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山遍野的桃花開得正艷,幽靜的山林里溪水淙淙。
半山坡上,有戶人家。院落里的那棵老桃樹,風一吹紛紛揚揚下起了花瓣雨。屋頂鋪的茅草上都堆了層落花,木頭搭建起的小屋也都舊了顏色。
有一個女子搬了個小矮凳坐在屋前,細細的眉毛下,一雙黑眸空洞洞的沒有一點光彩。桃花腮上浮起憂愁,望眼欲穿的看著院落的門口。
“咯吱!”門開了一條縫。
女子臉上的陰霾散去,笑容浮了出來。良久卻不見有人進來。女子焦急地站起身欲迎出去,只見一條小黑狗從門縫里鉆進來。
女子臉上的笑容僵硬,小黑狗慢慢朝她走近。
小狗在女子腳邊轉了幾圈。女子蹲下身,抱起它?!澳闶钦l家的小狗,怎的跑這里來了?”
小黑狗喉嚨里發出“嗚嗚”的聲音。
“你是不是餓了呀?”女子溫柔的抱著小狗走近小屋里,拿了塊酥餅給它吃。小黑狗聞了聞,扭過頭去,喉嚨里又發出“嗚嗚”的聲音。
“你怎么不吃呀?”女子摸著小黑狗的頭問。小黑狗扭著頭躲閃。
洛千凌在一面銅鏡里看到這一幕。他的旁邊有個青衣男子把鏡子里的一切也看的清清楚楚。
“雪兒!雪兒!……”柳卿激動抱著銅鏡喊。
“沒用的,她聽不到!”洛千凌面無表情,“你知道這是什么地方嗎?”
劉卿細細看了眼香雪兒周邊的環境,是有些印象,但又不記得哪里有這樣一個地方。
“這到底是什么地方啊?”
“現在是冬季,凡間斷不會還有桃花盛開!”洛千凌提醒他。
劉卿恍然想起,他和雪兒就是在桃花開的季節相識的。
“雪兒說過,她最喜歡桃花,我曾允諾她,若是辦完主人交代的事,就要帶她找一個清凈地方,每年都種下一些桃樹,從此便隱居桃林,與世隔絕。這應該,就是雪兒心中!構想出的世界?!?
柳卿的眼角濕潤了:“雪兒她一直記得這個承諾!”
淚水沿著柳卿的臉頰滑下來:“雪兒!是我對不起你!”
洛千凌看著銅鏡若有所思:“這莫非是香雪兒自己創造出的幻像!”
洛千凌拉著柳卿進入銅鏡里。
小黑從屋內跑了出來。
“小狗,你別跑??!”香雪兒也追了出來。
小黑跑到洛千凌的腳邊,親昵的在他腳踝處蹭來蹭去。
香雪兒從屋里出來看到了柳卿。
“相公!”
柳卿迎上前緊緊抱住她:“雪兒!”
洛千凌站在一旁冷聲道:“柳卿,長話短說,她的時間不多了!”
柳卿不舍的抱著香雪兒,她現在只是一縷魂魄,輕輕盈盈的。柳卿知道再不舍也得讓她去投胎轉世,不然她的魂魄會慢慢消散。
“雪兒,你一會兒按照凌大人說的去做。這樣你就能進輪回道了?!?
“不,我不要輪回!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雪兒聽話!”
“柳卿!”洛千凌催促道。
柳卿一狠心,將香雪兒推開。
“不……”
洛千凌施了法將香雪兒罩在一個小結界里。
“雪兒!我會在這世間尋一處清幽之地,種一片桃林,等你的來生!”
柳卿撕心裂肺看著香雪兒在結界里面哭鬧敲打。
洛千凌念起了咒,結界籠罩的地方泛起了光。這光一直延伸到無盡的蒼穹里。
結界周圍隨即刮起了旋風,塵土飛揚,風沙彌漫。
洛千凌站在離結界不遠的地方,念著口訣,衣袂翻飛。
小黑縮起身藏在洛千凌腳后方“嗷嗷”直叫。
柳卿被風沙迷了眼,努力撐住不要被卷進旋風里。
天陰沉下來,天地頓時一片混沌。
灰蒙蒙的世界里,洛千凌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在錦幽山。
他身著一身白衣,歡快的進了師傅住的云霞閣。
他在云霞閣內尋了良久也不見師傅。
“師傅!凌兒來了!”
“師傅!你在哪呢?”
……
“師傅!”洛千凌推開最里間的門,見師傅躺在血泊里。
忙沖過去扶起一個白發老者,帶著哭腔:“師傅,你怎么了?”
老者還有一口氣在,咳了幾聲。
“凌兒!扶我坐起來!”
洛千凌急忙將他扶正坐起。老者強行運氣,喉嚨里涌上來一股鮮血,溢出了嘴角。
“師傅!……”
老者打斷他:“別說話!你轉過去坐好!不要動,什么也別問?!?
洛千凌向來最聽師傅的話,他轉過身,盤腿坐定。
白發老者不顧傷勢抬起雙手在洛千凌后背上畫了個八卦陣!
洛千凌只感覺一股強大的力量輸到他的體內。
鮮血從白發老者的口中噴涌而出。老者閉上了眼睛,倒在地上。
洛千凌體內有股力量似是突然被解了封印,沖破了全身筋脈,被釋放出來。
洛千凌根本壓制不住這力量。他全身筋脈如萬蟻噬心一般癢痛。隨后頭痛欲裂,片刻后,洛千凌也倒下了!
醒過來的時候,灰褐色的眸子變成了幽藍色。
他急匆匆趕到斬妖臺時,白川的妖丹早已被仙門長老們取了出來,元神被擊毀消散。
洛千凌的心就像生生被人撕裂一般疼痛,他的四肢無力,癱坐在地上。眼眶里掉落了兩滴淚,淚滴順著臉頰滑落,風亂了他的發絲……
“白川……”
洛千凌跪在地上喊著白川的名字,歇斯底里,萬念俱灰……
……
他的后面追來一眾仙門弟子,叫嚷著要將他繩之以法。
華炎持劍飛過來,劍尖直指洛千凌,“洛千凌,受死吧!”
身后眾人高喊:“華師兄,快殺了這無情無義之徒,為師傅報仇!”
“殺了他!”
“殺了他!”
……
“師傅!”洛千凌體內滋生出一股力量,借著無盡的苦痛,洛千凌喚出了寒冥劍。
他直起身,握住劍柄一揮。華炎持劍的手被斬斷。
一聲慘叫回蕩在天際……
洛千凌一雙藍瞳里寫滿殺意。他握著寒冥劍,一盞茶功夫,就將這些仙門子弟殺得片甲不留,錦幽山上,滿目皆是刺眼的猩紅……
……
“汪汪……”
小黑狗著急的咬住洛千凌的靴子,不時低吼狂吠。
柳卿見洛千凌緊閉雙眼,神色怪異,“凌大人!凌大人……”
喚了幾聲仍是無用。“糟糕!莫非凌大人被這旋風影響陷入了幻境!”柳卿著急的從手中變出一根笛子。
柳卿吹響笛子,笛聲悠揚,繚繞在洛千凌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