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賣衣還債

一聽要回家，發銀再次沉默，連嘴邊的美食也沒了胃口。

楊柳知道被家人這樣對待，換做誰也接受不了，可他畢竟是劉家的人，留在他家不是個事。

“你也別生你哥的氣，他許是有別的原因耽誤了。等會你回家后不要說是你海川哥去找你回來的，也不要說在我們家的事。”楊柳提醒道，“就說你是趁著冰雹小自己跑回來的?！?

“憑什么??！他可是海川救回來的，不能昧了我們海川的功！”喬李氏不樂意，“還吃了我們的糕餅，那劉家人不能不知道~”

喬海川跟喬珍沒了主意，這救人是好事，還給他東西吃，為什么就不能說？

“大娥，你的意思是···財不外漏？”還是喬海川反應快，這要是讓村里人知道他們家有這么好的東西吃，那些欠了糧食的還不鬧翻天?。?

“欠了那么多的帳，咱們卻在家里藏了那么多吃的，合適嗎？”楊柳看喬海川明白了，心中有種他能懂自己的小竊喜。

囑咐好發銀，喬海川就送他回去。

這場冰雹下了一天一夜，第二天中午才漸漸收住，下起了小雨。一出門有種恍然入秋的感覺，透心涼。

浩宇冷的直打噴嚏，楊柳不顧喬李氏的反對，連日趕出來一件小衣裳給他穿上。

“這么小的人，穿的著衣裳嗎，穿不了兩天就小了，不然把這布料賣了還能換兩個錢···”喬李氏看著被絞開的布料，心疼的直跺腳。

“浩宇一身衣裳都沒有，凍壞了可怎么辦！”楊柳心里氣不過，冷冷的道，“之前咱們都添了新衣裳，把衣裳便宜賣了，換的錢說不定將將能夠還債的。”

喬李氏脖子一縮，悻悻的道，“我那件衣裳穿過了，賣也賣不了幾個錢。你們的還新著，就賣你們的，能還多少是多少吧?！?

楊柳冷笑一聲，把做好的衣服給浩宇穿上，稍微大了點，能多穿一段時間。

“嫂子，這剩的邊角料也不少，我給浩宇拼個小兜。”喬珍也懶得搭理她娘，這話說的太不公平了，憑什么她自己的不賣卻要賣他們的。

喬海川頂著小雨出門去，從地里回來就垂頭喪氣跟斗敗的公雞，“全毀了，那些稻子全泡在水里~”

想想也是，那么大的冰雹，胳膊粗的樹枝都能砸斷，何況已經成熟的脆弱稻桿。

一家人看著墻角大珍抱回來的一捆稻子，就這么點舂出來估計也就夠吃半個月的。

而楊柳真正發愁的是，大家都有糧食吃的時候，他們欠的還能緩緩?，F在大家都沒糧食吃了，估計會有人追債。

入夜聽著外面淅淅瀝瀝的雨聲，楊柳輾轉反側，“明天我就去把新買的衣服便宜賣了，看看換回來點錢，把能還的糧食都還上?！?

“這衣服買的時候貴，要賣就便宜了?！眴毯４ㄔ诹硪活^嘆息，“把我的也賣了吧，先把他們困難的糧食還上?！?

他們兩個想到一塊去了。

外間喬珍也出聲，“把我的衣裳也賣了吧?！?

只有喬李氏沒言語。

第二天是個大晴天，天氣又回到那個炎熱的夏天。一大早起床，喬珍把新買的一回都沒穿的衣裳拿出來，就出去摘野菜去了。

楊柳本來不想勉強喬李氏，就是氣不過她沒事找事遇事又往后縮的樣子。捧著三件衣裳站到她面前，“娘，我們要賣衣衫還債，你看是不是把你的衣裳也拿出來?！?

“娘，把你衣裳拿出來，先過了眼前的。等將來咱們掙了錢，再給你買新的?！眴毯４椭宰觿裾f，要不是她昨天弄丟了錢，一家人還不至于落到現在呢。

“你個天殺沒良心的，我是好不容易有件衣裳，你是不能看我過好了啊~”喬李氏拍著大腿開始訴苦，瘦的突出的顴骨也抹眼淚擦的紅紅的。

她氣沖沖跑回屋里，楊柳還以為她想通了要賣衣服，沒想到她直接把衣服穿身上，“我就是不賣！衣裳我穿了，有本事你們就扒下來！”

去！還能干出這么無恥的事，楊柳是佩服的五體投地。

行，今天暫且不跟她計較，等還了糧食再說。

她先去了一趟鎮上，那里也是一片慘淡凄涼，街上的人行色匆匆，都帶著一股愁容。

找到買衣服的成衣鋪，二兩多銀子買的衣裳，就只能賣一兩三錢。算下來折合一千零三十文錢，按照之前一斗米兩百文來算，能買五斗米。

雖然不能全換完，到底能拿出他們要還債的意思出來。等會還糧食的時候，就說她賣了喬李氏給的銀簪子。

她先回家，然后跟喬海川一起去買糧食，五斗米要拿扁擔挑著才行。

喬珍已經回來了，糊了半截腿的泥，才采回來小半框的野菜。

喬李氏正訓斥她，“沒用的東西，怎么就摘回來這么點，別說吃了，連塞牙縫都不夠！”

“大家都沒有飯吃，全都跑去摘野菜去了，就這么點還是我好不容摘回來的?！眴陶湮闹钡魷I。

“還敢頂嘴，你就是沒用！”喬李氏不依不饒，聲音大嚇的懷里的浩宇哇哇大哭。

楊柳忙接過來，“你這么大聲干什么，喬珍也想多摘一點，人多都在搶能怎么辦。”她剛剛回來的路上就看到野地里都是人，大家都沒糧食吃，都指著那點野菜呢。

她看出喬珍臉色有些蒼白神色痛楚，手一直捂著小腹，同為女生一眼就明白，她這是趕上生理期了。難為她還光著腳踩著冰涼的泥水，出去采了半天的野菜。

“大珍，屋里還有點紅糖水，你去沖一碗喝?！睏盍怪朴?，詢問喬李氏，“娘，海川呢，快去叫他回來跟我去買糧食?！?

“你一走他就去地里，這會還沒回來?！眴汤钍系胫∧_，找根樹棍當拐杖拄著出去。

楊柳一邊燒水，一邊感動的落淚，她親娘都不管她，楊柳不但看出來還讓她喝紅糖水。

沒一會，喬海川挑著一擔子滴著泥水的稻子回來，也不管地上濕不濕直接一扔。

“一地的糧食都毀了，可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