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家書

揚州柴桑內

太陽已是落山

一名兩鬢花白身穿普通道袍的老頭正擺一算命臺與市井街道之中，旁邊插了一面大旗，上面寫著四個大字“神仙在世”

臺中此時有兩人。

“這位施主，我看你印堂發黑，目光無神，元神渙散，此為兇兆！不如聽貧道一言，由此鴻運大發，消災避禍，都抱在貧道身上”

臺下之人一聽頓時著急，看向老道說到，“我就覺得最近諸事不順，仙人快快指點一番”

老頭此時不答話，長袍中伸出一直手來，大指與食指上下交叉滑動，男子一看明白是要給錢了，正欲掏出，背后傳來數聲大喊

“左慈妖道，又來這條街騙人了，鄉親們，給我打”

瞬間七八個村民提著犁鋤等物，沖了出來

左慈一看這架勢不對，管不上臺子，提起旗幟灑腳就跑，一邊跑一邊大喊“別追了，別追了，老道只是與你等修一修緣分。”

話一出口，引來村民更是憤怒，這老道來此十天，上到七旬老嫗，下到五歲兒童，沒有不被他坑了的，見人就是一句，閣下印堂發黑，騙了不少美酒和錢財。

說來也怪，這左慈看起來也是一把年紀，年輕腳程好的小伙子，追了他四五公里，愣是讓他給跑掉了。

此時左慈不知從何處，掏出一酒壺，隔空飲了一口，似是感到了什么，抬頭看向星空，此時夜空繁星琳瑯，

良久，

“亢星大亮，奎星北移，這天下將要大亂啊，老道要找個好地方躲躲咯”

一聲過罷，留下幾只驚鳥，忽的消失不見。

一到冬天，就成了窮人的難關，

嗚呼!何時眼前突兀見此屋,吾廬獨破受凍死亦足

皇甫嵩因覺自己寸功未建，一根筋死追夏侯淵時，衛仲道已攜眾將士踏在了返回洛陽的路上。

沿路人煙罕至，少見的成年人或是忙著求生，或是忙著求死，盡皆低頭不語，偶有天真的孩童傳來童謠，

“千里草，何青青；十日卜，不得生。”

典韋打了個噴嚏，騎馬追上前方一身騎赤兔男子，“仲道，不，主公，那些孩童唱的是寫啥玩意！灑家咋聽不懂？”

衛仲道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典韋，一旁張遼點破了衛仲道所想，“這些日奇了怪了，老典可是與文人呆久了，知道自己肚子里墨水憋不出個屁來，求知欲暴漲了？”

典韋破口大罵間，郭嘉笑了笑，“千里草，合為董字，十日卜，合為卓字”

典韋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暗暗贊嘆主公這新收的郭嘉果然厲害，自己也不能被看扁了，

想了半晌，眼前一亮，大嚷道：“不得生，那就是生不出來孩子，生不出來孩子，那就是太監！”

“佩服~！佩服！！”

“典韋將軍高見！！”

四周紛紛傳來了由衷的贊揚聲，其中以衛仲道的恭維聲最大，站的亦是最高，正當典韋沾沾自喜間，衛仲道幽聲道：“回去以后你就站到洛陽去大喊一聲，董卓太監！你看看你的小小典誰還保得住。”

快要上天的典韋瞬間胯下一涼，被連根逮到了地面，回過神來，明白千里草原來說的是董卓，所幸周遭皆是衛仲道親兵，不然必是提褲子就跑路了。

那聳拉樣惹來眾人大笑，只是笑聲中，郭嘉與賈詡一眼對視，不得生，則當死，董卓當死，如此歌謠竟已傳到洛陽郊外，只怕必有一番變故。

衛仲道自然也明白童謠之意，卻更是擔憂自己那可能出現的內亂一事！

多日來郭嘉與賈詡同乘一輛馬車，共呆早晚，如今二人又是一番暗送秋波齊步離去，此事若是讓尚在洛陽的荀彧知曉了！

“你為何搶我相公！”

“奉孝與文和實乃一路空虛，干柴遇上了烈火！原諒則個”

“我不聽不聽，打死你！”

“......”

想到此處，衛仲道決定暗留個心眼，這賈詡雖是一交際花好手，然乃一把雙刃劍，斷不能傷到郭嘉、荀彧二人之心。

隨著一聲馬嘶，衛仲道凱旋回師洛陽，

有道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原以為能迎來無數詔燈結彩，百姓夾道歡迎之景，城墻口卻惟有一頭老驢，經過衛仲道間吊了一坨翔，闌珊走過，

馬的，衛仲道一聲怒吼，“典韋！那些個王公大臣，挨家挨戶都去給我敲門，說討虜將軍衛仲道回來了！”

言語間，城門內遠遠便是傳出聲音，“哎呀呀，衛將軍厲害啊，快快下馬，到我府上一敘！”

衛仲道一看，又是王允、荀爽這陰謀二人組，當即不悅“便是歌妓勞累后也能休息兩日，你們他娘的能不能放過我！”

王允眼珠一轉，面帶無辜狀看著衛仲道，“衛將軍何出此言啊！我二人就是來為衛將軍接風洗塵的！”

衛仲道本就旅途勞頓，到了洛陽發現除了這二人竟是無人來迎，偏偏還是來商量陰謀詭計的，心生厭煩，連呼三聲滾滾滾，側馬而入。

看著衛仲道遠去的背影，王允眼神一寒，“打了場勝仗，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這就別怪我王允心狠手辣了！”

荀爽似覺不妥，可為了誅董大計，還是將心一橫，“五日前已說服蔡邕加入，這幾日他常駐宮中修書，算算日子，應該差不多了，只是這小子若是得知。”

話說一半，王允眼神精光一閃打斷了他，“所以我們要快！呂布現如今不在，三日之內，雙管齊下，拿下洛陽！”

衛仲道自是不知岳父已被拉上了賊船，他從未信過這二人，僅是互相利用罷了。回到府上意興闌珊，眾人安頓好后，紛紛離去，唯獨留下典韋，

衛仲道坐在主位上深深嘆了口氣，

典韋看著他不悲不喜，木訥的雙眼似飽含情緒，知道他心情不妙，挺了挺胸，咬牙道：“要不要來抓一把？”

衛仲道條件反射般食指一跳，卻也打不起情緒，“老典，我不知怎么了，茶水酒肉皆是食之無味，內心感到無比的空洞寂寞。”

典韋放心的拍了拍自己胸脯，“可是茅廁中未拉干凈？”

衛仲道聞言怒罵一聲滾字，“你當我是你這一整日只知上面進不知下面出的黑豬！趕緊從我眼皮中消失！”

典韋暗道自己只是能吃而已，往日不是常夸自己能吃是福么，攤攤手，走就走！

待他滾遠，衛仲道搖了搖頭。

洛陽雖大，無以為家，大概自己是想家了。想念河東的父親衛聞，想念嬌妻蔡文姬，想念阿海，想念調皮的蔡伊靈。

紙筆寫下家書一封：

“父親，仲道我官拜將軍了！文姬，夫君我干掉了曹操！阿海，黃牛黨壯大沒有？伊靈，姐夫又手癢了！衛大少我現在混好了，天冷了，速來洛陽一聚。”

五十五字融入了衛大少畢生之文學精華，滿意的再在信末畫了一個笑臉，吩咐下人送出。

“老典走！跟我去問問蔡邕那老頭子是不是又去忙著收義女了！為什么不來城門迎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