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慧極必傷

兩人走得這么匆忙，沒有注意到，萬毒窟里的確有人。

在毒蟲堆里，被噬咬得不成人形，但嘴里依舊在念叨著什么，似乎聲帶被破壞了，發不出聲音，只是嘴巴一張一合，憑著股本能叫著內心深處的愿望。

眼神渙散，唯有瞳孔深處帶著不可磨滅的執念。

是愛？是恨？還是不甘？

不知道，只知道她一定不能忘記一切。

………

黑洞洞的屋頂，光線射不進來，朦朧的蓋在屋頂，暈染開一圈又一圈的光暈。

這是舒九黎醒來時看到的第一眼景象。

環顧四周，這是個紅磚瓦房，屋內只有一桌三凳，一個衣柜，三腳架上放著洗漱的用品，設施很是簡單。

舒九黎摸了摸腦供血不足的腦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突然，門被打開，露出一道狹窄的光，一人背光而立，看不清臉上的情緒，但舒九黎卻是沒好氣道：“你還敢來？”

來者正是蕭幼芙，她關起門，坐到舒九黎床邊，擔心地問：“你沒事吧？我在隔壁，也是剛醒來。”

裝！影視學校在向你招手！

舒九黎嗤笑道：“你不是和蕭青檀一伙的嗎？”

蕭幼芙臉上的擔憂消失得一干二凈，只剩下一臉地默然，“你都知道了？”

舒九黎一愣，沒說話，她只是猜的，因為蕭幼芙的反應太過平淡，所以，她才這么說，沒想到還真是。

看她不說話，蕭幼芙也不催，只是這么看著她，眼中帶著譏嘲的憤恨。

許久，舒九黎才道：“我能問為什么嗎？”許是剛起，她的聲音帶著沙啞，居然有一絲幾不可聞的沉痛。

蕭幼芙眼中的憤恨在放大，“你問我為什么？如果不是你那個該死的鬼衛，我爸爸怎么會死？”

“蕭博是墨巖殺的？”舒九黎瞠目結舌。

蕭幼芙沉默片刻，才低聲道：“不是。”

舒九黎呼出口氣，有句臟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不過，蕭幼芙也沒給她機會，幾乎是用吼的聲音說：“但是和他脫不了干系！如果不是墨巖騙爸爸，他也不會把蕭青檀趕出家，更不會死！”

與她的激動比起來，舒九黎的反應可以用平靜來形容了。

“哦！”

蕭幼芙被她這反應氣得一口氣差點上不來，若不是蕭青檀吩咐過不準傷她，她一定擼起袖子教舒九黎做人！

“難道不是嗎？”

舒九黎瞥她一眼，“是。”一頓，“是蕭青檀殺了蕭博，你這個女兒真是好樣的，居然活了下來，那你有沒有幫忙弒父？”

“放屁！”蕭幼芙暴怒，“爸爸是世界上對我最好的人，我愿意用我的命換他活過來！”

舒九黎匪夷所思的看著她，“你就是這樣換的？”

蕭幼芙不做聲了，她知道舒九黎說的是她幫蕭青檀這件事。

“我是不得已的。”

這次舒九黎眼皮都沒抬，“哦！不得已幫他，不得已攔住墨巖和花不云，不讓他們找到蕭青檀，不得已保護殺害你爹的兇手，更加不得已說這一句屁話！”

這番話聽得蕭幼芙臉色越來越難看，指節咔咔作響，“你夠了吧！”

“最后一個問題，你把墨巖他們引哪去了？”

蕭幼芙冷哼，“我以為你把他們忘記了。”

“那我是不是要加一句不得已忘了他們？”舒九黎嘲諷道。

蕭幼芙：“……你就嘴硬吧！我告訴你，別指望他們來救你，恐怕他們現在也自身難保！”

舒九黎沒吭聲，只是臉色有點難看。

蕭幼芙看她這樣，心里莫名高興了一點，看吧！倒霉的不止她一個。

“他們在萬毒窟！”

舒九黎用看白癡的眼神瞧著她，“這就自身難保了？你不會以為他們會蠢到自己跳進去吧？”

蕭幼芙一滯，狠狠剜了她一眼，“萬毒窟里有東西。”

“毒蟲啊！”舒九黎理所當然道，“這是常識，不用你說！”

“我說千櫻！”蕭幼芙幾乎要咆哮了。

舒九黎：“……你真是白癡吧？”

“哼！蕭青檀為了對付你們，把千櫻騙進了萬毒窟，想把她變成鬼蠱。”

“他說變就變？那他說要上天能不能上去？”

蕭幼芙：“……你最好祈禱不行，不然，你死定了。”

舒九黎突然一笑，“先關心一下你自己吧！千櫻是你什么人？”既然用她的血找到了千櫻，恐怕和蕭幼芙血脈相連的也是這個人，至于蕭青檀是她親哥哥，純屬她扯的謊。

蕭幼芙沒做聲，垂下的眼簾看不出情緒。

“姐姐還是妹妹？”舒九黎繼續問。

“她、她不是、她只是一個怪物而已！”蕭幼芙突然后退了兩步，似乎想起了什么恐怖的回憶。

“跟你血脈相連的人是個怪物，那你是什么？”舒九黎嗤笑道，滿臉鄙夷。

“我？我當然是一個正常人！所以，爸爸才選擇了我！”蕭幼芙心神慌亂，將話說了出來。

“我知道了，蕭博一早就想給蕭青檀使絆子，所以用了養鬼秘術，把千櫻變成他的鬼衛，這的確是蕭博的作風。”骯臟齷齪！舒九黎眼中冒出了兩團火。

蕭博那人，就像一座挖不完的糞坑，只要輕輕一撬，總會發現更加骯臟的作為。

“你倒是個運氣好的，有人代替你去死，讓你多活了這么些年。”

“不、不是的，她真的是怪物，小小年紀就跟鬼物廝混在了一起，還能凝聚散魂，所以，爸爸才不要她的！不怪我們，不怪我們！”

蕭幼芙語無倫次，這個秘密埋在心底深處多年，掀開一點，都足以讓她方寸大亂。

這就是傳說中的慧極必傷？

千櫻是御靈世家的傳人，耳濡目染之下，自然懂些岐黃之術，小小年紀便可以凝聚散魂，想來，應該是天才吧！

只是，在蕭博眼里，卻成了一柄利器，在蕭幼芙眼里，更是淪為了怪物。

舒九黎不知道該擺出什么表情來面對她了，“你猜如果怪物回來了，她會不會放過你？”

蕭幼芙渾身一顫，“蕭青檀說過會保護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