌門—張威遠之靈位
即是詐死,倒也挺講究。字是用金邊刻的,靈位也是用紫檀木制的。不過依照這金邊刻跡的程度來看,最少也要有個把月了。
張天師用手抹了抹那行字,的確證實了他的想辦法。
“有時候我在想一件事,如果張掌門想憑這件事趁機消失的話,會不會做的有些太麻煩了?”
他刻意沖著棺材大聲地說,但并無人回應,就連呼吸聲也感觸不到。
他笑了笑,從供盤之中取下了一枚蘋果,然后‘撲通’一聲坐在了棺材上,把棺材坐得死死的。
他吃了一口供果,喃喃道:“不過你好像很喜歡麻煩起來。如果我是你的話,我情愿守好自己的一畝三分地,不再過問江湖之事,那樣就不會太麻煩。”
這話不假,岳昆侖與張威遠雖為刀劍雙絕,可作為刀神的岳昆侖卻并沒有一點霸者氣息,反倒是安分的隱姓埋名,藏匿于康城之中。而劍,倒不像個君子。
‘咚咚.’
張天師的背后傳來一陣柔聲,后門被輕輕推開。
蒼老聲道:“張天師?”
張天師一怔,緩緩轉身,眼前的白鬢老者正是張威遠。
沒成想到張威遠并不在棺材里,而是在門外。
張威遠看著張天師詫異的面容,憨笑道:“什么風把您給吹出來了?張天師!”
張天師反應很快,‘砰’的跳下棺材,眉頭一挑,道:“同為自家兄弟,不歡迎我?”
張威遠捋捋胡須,顫聲道:“只同姓,不同家,張天師莫要搞錯。”他刻意將只同姓的姓字重重的說出,好似在有意提醒張天師一樣。
張天師倒很平淡,他緩緩走向張威遠,笑了笑道:“張威遠,既然詐死,就別堂而皇之在府上亂竄。”他的頭貼在了張威遠的腦袋上,也是重重道:“你是想告訴別人你沒死么?”
張威遠向后一傾,腦袋一收,抿了抿嘴角,嘆了口氣道:“別兜圈子了,想說什么就說!”
他沒有讓張天師說,而是繼續道:“難不成你也是對玉凈甘露感興趣?”
“玉凈甘露!”張天師微微一笑。
它的確是個寶貝,不過已有前后兩撥人身負險地,死的死,傷的傷,他又怎會再對這東西感興趣呢?
只見張天師下巴一揚,毫不在意道:“我才沒那么蠢。”他又變的嚴肅,“我來這只是為了單純祭奠祭奠張掌門你,順便有些話想要對張掌門說。”
張威遠眉頭一皺,“那你祭奠完否?”
張天師神色自若,“完了。”
張威遠再問道:“話說完否?”
張天師笑了笑道:“還沒。”
張威遠雙眼一瞪,道:“說!”
張天師松了口氣,在屋子里踱著步子,他拍了拍手,像是在祝賀張威遠,臉上沒有一點表情。
張威遠就站在那干等著,他就是要看看張天師想要耍什么花樣。
張天師身子一轉,微微一笑,道:“你的局中局的確比我想象之中的要高明。”
何為局中局?張威遠先是利用江湖豪杰參加假壽宴,又利用江湖豪杰詐死,然后功成身退。看來張威遠也知道張天師的話就是這個意思。
他笑了笑,捋捋胡須道:“哈哈!談不上高明,一切在張天師的眼里都猶如一張白紙一般。”
張天師聽得出來,張威遠這是話里有話。他也笑了,他在笑張威遠事到如此竟還死撐著。
“反正閣下與衙門都是一丘之貉,就憑我一人自然也查不出來什么。”他深嘆了一口氣,閉上了雙眼。
張威遠立馬回絕,“張天師別含血噴人,我跟衙門可沒多少交集。”
張天師裝作很認真的聽,等張威遠話音一落,立馬道:“你猜司空漸離他們會在安城有多少收獲?”
張威遠怔住,“安城?”
張天師道:“不錯,就是安城。”
“哦!”那板著老臉的張威遠忽然露出一絲笑意。
他笑的并不牽強,反倒是很自滿,看來他定然是覺得司空漸離根本不可能抓到他的把柄。的確,司空漸離至今仍無所獲。
“莊喬大夫。”
身居在莊喬府上的司空漸離深深地嘆了口氣,他在苦訴著這趟行程的諸多不滿。
莊喬道:“嗯?”
司空漸離猛地嘬了一口杯中烈酒,眉頭緊皺,“我覺得我不應該在這多浪費時間了。”
莊喬明白他的心意,無非是安城毫無收獲,因此這是非之地也是待不得了。
他微笑道:“既然想去丹夏就去吧,安城不適合你這種好動的人。”說著,莊喬又為司空漸離斟了一杯酒。
司空漸離笑了笑,道:“的確。”他遙望著窗外,一片祥和。“安城的確是個令人向往的地方,不過我還是要動身了。”
瑾月連忙道:“不打算再去找承虛子了么?”
司空漸離搖了搖頭。
看來司空漸離早已知道承虛子是一個鐵打的人,為何如此回絕?因為如果想說的話他早就說了,不會這么吞吞吐吐。
瑾月明白了司空漸離的意思。
莊喬嘆了口氣,道:“其實也不怪承虛子,他這個人就這樣。”
司空漸離道:“哦?”
莊喬搖了搖頭,無奈道:“前一陣子有一個姑娘拜訪他,也是被只字片語給支開了。”
司空漸離道:“那姑娘也是千里迢迢來到這么?”
莊喬道:“算是吧。”
司空漸離道:“哦?”
