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死人

喬海川自覺要送走楊柳這件事不合適，在一旁默不作聲。

可村正知道他為人老實，就看他，“大川吶，你來說說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村長，我們海川笨嘴拙舌不會說話，我來跟您講。”喬李氏接過話就說開了，“這大娥自從嫁過來，就整天的不著家。懷著喬家的血脈還不老實，這不昨天亂串門子摔了一跤，差點把孩子摔壞了！她這心就沒在我們喬家啊，生了孩子還尋死覓活的，孩子都不肯喂。”

“您說說這不送走，我們這日子可怎么過！”

院外已經(jīng)圍攏了不少看熱鬧的村民，聽了喬李氏的話，紛紛點頭。畢竟楊柳自從嫁過來都干了什么，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楊儒兩口子一看面子上過不去，忙搶話，“你別凈往我們家大娥身上潑臟水啊！大娥嫁過來沒多久就懷孕了，懷著你們老喬家的種她能干什么？她這昨天才生了孩子，身子骨都還沒好利索，怎么尋死覓活？我看你們就是卸磨殺驢還打人，想趕緊把大娥攆出去，告訴你，門都沒有！”

“行了行了，都別說了。”村正發(fā)話了，“喬家嫂子，要我說這事可是你們做的不對，大娥不管怎么樣，也給喬家生了個孩子。這還沒出月子就把人送回娘家，到哪都說不過去。”

“可不是，要不說是村正，說話句句在理。”秀英一聽村長向著她們，忙拍馬屁。

喬李氏不干了，她跟楊柳積怨已深，不是村正三兩句話能解決的。她直接捂著臉哭了起來，“我說村正啊，你是不知道這個大娥啊！自從昨晚生了孩子一口奶水也不給吃，我要不是氣極了，能動手打她嗎！”

村正陰沉著臉看向站在一旁的楊柳，冷聲質問，“你婆婆說你尋死覓活，還不喂孩子，可都是實情？”

楊柳張了張嘴，實在不知道該說什么是好，她之前確實想死里回現(xiàn)代來著，可也沒有不喂孩子啊！

眾人一看她這樣，以為她是默認了。紛紛搖頭，“哪有這樣當娘的，就是畜生也知道疼崽不是！”

楊儒兩口子沒想到自家妹子這般無能，連累他們兩個臉也沒處放，氣不打一處來。

楊柳可聽不下去這話，這不知在變相罵她畜生不如嗎！斜眼掃過去，“誰說我不喂孩子了，我這是剛生頭一個，技藝生疏懂嗎！”

“這說的什么話···”沒人聽得懂她在說什么。

“行了行了~”村正從中勸和，“這樣，我也聽出來了，喬家嫂子沒有要攆大娥走的意思，就是生氣大娥不管孩子，奶奶疼孫子嘛！大娥也沒有不疼孩子，到底年輕沒經(jīng)驗，多學學就好了。喬家嫂子你多教教她，年輕人哪有你懂得多。”

不愧是村正，三兩句說開了。

“大家都散了吧，誰家飯都糊了。”村正調(diào)侃了一句，眾人呵呵一笑散去不少。他這才把喬家大門關上，親自扶喬李氏起來，語重心長的一頓勸說。

最終，喬李氏答應了，只要楊柳好好帶孩子，她就同意她先留下。

“我可先說好了，要是她以后還這么好吃懶做下去，別怪我不給村正你面子，我們海川是休定她了！”

“哎~怎么說話的！”秀英兩手叉腰，“說娶就娶，說休就休，當這是小孩子過家家呢！”

“我就這么說話！愛聽不聽！”喬李氏這次是打定了主意。

村長又勸楊儒兩口子，“你們兩個身為兄嫂，也該勸勸自家妹子，既然嫁人了就好生過日子。”

秀英一看他們不送楊柳回去，別的都可以暫且不提，跟村正一通負屈，兩人也就走了。

村正跟喬海川說了兩句話，也走了。

小院又安靜下來，楊柳站在院子里，茫然四顧。這么偏頗破敗的地方，可怎么待下去啊！可要回去，又該怎么回去？

“這個天雖然沒風，站久了也受涼，進去吧。”喬海川過來要扶她進去。

“別管她，想死讓她死去！”喬李氏賭氣不管她，一個人進屋看孩子去了。不知道是不是剛才人多聲音大嚇著了，又哭了。

楊柳嘆了口氣，比起尋死再穿越回去，她倒是覺得趕緊把這個家里收拾收拾靠譜些。要不然到處臟兮兮亂糟糟的，她真的跟長蟲子一樣渾身別扭！

剛清凈下來的滄水村又吵鬧起來，有人從路口跑過去，“不好啦~不好啦~村頭二壯從柴火垛上掉下來，摔死啦！”

在村子里，死人可是天大的事，更何況這二壯是個年輕小伙子，還沒成親呢！

楊柳印象中二壯是個結實的男孩子，身手敏捷，怎么會從柴火垛上掉下來就摔死了？

正納悶呢，有人抬著木板從家門前經(jīng)過，上面蒙著白布。白布不大，只蓋到胸口，下半截身子都晾在外面，裸露在外面的皮膚沒有一點血色，無力的晃動著。

幾人抬著顛簸，忽而頭上白布被吹開。腦袋上一條血淋淋的口子，邊緣露出森森白骨，腦漿子都流出來了！

“啊~”只一眼，楊柳被嚇的直接癱軟在地上，捂著胸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這是她生平第一次看見死人，還死的這么慘！

原本要出去幫忙的喬海川聞聲跑回來，“大娥，你怎么了？是不是嚇到了？”

楊柳一頭扎進他溫暖結實的懷抱，摟住他嚶嚶哭泣，兩日來的驚恐委屈在這一刻決堤。她放任自己大哭，哭完了再好好想想接下來的日子該怎么過。

喬李氏摟著哭鬧的孩子過來，沒好氣的把孩子遞給楊柳，“我已經(jīng)換過尿戒子了，你趕緊喂喂！”

孩子吃了奶，很快甜甜睡去。楊柳看著這粉嘟嘟的小人，心里五味雜陳。既然打定了主意要留下，那這個小東西就是她的孩子了。

“紅糖水你快喝了吧，不然該涼了。”喬海川又端來青菜粥，“剛熬好的，你趁熱喝。二壯家出了這么大的事，我要去看看。”

“去吧~”楊柳不是不通事理的人，人情世故的事她還是懂的。“咱們家沒錢，捧個人場還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