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

“不敢？！而不是沒有?！卑谆遂o聽出了歐少邪的話外之音。

“我那都是無稽之談，難登大雅之堂?！?

“你是鬼醫的弟子，自然也受他影響頗深，但我要說的是，比如說正道中除了五大豪雄之外，還有劍神劍無巔，青主葉落凡等人盡受武林人士敬仰，流芳千古，而鬼醫田笑蒼、狂魔陽滅塵之流只能被世人唾棄，遺臭萬年！”白凰靜盯著歐少邪，問道：“是你，你愿做前者還是后者，相比之下，前者是不是就比后者高尚了一些呢？”

“不愧是盟主夫人，在下佩服?！睔W少邪抱拳說道：“只是，夫人是不是有點以點概面，說的太籠統了。”

“籠統，當然籠統，要真細說三天三夜也說不完，但這個江湖就是如此，俠義之輩應受尊崇，為非作歹之人，該殺！”白凰靜深深的看了一眼歐少邪，咬牙道：“要不是看在你救了我女兒的份上，你活不到現在?！?

歐少邪暗自抹了一把冷汗，心中暗道，幸虧自己的師娘不是她，不過嘴上卻說道：“夫人說的極是?！?

白凰靜對歐少邪的態度極為滿意，也就閉口不語了，這時，唐心圣又開口問道：“少邪，你師傅鬼醫曾問我，何謂江湖?！?

“這個答案我想了二十多年，也不知究竟該如何解答，我想，這個問題鬼醫也問過你吧?！碧菩氖コ烈鞯?。

聽到這個問題，歐少邪面色一凝，點了點頭，說道：“沒錯，我師傅是問過我?！?

“那答案是……？”唐心圣迫不及待的說道。

“沒有答案?！?

“沒有答案？！”

“沒錯，何謂江湖，在每個人心中，都有一份江湖，都有各自對江湖不同的理解，江湖由每個人組成，也可以說，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江湖——就是人生?！睔W少邪口若懸河般說道。

“也可以理解成這就是你的答案？”唐心圣反復咀嚼著歐少邪的話語。

“只能說是我暫時的答案?！?

“暫時的？怎么講？”

“人的年齡不一樣，看待問題的角度也不一樣，思考的方式也不一樣，但目前在我看來，這個答案，最為貼近。”歐少邪說道。

“說的不錯?！碧菩氖c了點頭，旋即問道：“那鬼醫的答案呢?！?

“我師傅跟我不同，他是個真正的智者，有一次他把我叫到跟前，問我，何謂江湖，然后又自言自語的盯著那副棋盤，說‘江湖就像一盤棋局，每個人，都只是江湖中的一顆棋子，受人擺布?！睔W少邪說道這里頓了一下，看向唐心圣，見他深以為是的點了點頭，又再說到：“可就在我也深有同感的時候，師傅卻將那盤棋局一腳踹翻?！?

“一腳踹翻？！”唐心圣驚愕道。

“沒錯，一腳踹翻?！睔W少邪說道：“隨后師傅便說，他一直以為這就是何謂江湖的答案，可是，他說又在我身上找到了其他的答案，即是隨心隨性四字！”

“隨心隨性？”唐心圣再度咀嚼。

“師傅說，人生在世，不過屈屈數十載，如白駒過隙，何必將時間放在爭名奪利上，爭得頭破血流，死去活來，倒不如及時行樂，隨心隨性，豈不美哉！”歐少邪敘述道。

“獨特的見地啊。”唐心圣贊嘆道，歐少邪聽得出來，他的聲音是由衷感嘆，那是一種認可的語氣。

“不知唐盟主對此有何高見？”歐少邪問道。

“何謂江湖?！碧菩氖ヂ宰鞒烈?，說道：“這個問題纏繞了我二十年之久，我至今也沒找到確切的答案，要是二十年前，我肯定想不想的就說，江湖乃名利、需求是也，而現在嘛……”

唐心圣搖了搖頭，道：“如果真要說一個的話，即是恩怨情仇?！?

“恩怨情仇？！”歐少邪凝眉道，也在咀嚼著這個詞語，片刻后深深點頭：“妙哉，恩怨情仇，乃人之本道，不只用于江湖，更堪解人生，唐盟主，不愧是武林盟主，見解之高，非我這平民可比?！?