莊喬道:“她是我在五里外的黃沙之中撿回來的,是個很特別的姑娘。”
司空漸離忍不住道:“然后呢?”
莊喬放下酒杯,淡淡道:“她也是拼了命的追問承虛子一切事情,好像很急迫。”
司空漸離道:“所為何事?”
莊喬不慌不忙的拾起酒杯,一飲而盡:“身世。”
沒成想曼陀羅也曾來到過安城,而且還正是因為殺父之仇。可看承虛子這人卻并不對這種事情感興趣,可她為何最后將目標鎖定在張威遠的身上?
那件事還沒有弄清楚,如今又多了一件更渺茫的事,而且曼陀羅與張威遠之間就成了個迷。
張威遠緩緩的走到張天師面前,故作斟酌道:“我不管他能否找到什么線索,總之張天師再怎么下套我也不會中計。”
這話說的倒是很冠冕堂皇,而張天師更為注意的卻不是張威遠的表情,而是他的手。
不知道何時,他的手上竟然多了一把趟在地上的劍。
劍抵在了張天師的腳下,張威遠靈光一閃,將劍指向張天師的脖子。
張天師雖然顧及到了前后,但卻沒有想到張威遠會來這么一招。他不慌不忙的向后退了兩步,那把劍跟著他的步伐死逼在他的項上。
他笑了笑,忽然雙眼一瞇道:“你的破空一劍好像十幾年都沒有出鞘了吧?如今”
還未等他說完,張威遠握劍的這只手輕輕一抵,柔聲道:“你的昆侖刀不也是如此?”
看來從始至終張威遠都是在揣著明白裝糊涂。
張天師大笑三聲,“你果然認識我!”
張威遠也隨聲附和道:“那又怎樣?”
“刀該動了!”
張天師這四個字對于此時的張威遠就跟玩笑話一般,因為他根本就沒有帶刀,又何談動呢?
張威遠雙眼一瞪,“那劍也不容留情!”
話音未落,他的劍就早已脫手而出。
張天師向后一傾,乘風而去。
張威遠踱著小步一路緊逼,正好將張天師逼到了那一副棺材旁。
“你覺得這棺材是不是為你準備的呢?”張威遠嘴角一揚,實則輕聲,可處處暗藏殺機。
張天師憨笑道:“不了,還是給張掌門留著吧!”
音未收,張天師借勢抬起棺材封蓋,一掌裁成兩半,取下大的一端,手握檀木棍底,視為刀柄,棍頭視為刀尖。一個箭步沖上前去,刀劍雙絕廝殺起來。
聲勢欲裂,驚動破空一派弟子紛紛趕往后屋。
他們都知道師父是詐死,但不知道詐死的師父到底是跟誰搏斗著?
二人欲爭欲烈,岳昆侖雖為一帶刀神,可如今的張天師手中的紫檀木又怎敵得過張威遠的寶劍?
劍棍相撞,‘砰!’的一聲,檀木棍被震得粉碎,兩人就此錯開,相互矗立在對方面前。
此時,后屋已然人群洶涌。不僅僅是破空派弟子,就連郭縣令與眾衙役也紛紛趕來。
郭縣令微微一笑,端望著手里僅剩殘木的張天師,大喝一聲“來人啊,把張天師給綁了!”
張天師兩眼一閉,雙手一攤,大笑道:“綁吧!快!”
眾人詫異,張威遠更是詫異【難不成岳昆侖是瘋了?】
見衙役遲遲未動,張天師反倒不情愿道:“怎么還不綁我?快點!”
“綁了綁了!”
就這樣,張天師因刺殺張威遠而落下罪名,被壓往康城囚牢。
一路之上,張天師都大笑著!笑的讓人發瘆。
被壓制到囚牢后,衙役們的手變得輕了許多。看來張天師對于郭縣令也是十分重要的。
郭縣令變得柔和了許多,他親自為張天師進行松綁。
張天師瞄了他一眼,厲聲道:“郭縣令,把戲玩的不錯啊?”
郭縣令邊松綁,邊賠笑道:“張天師莫見怪,這次只能委屈委屈您了!”
張天師故作驚訝,道:“哦?怎么委屈?”
郭縣令憨笑道:“就是將您在里面關幾天,就幾天而已。”他再三承諾著。
康城的囚牢只有一間牢房,這暗指著曼陀羅就要被替換出來。張天師看著萎在角落里的那個滿是灰塵的姑娘,心中倒是有些不是滋味。
郭縣令拍了兩下手,衙役將囚牢的鎖頭打開,另外并通知了離初禾前來認領。
衙役牽著萎靡不振的曼陀羅與張天師擦肩而過。
“等等!”張天師突然道
郭縣令抬了抬額頭,“張天師有什么事呀?”
張天師緩緩地看向身邊的這個姑娘,柔聲道:“你是叫曼陀羅吧?”
呆滯的曼陀羅勉強的點了點頭。
張天師左顧右盼,最后,他俯在了曼陀羅的耳旁呢喃著,就連身邊的衙役也聽不清他在說什么。
曼陀羅點了點頭,便被衙役帶了出去。
誰也不知道他在搞什么鬼,就連郭縣令也很是迷茫。不過這件事情辦的還是很順利,所以郭縣令也沒有去計較什么。誰讓他是聚寶盆呢?聚寶盆又怎能輕易得罪呢?
張天師孤身一人鉆進了囚牢,仍然是靠著角落。
沒人知道他為什么在笑,更沒有人知道他為什么會如此平淡。
或許這些對于一代刀神岳昆侖來說,其實它也只能算做是區區一種修行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