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別有用腎

千算萬算算不到余杭能這么死皮賴臉……一下車就緊跟著我，假裝好心幫我搬行李，然后小李一出現，就給小李使了個眼色，不！拋了個媚眼，順順利利搭了一趟順風車。

等我回到家，居然得到一個好消息，媽媽今天來了！而且只比我早一步回家，可是她現在好像跟爸爸在商量什么事，管家阿姨不讓我去打擾……不過，誰能擋得住我去看看的心！

于是，我扯了幾根樹枝搭在頭上，直接轉進草叢，準備看直播……

………

湖心亭，清淺碧水。泉烹茶，兩人對坐。

媽媽悠然喝著茶，望向遠處的玫瑰園，她似乎在等爸爸先開口說話。

良久，爸爸開口：“既然你在美國呆不下，那就留下吧。只是我什么都可以給你，除了婚姻。”

媽媽的動作沒有停頓，繼續喝著茶，等放下茶杯之后，她深深吸了一口氣道：“其實只要你能跟我結婚，我就已經擁有了一切。婚姻就能給我所有，沒有婚姻，一切對于我來說都沒有保障。”

“小芝……對不起，你知道的，我能有現在這番成就，離不開我的亡妻，離不開她家人對我的幫助。雖然她現在不在了，但我也理應為她留住這個名分，也算是給她的家人一個交代。”

媽媽驀地抬眸，輕哼：“寧安是你唯一的女兒，你該給她一個怎樣的交代？是不是你嫌棄我？我知道，你這么急地帶走寧安，是怕我取走她一個腎吧？你……”

爸爸大吼一聲，急忙打斷媽媽的話，他十分無奈地說道：“我們悄悄領證吧，我能做的只能這么多了。”

“晏海，你知不道形式到底有多重要？我們現代人老是貪圖方便，老是一而再再而三地簡化古代人流傳下來的儀式。

就拿過去的成人禮來說，古代的男子一成年，就得舉行儀式，行冠禮。這些儀式，會讓一個人記得那天是一個重要的日子，也會讓他悟到儀式背后的含義，讓他知道成年對他自己意味著什么，他才會更加深刻地記住從此自己身上多了責任與擔當。

對比現在的人，到了18歲生日，就這么過了，跟平常一樣。那他們是否有好好想過18歲了，對自己意味著什么？

所以，晏海，婚禮對我來說也很重要。”

媽媽眼里的堅定，讓爸爸有些無奈。

“小芝，為何你要步步緊逼？”

“你當初跟我在一起的時候，就沒有料到我今天的步步緊逼嗎？女人如果在這件事上還不強硬一點，那以后只有任人打壓的份了。”

爸爸嘴角不自然抽動，似笑非笑說道：“你似乎深有感觸。”

媽媽諷笑：“這些道理都是我的院長告訴我的，我在福利院長大，就是院長帶大我的。院長剛來的時候，是個經歷了婚姻失敗的可憐女人，她那時常常在我身邊念叨著這些道理。你說我感觸能不深嗎？當時我就覺得院長是全天下最傻的女人。”

“我之前聽你提起過你們的院長，當時我就覺得她一定是一個有故事的女人。”

媽媽挑眉：“怎么？對我們院長感興趣？其實你們也差不了多少歲。”

爸爸扶額嘆氣：“別再胡鬧了。”

“我們院長真是傻女人，真的。她大學一畢業，就跟她的丈夫同居了，當時兩個人都窮，她丈夫說等以后小有成就的時候，他才跟她結婚，還會給她一個很好的婚禮，然后她答應了。

后來她就跟她的丈夫一起開了一間工廠，但卻從來不過問工廠的事。

等到她年老色衰的時候，他的工廠終于小有成就，賺了錢，卻沒有兌現他的承諾，還準備另娶一個年輕貌美的女人。

多少年的青春，就這么白費，她連糟糠之妻都算不上。

當年，為了不增加丈夫的負擔，她打了三次胎，卻換來他一句：‘賤女人，滾吧。’

雖沒有辦證結婚，但他們畢竟同居了這么多年，也算事實婚姻。所以，院長總算醒悟一回，才把丈夫告上法庭。

法院讓他們補辦結婚登記，否則不受理。到這個時候，他們才結婚了，真是可笑。

當然，她丈夫自然留有后手，即使他們結婚了，可她丈夫的房子，車子，就連工廠都不在他的名下。

院長太信任他了，連工廠每年賺多少錢都不知道。最后，落的個人財兩空。”

說完，媽媽長嘆一口氣。

爸爸過去握住媽媽的手，給媽媽一個堅定的眼神：“放心，你不會這樣。”

