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現實和虛妄

墨巖一個晃身便到了他面前，惡狠狠道：“別把她跟九兒扯一起！”

蕭青檀一滯，垂在身側的手不自覺的緊了緊，喉嚨上下滑動，像是在隱忍著怒氣。

墨巖也看到了，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意，抬腳走進了格斗場。

“我會怕你？我當鬼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里玩泥巴！”

蕭青檀落后一步，看著墨巖的背影，一時間，眼神幽深冰涼，一眼望不到底，讓人心驚。

兩人坐在幾天前舒九黎和千櫻坐的桌前。

蕭青檀給墨巖倒了杯茶，翠綠色的茶水打著漩，一片嫩葉悠悠飄上來。

“嘗嘗，還不錯。”

墨巖端起茶杯一飲而盡。

蕭青檀“嘖”了一聲，“你是太小瞧我了呢？還是壓根不想防著我？”

墨巖看了他一眼，仿佛回答這個問題是浪費時間。

蕭青檀笑道：“還記得如初嗎？”

墨巖想了想，才想起她是舒九黎給王霏的鬼娃子。

“她被我吃了?！?

墨巖挑眉，看他那樣，像是在說一件理所當然的事一樣，沒有半點不自在，當初，那個提起人命就勃然變色的少年，早就不存在了。

“要我夸夸你嗎？”

蕭青檀一怔，對于他抓的重點實在無語。

“不用，你不想知道我為什么要吃她嗎？”

“需要理由嗎？”

“要！她眼睜睜的看著千櫻死掉，難道不該懲罰嗎？”

提著這個，墨巖的眼神有一瞬間的恍惚，他不也是眼睜睜看著舒九黎死在他懷里嗎？要怎么罰？

他不做聲，蕭青檀也不在意，繼續道：“我雖然討厭千櫻，但是，她畢竟幫了我那么多，總要替她報個仇，還有，完成她沒有做完的事。”

這下墨巖終于有反應了，“什么事？”他看著蕭青檀，如果他說一句和舒九黎有關的話，就擰斷他的脖子。

“你猜！”蕭青檀笑道。

“猜你大爺！”墨巖難得爆了句粗。

“這就生氣了？”蕭青檀站了起來，邊走邊道，“那你先緩緩，我怕你擰斷我的脖子，待會再說?！?

說著，便走出了格斗場。

墨巖恍若未覺，只是盯著面前的茶杯，絲毫沒有注意到，從蕭青檀走后，房間的景象突然變了，幾個角落亮起了紅光，若是將它們連起來，還可以組成一個陣法。

“石頭，你怎么在這？”

突然，舒九黎清脆的聲音像是一道曙光劈開了墨巖眼前的混沌。

他這才發現，自己已經發了很久的呆了。

舒九黎朝他跑過來，挽住他的手腕，道：“我醒來發現你不在了，就到處找你，沒想到，嘖嘖！老實說，你來這里干嘛？”

說著，還在他腰上掐了一把。

墨巖不受控制的伸出手，捏了捏她的臉頰，剛剛感受到細膩的溫度，手便被一巴掌拍開，舒九黎瞪著他。

“干嘛？”

“九兒？”墨巖不確定的叫了一聲。

他知道，舒九黎在他們的婚床上睡著，根本不可能出現在這里，可是，偏偏本能不讓他這么想，而且告訴他，這就是舒九黎，是他不愿意放手的舒九黎。

何必堅持呢？何必冥頑不靈呢？

如果他注定要傷心，為什么不在這里沉淪下去。

墨巖覺得有股灼熱的氣息在瘋狂亂撞，不停的撕扯著他的理智，還有一道蠱惑的聲音告訴他――

進去吧！這里有你想要的一切，進去吧！所有都會屬于你。

“走吧！”舒九黎拉著他的手，手心溫暖的觸感讓他舍不得放開。

他看著近在咫尺的笑容，覺得――

心動了。

甚至，他聽到了腦袋里那根屬于理智的弦被崩斷了。

心動了，進去吧！

和身旁的人永遠在一起，現實是什么？虛妄又是什么？只手里的溫度才是最真實的，才是現在他唯一能抓住的東西。

………

蕭青檀站在門口，看著墨巖陷入昏迷，面無表情的臉終于有一絲裂痕，不只是喜是怒還是哀，總之，他幫千櫻做完了最后一件事。

這是個陣法，能激發人心里最真實的欲望，把人困死在里面。

是千櫻為墨巖準備的。

蕭青檀仰頭，一滴淚水從眼眶滑落。

最真實的欲望，他也有，只是，不敢面對。

回到小屋，千櫻躺在床上，像是睡著一樣。

和以往每個早晨一樣，他醒來，就能看到千櫻躺在他懷里，毫不設防的模樣竟然有些純真。

他在門口站了會，輕手輕腳的走過去，為她掖了掖被子，笑道：“你看你，連睡覺都不老實?！?

手指在她臉上流連不去，還是一樣的光滑柔軟，恍惚間，他仿佛聽到了她的聲音，她叫他“青哥哥”，一口一個，蘊含了數不清的柔情和堅持。

“小不點，我幫你做了你想做的，你要怎么報答我呢？”

蕭青檀說著，驚訝的發現自己的聲音沙啞，冷不防聽起來還有點嚇人。

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什么時候已經淚流滿面。

“小不點，我知道我對不你不夠好，可是，你一直遷就我?。槭裁催@次就這么走了？”

“對我失望了嗎？”蕭青檀自嘲一笑，任由淚水決堤而下，不慎落在千櫻臉上，他連忙擦去。

“應該的，我那么差勁，事實擺在眼前都不敢相信。小不點，把我忘得干干凈凈，下輩子，安安穩穩的過一生?！?

蕭青檀握著她的手，就這么蹲在床頭，看著這個在他生命里畫下尤為濃墨重彩一筆的人。

以前只覺得她長得不錯，現在再看看，真是越看越喜歡啊！

眼睛、鼻子、嘴巴，簡直就是按照他喜歡的樣子來長的。

腰很細，腿很長，皮膚白，手感好，那氣質，風情萬種。

“原來，你這么對我胃口啊！”蕭青檀笑道，嘴唇碰了碰她的嘴角，抬眼狡黠一笑，“難怪跟你睡了那么久?！?

最后，他將頭埋在她頸窩，聞著那淡淡的花香味，終于失控了，“為什么？為什么要用別人的模樣來接近我？讓我誤會了這么久？”

下一秒，思緒又不知道飄到哪去，柔聲道：“下輩子，不要這樣了，平白無故浪費那么多時間，你這么好，誰不喜歡呢？”

最后一句，輕若蚊吟，“我就很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