“少邪過謙了，你在我看來，就是比起當年鬼醫也不遑多讓，想必日后的成就還要在鬼醫之上啊?！碧菩氖ベ潎@道。

“在鬼醫之上？”白凰靜看了一眼歐少邪，眼神輕蔑的說道：“好高的評價，難道你還想江湖中再出一個鬼醫為禍蒼生不成？”

歐少邪笑而不語，白凰靜對師傅的成就太深了，他在白凰靜的眼里，根本就無一是處，恨不得將自己生吞活剮了。

“小子，你可看得出我對江湖有何解？”白凰靜突然問道。

歐少邪聞言一怔，旋即想也不想的出言道：“正魔！”

白凰靜嬌容微詫，靜思不語。

見白凰靜如此，歐少邪就知道自己說對了，看來，還是師傅了解這個母夜叉。

“那我呢？”這時，唐慕南走了過來，問道。

“慕南兄的不難猜，唯一武字是也?！睔W少邪說道。

“哈哈，好，我一生癡武，武就是我的一切，說的好！”唐慕南放聲大笑。

“你這孩子，爹娘都不要啦?！卑谆遂o佯怒道。

“口誤，口誤！”白凰靜的威儀的形象一直滯留在唐慕南的心中，見此后者連聲解釋。

……

當日夜晚，武林盟主的臥室內，白凰靜對唐心圣問道：“你覺得歐少邪能救得了咱們女兒嗎？”

“他是鬼醫的傳人，鬼醫的醫術如何我想你再清楚不過，再說，今天若不是歐少邪在場，紫薇恐怕后果不堪設想。”唐心圣悲嘆道：“咱們家養的那幾個醫師治個頭疼腦熱還行，遇到紫薇的寒疾他們也無計可施，否則，紫薇的寒疾也不會拖了這么多年也治不好?！?

“說的也是，可我就怕她對咱們女兒動了什么手腳，再以此來要挾我們。”白凰靜不無擔憂的道。

“不能，歐少邪不是那種人，你不要總帶歧視的眼光看人家，再怎么說人家也是咱女兒的救命恩人?！碧菩氖シ穸ǖ?。

“哼，那家伙的弟子可不保準，誰知道他會做出什么事來，要他真是坦坦蕩蕩，這些年他們師徒的名聲有豈能臭成這樣?！卑谆遂o一臉怨恨的說道。

“當年事你何必還在耿耿于懷，說到底，當年也有我很大一部分責任，再說我觀歐少邪此子雖然邪氣傍身，但所作所為不失本性，從他肯救咱們女兒這件事上就能看得出來此子恩怨分明。”唐心圣說道。

白凰靜嬌哼道：“你就護著他吧，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等他露出了狐貍尾巴，我看你還有什么話說?！?

……

一轉眼，歐少邪已經在唐家住了五天，他身上與沈布云一戰所受的內傷已經痊愈，本該離開，可歐少邪并未如此做，一是唐家盛情挽留，當然除了白凰靜、白鳳舞和唐紫薇，二是歐少邪對唐紫薇的寒疾也不放心，她的寒疾已經到了藥石無用的地步，隨時有可能病發，三是燕初晨癡戀唐靈珊，不愿就此離開。

可是，就在歐少邪對這五天的平靜意猶未盡的時候，意外突生！

江都自前日起，開始有人陸續昏倒，昨日、今日更是越演越烈，甚至，已經到了有人暴斃而亡的地步。

盟主府是江都最具江湖地位的勢力，十數具尸體被整齊的擺在盟主府大堂，暫住在盟主府的江湖人士也都被驚動到此。

當歐少邪來到這里時，藥歸塵、許老等醫師正在仔細檢查著尸體，然而，盟主府的其他人見到歐少邪來的時候，都紛紛后退一步，暗自握緊武器戒備，面露警惕之色。

歐少邪見此眉頭微蹙，但他并未主動出聲詢問，而是看向地上十幾具冰冷的尸體，當他看清死者的死狀啥時一驚！

十幾具死者的癥狀相同，面色慘白如霜，血絲遍布全身，臉孔上嘴唇、瞳孔、眼袋爆裂紅腫，唇色發紫偏紅，一看就知是中毒而死，而且，還是那種毒性及其強烈的毒。

然而，令歐少邪真正震驚的原因是，這些死狀慘烈的尸體，跟服下他師父煉制的一種丹藥的癥狀極其相似，鬼花縱尸丹！

鬼花縱尸丹，鬼醫煉制的成名奇丹，可操縱人尸，服下鬼花縱尸丹的人，功力大增，沒有知覺，沒有疼痛，儼然成為一具殺戮機器，即使是平民百姓服用，也會力壯如牛，但壽命也會急劇縮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