媽媽俏皮一笑：“口說無憑。”媽媽已然是一個快40的人，但在爸爸面前還是會撒嬌。

爸爸笑了笑，也縱容媽媽的撒嬌。

………

聽完爸爸媽媽的談話，我只覺得里面的信息量太大，如果我沒有聽錯的話。首先，媽媽為什么想要取走我一個腎，還被爸爸及時阻止了？

再則，原來小時候相處了這么久的宋院長她感情經歷是這般凄慘，現在想起來，我好久沒有見她了，頓時覺得有些愧疚。

最后，我被自己的爸爸媽媽喂了一把狗糧，他們好像要結婚了，還要舉行婚禮了，不知道我這么大年紀還能不能當花童。

“姑姑！”我正發呆著，冷不防被明軒一聲喊嚇了一跳。

“怎么啦。”我心有余悸拍拍胸口，十分不情愿從草叢里走出來。

“姑姑怎么這么喜歡在草叢里呆著。”明軒抱著臂，那賤賤的表情有種看我笑話的感覺。

我揮揮衣袖上的枯草，撅著嘴瞥了他一眼。

“巧合而已，當初是一時興起，現在是策略需要。對了，你怎么回來了，高一不是住宿嗎？”

他裝模作樣點點頭，可臉上還是寫著一句話：姑姑，你是傻比嗎？

對于他的人身攻擊，我表示已經免疫了，我早已明白當初依賴我的小男孩已經長大，也慢慢進入叛逆期，對于心智不成熟的小屁孩，我怎么能不包容？

“今天星期六，剛好聽說你要回家，就回來看看你。”雖然他對我有點不禮貌，不過心里還是有我這個姑姑，我甚感欣慰。

“走，明軒，姑姑陪你去看動畫片！”我攬著他的肩悄悄離開，生怕被爸爸媽媽發現我們在這里。

“姑姑，你多大了？”明軒邊跟著我走還偏頭過來白了我一眼。

“年年十八歲～”自從我去年過了十八歲，就有些害怕每年的生日，真恨不得自己年年十八，青春永駐。

“那還看什么動畫片，十八禁都禁不了你了。”

“這不陪你看嘛，動畫片益智！”

“如果是這樣，那我勉為其難陪姑姑看，姑姑確實應該多看。”

“嗯，你說什么就是什么。”對待小屁孩，就要有一個顆128G內存的包容之心。

等我們快到客廳的時候，明軒突然小聲開口問道：“姑姑，你現在是不是不跟余杭哥聯系了？”

我驚疑了一下，什么時候明軒叫余杭叫的這么親切？不過，也是，上次就聽說過余杭要拉著他拜把子，只是我好像錯過了。

“干嘛這么問？”我模棱兩可，回避他的問題。

“我知道因為余叔叔的事，范阿姨都不跟我們家來往了，我知道范阿姨自然也不讓余杭哥跟我們來往。”

“是啊，怎么了？”我跟余杭的事跟他說不清，只能順著他的思路回答他的問題。

“如果姑姑還想跟余杭哥偷偷來往，我不介意幫你搭橋。”

聽到他這樣的話，如果我此時正在喝水，一定會笑噴。

“啊哈哈，你想什么啊，別操心這么多。”我拍拍他的肩，不把他的話放在心上。

“姑姑……其實余叔叔真的跟……”明軒剩下半句話被噎在喉嚨。

我順著他的視線，看到嫂子提著手提包正要出門。

“嫂子，嫂子要忙新品發布會的事嗎？”對于這個嫂子，我還是留有晚輩的尊敬，即使她似乎不怎么待見我。

“嗯。”她頭也不轉，顧著看正前方，稍微點了點頭，就從我們身邊經過。

“明軒，嫂子好干練啊，簡直是事業上女強人，你以后也要這么能干，爭取當一個霸道總裁。”

“我寧愿學爸爸的老實中庸，也不愿走這樣的道路。”

“什么路？”

“沒什么。”

看到客廳地上的小籠子，我走過去掀開，重見陽光的軟妹耳朵動了動，才悠悠醒來。

“明軒，你看我的軟妹。是不是很乖，很可愛？”

“姑姑在學校還有心思養寵物，難怪媽媽總是抱怨你的生活費怎么越要越多。”

我干笑一下，我能說其實軟妹吃的不多，花銷很小，不至于差不多兩個人的生活費……一切都是為了給另一只“貓”加餐。

——余貓貓

“叮鈴鈴！”手機及時響起，打斷我的想象。

我一看電話，就趕緊走遠，躲開了明軒之后，我才接電話：“喂，云方。”

“寧安，你平安回家了嗎？”溫和如江面拂柳的聲音，沁人心脾。

“嗯，平安……回家。”此處省略路上遇到余杭的種種的不愉快。

“那就好，對了，寧安你家在哪？”

“菱湖山莊附近，怎么？你家也住附近嗎？”

程云方聽到這句話，似乎冷嘲了一聲：“沒有，哪里能住在這附近。”

“那你是想來我家找我玩嗎？”

“對，找你約會。”

………

等我跟程云方聊完電話，剛轉身，才發現明軒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站在我身后，歪著頭審視著我。

“姑姑，看你笑的那么花枝招展，一副談戀愛的小女生的傻樣。有苗頭喔……是不是跟余杭哥……”他意味深長地挑挑眉。

“不是，不是余杭，正式跟你說一下，姑姑的男朋友姓‘程’。”

“‘程’？全名是？”

“程云方。”

明軒聽到這個名字先是深思了一下，之后便變得有些激動，魂不守舍地連連后退，直到跌倒在地。

“程……云！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