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誰先誰后

一個小太監從宮里飛奔過來，對凌值守附耳低聲說：“內務府的佟大總管有要事，急著要出宮。大人，請指示。”

凌值守心里咯噔一下，對小太監耳語：“今天太邪門了，同時來了四撥人。”

“嗯嗯，本來這雨廊挺寬敞，還有專門開辟的馬道，都能并排兩撥，這下可好，四撥可放不進去。”小太監心領神會。

小太監低聲獻策道：“盟國使團雖然來得早，但是就放最后吧，多淋點雨。”

“廢話！其他三撥，我誰也得罪不起。”

凌值守一邊小聲訓斥小太監，一邊謹慎地扶了扶頭上的鹖冠。

巴雅娜爾見手下都不敢拉兒子的馬，不得不下了馬，親自拉住了薩度昆的韁繩。

小太監還在耳語，凌值守的眼睛還在滴溜溜地轉。

全場又一度靜默。

凌值守似乎打定了主意，他穿過盟國使團，向德太妃的車隊移步。

“且慢！”蒙國使團的副將婁翰擋在了凌值守面前。他一上前，就逼得凌值守倒退兩步。

洛賓見自己的副將脾氣不小，利落地翻身下了馬。剎那間，他引起了薩度昆的注意。

請原諒這個殿下沒見過世面，薩度昆從未看過這樣下馬的人。因為與崇尚勇猛剛健的鋒境相比，洛賓的動作既端雅又灑脫。

“他是誰？”薩度昆低頭問牽住自己韁繩的母親。

洛賓冒著細雨，穩步上前。

“婁翰，退下。”

洛賓身姿蒼勁挺拔，步履穩健，在人群中尤其顯眼。

“盟國使者洛賓愿意等候片刻，諸位先行吧。”

洛賓的本人看起來和煦溫暖，完全不符合將軍的蕭殺氣場，令全場人大感意外。

眾人的興趣從巴雅娜爾轉到了洛賓身上。

女眷的車上探出好多個腦袋，甚至還有滿臉皺紋的老姑姑。

“洛賓！是洛賓！”

薩度昆恍然大悟。

“他，就是洛賓！嘿嘿，陪娘走一趟，就是為了見我偶像，嘿嘿嘿。”

女眷們的議論聲此起彼伏。

“怎么看都不像個會殺人的。”

有一位剛當上姑姑的中年宮女下了評斷。

“對呀，長得這么溫和，抱住他的手，感覺會暖暖的。”

一位老姑姑帶著少女懷春的語調。

“您老別做夢了，看看人家，氣宇軒昂，怎么看都不像是敗軍之將。”

老姑姑的話立刻被中年宮女反駁了。

“敗軍之將？人家洛將軍根本就沒打，他那會兒被黑王支開了，據說是去剿殺海盜了。”

“好了，您老都說過多少遍了，反正今天晚上值了，第一美人配名將。”

“喂，別亂點鴛鴦譜，聽說美人是來跟我們奧那貴族相親的，跟戰敗國的人怎么可能？”

“可不是嘛，她兒子的爹不還是個謎嗎？這會兒怎么突然又嫁人了？”

“你還要不要命，亂嚼皇族的舌根，是要被砍頭的。”

突然，宮中傳來連續低沉的鳴號聲。

又一個小太監連滾帶爬地飛奔而來，大聲哀叫。

“皇上駕崩了！皇上駕崩了！首輔有令，宮門從戌時起，只許進不許出。”

德太妃的人馬立刻跪倒在地，作悲戚狀。

凌值守也撲倒在地，他那漿糊般的腦袋突然就澄澈了。

凌值守用極小的聲音吩咐小太監。

“先皇駕崩，德太妃的兒子就要上臺了，得讓她的女眷車隊趕緊進門；郡主是盟友，換上德太妃的車，并行無妨；盟國使團，就不用管了。”

德太妃馬隊調劑出了一輛馬車，馬車上的少女被紛紛趕下了馬車。

經稍微整理后，馬車被交給了鋒境侍女。

毓華院執事付姑姑語氣柔和地吩咐：“藍芝瑛，快過來上這輛車。”

先前那位藍小姐雍容地登上了姑姑的車。

其他人則都被塞到另一輛幾乎滿載的馬車里。

馬兒喘著粗氣，拉著超載的馬車，排在隊伍末尾，艱難地往皇宮走去。

羌羽在擁擠的馬車里，差點被擠出門外。她把口鼻挪到車門口，大口呼吸著新鮮空氣。

車隊終于抵達皇宮，眼見著宮門近在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