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等我傷好了

下沉……不斷地下沉……

伸直雙腿，卻踩不到地面。張開雙手，卻抓不到任何可以扶持的東西。

沈城感覺自己的身體完全不受控制，雖像是浮在虛空，卻又有一種溺水的感覺。

我這是已經死了嗎？沈城苦笑。雖有不甘，但又覺得完全沒有什么可抱怨的。路都是自己走出來的，所產生的一切后果，當然也要自己來承受。

扭扭頭，遠處似乎有一個模糊的人影，正在向自己招手。沈城費力地扭動身體，朝著那人影處挪去，一步……兩步……漸漸地，他看清了那個人影的模樣。

林靜！是林靜！

沈城鼻子一酸。他慶幸，慶幸在人生的最后一程，還能夠遇到個讓自己心動的女人。他又惋惜，惋惜自己還沒能給她半點幸福，便已撒手人寰。

雖知眼前的林靜必是幻像，但沈城仍不自禁地伸出手去，想要最后撫摸一次林靜那俏麗的臉龐……

突然，眼前的林靜身影一閃，竟突地變成了王正方的模樣。說時遲，那時快，一記崩天碎地的重拳便已擊中了沈城的面門。

“啊！！！”

沈城身子一顫，頓時感覺軀體四肢無一處不是劇痛難當。隨即，耳邊傳來林靜焦急的聲音：“阿城，你醒了？你感覺怎么樣？！”

原來，是個夢么？沈城長長松了口氣。看著眼前梨花帶雨的林靜，心中又是一陣甜蜜：還好，并不都是夢！

沈城并沒在醫院。準確地說，他并沒有被送去正規的醫院，而是經陳懷重聯系，由林靜直接送去了一家遠離奉京市區的私人小診所。

因為殺死劉猛一事，雖是沈城為營救林靜而造成的防衛殺人，但畢竟涉及人命。再加上極武堂方面的影響，所以陳懷重還是毅然決定讓沈城先離開所有人的視野，至少先把傷勢養好了，再做其他打算。

而這家私人小診所，也不是隨便找的。診所主治大夫徐成是陳懷重的老戰友，也算是半個武林中人。治別的毛病不敢夸口，但對于戰斗造成的骨折、創傷一類，這徐大夫自詡絕不比市里任何一家大醫院的水平遜色。

沈城這次傷得確實極重，除了左臂骨折、后背幾處骨裂之外，最后受王正方一拳，更是傷及了內臟。沈城這一昏就是三天，林靜在小診所里衣不解帶地照顧著他，終于等到了他蘇醒。

很快，徐成聞訊趕來。沈城傷得這么重，又是陳懷重親自交代來的傷號，他當然不敢怠慢。仔細檢查了一番，這才道：“既然人醒過來，那么內傷、骨折都不要緊了。但是，這筋骨被外勁震散，今后再想練功……”

沈城的表情頓時凝固了起來。筋骨，乃是練武發力的根本，筋骨一散，萬事皆休。之前沈城左臂骨折都沒皺一下眉頭，但如今聽說筋骨被震散，不由眼前發黑，萬念俱灰。

林靜自然早就知道這樣的情況，見沈城表情痛苦，扶住他的肩膀，輕聲道：“阿城，別擔心。不就是筋骨受到損傷么？別忘了，我們華譽最新的生物藥劑，可是剛好可以改善筋骨機能的。”

徐大夫在旁邊聽著，眉頭微皺，猶豫了片刻，大概終是不吐不快，插言道：“林小姐，生物藥劑雖然不能說沒用，但隱患還是難以避免的。如果長期服食生物藥劑，只怕會固化身體機能，對有潛力的人來說，弊更大于利。”

林靜反駁道：“我們也一直在盡力進行避免藥劑副作用的研究，但至少對于像阿城這種情況的人，生物藥劑還是有很大幫助的吧？”

“這個……”徐大夫沉吟了一下，點頭道：“用來輔助傷殘人員恢復一般的生理機能，當然是沒有問題的。但如果想真正令筋骨重獲新生，生物藥劑絕不是個好選擇。”

林靜氣道：“但是藥劑的副作用自古有之，完全沒有副作用的藥物幾乎是不存在的，哪怕是古中醫也是如此啊。”

徐大夫呵呵笑道：“為什么一定要用藥呢？身體的問題，就讓身體自己來解決不好么？”

林靜和沈城都是一怔，齊聲問道：“什么意思？”

徐大夫道：“我自幼學武，雖只能算半個武林人士，但也聽過一些傳聞。據說內家拳中有生筋易骨的養生之法，只要不是骨斷筋折，都能夠通過自身的修煉，恢復筋骨的健康。雖然內家拳寂滅已久，但這種絕學我相信是肯定有的。”

林靜聽了，望向徐大夫的眼神明顯透露著一絲看神棍的意思。但沈城聽了，心里卻是一震。

因為他當然知道，內家拳法中確實有強健筋骨的練法。只是之前沈城認為那也不過是尋常內家拳術，并沒往其他的方面想過，今天經徐大夫這么一提，沈城倒是恍如頭腦中的知識被又推開了一扇窗戶。

可以嗎？！

沈城的思緒飛快地轉動著。他曾經練過的、見過的、聽過的……所有關于鍛煉筋骨方面的功法，都在他的腦海中好像放電影一樣不斷地閃現。雖然還不能確定是否真的有哪一種手段可以讓自己修復筋骨，但起碼算是有了一個目標，有了一絲希望。

傍晚的時候，陳懷重下班后直接跑來了這里。見到沈城終于蘇醒，陳懷重自然大喜，他以為沈城還并不知道自己筋骨震散的事情，絕口不提，只是一個勁兒地勸慰沈城要安心養傷。

當沈城問到綁架林靜的事情時，陳懷重嘆了口氣，道：“這件事跟懷武堂沒有關系，純粹是劉猛和于中兩個人的行為。而且，這件事最后也沒有真的驚動警方，我和小靜決定同極武堂做了個交易，于中交由極武堂自己處理，而你殺死劉猛的事情，也就此一筆勾銷。”

沈城怒道：“就這么算了？我殺死劉猛，那也是……”

“是什么？正當防衛？”陳懷重白了沈城一眼，道：“別忘了，你還是個沒有身份證明的人！如果警方調查起來，還有你的好果子吃？”

“呃……”沈城無語了，他還真忽視了這個問題。

“更何況，背后指使劉猛和于中去綁架小靜的勢力并不簡單。目前唯一能夠做的，就是盡快息事寧人，讓一切都恢復到日常的平靜中去。否則，還不知要引起多大的亂子來啊。”陳懷重的語氣也頗有不甘，但很顯然，他對綁架林靜這件事的幕后勢力已經有了初步的猜測。但是同時，那勢力也顯然不是陳懷重可以輕易招惹的龐大。

連陳懷重這種實權人物都要退避三舍的勢力……沈城想想就不禁咂舌。再聯想到之前劉猛那簡明兇悍的打法，沈城也隱約想到了些什么……

收回思緒，沈城突然望向陳懷重，嚴肅地說道：“重叔，我有件事，需要你幫我。”

就連陳懷重都是極少見到沈城這么嚴肅的態度，不由一怔，問道：“什么事？你的事，我還能有二話？”

“等我傷好了……我要去極武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