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孰是孰非

舒九黎的笑容卻沒有維持多久，又恢復了一貫的清冷。

“如果真的是他，那趙雅莉就危險了。”

說著，連忙撥通了趙雅莉的電話。

鈴聲響了很久，才被接起，那邊傳來趙雅莉慵懶的聲音。

“舒九黎，大半夜的你干嘛？”

“趙雅莉，聽著，你二叔有問題，現在馬上從家里出來。”

“你腦子有病吧？我二叔有什么問題？再說，這么晚了你讓我去哪？大晚上不睡覺，消遣我玩啊！”

趙雅莉對舒九黎本來就有怨氣，現在逮到機會，抱怨的話像炮仗一樣噼里啪啦吐出。

“我再說一遍，陸問萍還在你家，不想死就聽話！”

“什么？她不是……啊～”

話還沒說完，電話那頭不耐煩的聲音瞬間變成凄厲的慘叫，再然后，是“嘟嘟嘟”的忙音。

“趙雅莉！”

舒九黎的心臟瞬間狂跳起來，舉著手機的手僵在半空，下意識的轉頭看向墨巖。

“她不會死吧？”

墨巖微微皺眉，疑惑道：“你不是不喜歡她嗎？”

舒九黎急了，話是這么說沒錯，但是――

“我也不想她死啊！”

墨巖點點頭，一把攬住舒九黎，一步踏出。

舒九黎只覺得眼前一花，再仔細瞧的時候，周遭已經不是自己的出租屋了。

她那狗窩絕對不會有那么豪華的真皮沙發。

沙發上，趙雅莉端坐在那里，長發披散，正拿著一把鋒利的刀朝自己脖頸割去。

但舒九黎看到的卻是一身紅衣的陸問萍站在她身后，握著她的手，手把手教她自殺！

兩人距離極近，長發交纏，就像一個連體嬰兒，同樣瞪大的雙眼，一個眼里的驚恐快要流出來了，一個卻是笑意滿滿。

眼看刀子離脖頸只有一厘米了，舒九黎正要掏出符紙祭過去，卻見陸問萍慘叫一聲，撞到了雪白的墻上。

刀子“咣當”一聲掉在地上，不偏不倚劃在趙雅莉腿上，冷汗“唰”的流下，疼得她叫都叫不出來。

“又是你！”陸問萍看到舒九黎，氣得大吼，還好她是鬼，不然那口氣恐怕是上不來了。

“我殺了你！”

陸問萍牙呲欲裂，濃郁的鬼氣排山倒海般朝舒九黎涌來，正中央，是她的真身，一具幾乎只剩下白骨的尸體，唯有胸腔那顆黑色的心臟依舊在跳動，那是唯一支撐她活下去的恨意。

這次，她不顧一切代價都要將舒九黎碎尸萬段。

可是，她這拼盡全力的一擊，卻在離舒九黎一米遠的地方盡數瓦解。

陸問萍駭然，急急停下，終于看到她身后那個男人。

他只是站在那里，就讓人無法忽視。

出于鬼物的本能，她覺得，那個男人很危險！

可是，那又怎么樣，她是一定要取趙雅莉性命的，她等這一天等了十二年，哪怕魂飛魄散也不會放棄！

“你非要跟我作對嗎？”陸問萍面沉如水。

后面好半天沒動靜，舒九黎正奇怪墨巖為什么不做聲，腰窩便被戳了一下。

“問你呢！”

舒九黎：“……”陸問萍會把她放在眼里？才怪！

見她沉默，墨巖又戳了一下。

“……”舒九黎只好干巴巴道，“趙雅莉是無辜的。”

陸問萍情緒有些失控，“無辜？難道我就該死，我的圓圓就該死嗎？”

提到圓圓，舒九黎臉色也沉了下來，“你還真是死性不改，無論生前死后，圓圓只有你一個依靠，只聽你一人的話，連死都是為你死的！”

“放屁，要不是她們母女，我們會落得這個下場嗎？”陸問萍看向一旁的趙雅莉，眼中是刻骨之恨。

“你自己找死，與旁人何干？”舒九黎冷笑。

這句話徹底刺激了陸問萍，她失控道：“我本來是一個不經世事的姑娘，是她、是她爹先來招惹我，招惹了又想一腳踢開，怎么可能？我只有他一個男人，又懷了孩子，你讓我怎么回去！我愿意放下身段去她家做個傭人，可是，他們還是不放過我！”

“就連做了鬼，魂魄也被趙鵬要挾，要不是他捏著我的命門，我早就去找那個負心人報仇了，又怎么會畫地為獄，非要殘害一個小姑娘，等她父母來收尸再一網打盡。”

說到戳心之處，她幾乎是咆哮出聲，轉而面向舒九黎，問出了來自靈魂深處的問題。

“你說，是不是她趙家欠我良多！”

舒九黎默然，孰是孰非，誰能說得清楚，更何況她這個旁人能說什么。

陸問萍落得個身陷囹圄、痛失愛子的境地，反觀趙家風平浪靜、一成不變，至多添了幾分恐懼。

她這仇報得，著實有些可笑了。

然而沉默沒有維持多久，便被一旁的趙雅莉打破。

“你只記得我趙家欠你的，可是你欠我的呢？”她聲音平靜，仿佛只是無光緊要的問題。

“我爸媽原本恩愛和睦，可你偏偏要來插上一腳，你那可笑的愛情搞得我家四分五裂。我才十歲就守著這個房子，爸媽再沒見過一面，你還不放過我，要找我報仇，我他么的找誰報仇？”

趙雅莉越說越激動，幾乎是聲嘶力竭的吼，最后的顫音帶起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好不容易停下來，她的聲音又恢復了平靜，面無表情的臉冷得可怕。

“陸問萍，我再說最后一句，我媽不死，你永遠是三！”

陸問萍一滯，周身鬼氣洶涌，面目猙獰的撲向趙雅莉。

“你個小賤人，我殺了你！”

趙雅莉這次沒有躲開，只是絕望的閉上眼睛。

“動手吧！這輩子，我早就活夠了。”

下一刻，她甚至能感受到呼嘯而來的陰氣，就像催命符一樣牢牢籠罩在她周身。

她甚至能想象到陸問萍那張牙舞爪的可怖嘴臉，一定是高興的吧！

可是，預想中的疼痛卻久久沒有傳來，她試探著睜開眼睛。

卻看到一個白袍簡約的男人站在她身前兩米處，手里捏著一個光圈，里面，是安安靜靜的陸問萍。

見她看過來，男人低眼一掃，眼眸平靜無波，卻亮得驚人，仿佛璀璨星光下的無垠夜空，深不可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