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嫻覺得游子襲是認真的，否則不可能自己掏錢為主播們墊付工資。
路凜神色微斂，視線深沉，似是在認真揣摩游子襲的話語。
顧嫻一本正經地問道，“你總得拿出點兒匯報材料來吧？人家PPT造車的好歹還有PPT呢！我不能因為你是我小學同桌就相信你，何況你以前每次都騙我說老師來了。”
游子襲驚呆了，“我沒想到班長你這么記仇？”
“我的記性好不好，取決于你愿意給多少股份。”顧嫻狡黠一笑。
“那……你愿意出多少？”游子襲小心翼翼地試探。
顧嫻眉毛一挑，攤手道，“那得看你需要多少？戰神的漏洞到底有多大？萬一我投了個無底洞呢？趕緊把你的PPT拿來給我看看，未來幾年內的發展計劃也和我說說。”
“好的班長大人，我這就讓我的助理去準備。”游子襲說著就要掏手機調兵遣將。
顧嫻震驚了，“你什么都沒準備就敢來問我借錢？還想搞場外求助？”
游子襲只花了一秒就認輸了，高舉雙手道，“我錯了！我真沒想到班長大人您是如此慷慨！您就是戰神的再生父母！不，親媽！”
顧嫻立馬謙虛道，“那倒不至于，我還沒決定投呢。”
游子襲快要哭了，“能別玩我嗎？姑奶奶？”
顧嫻喝完了茶，路凜立馬給他續盞，動作無比默契。游子襲只得在一旁耐心候著，等顧嫻打發，卻見二人不斷眉來眼去。
“你倆眼神交流出了什么結果嗎？”游子襲終于忍不住問道。
顧嫻喝了一口茶，閉上雙目，雙眉舒展，臉上慢慢綻出笑意，“啊……我聞到了雨后空山的味道。”
路凜得意地揚了揚眉，嘴角輕扯了一下，顯得瀟灑帥氣。
游子襲幾近無語，雙目打量二人，又看向顧嫻，耐著性子堆笑道，“顧少奶奶，您想出去玩嗎？我看這幾天天氣確實不錯，要不明天一早我來接您，帶您去附近好玩的地方轉轉？”
顧嫻以指尖繞著發梢，一臉享受，“您可真是太客氣了，我受寵若驚！至于錢的事情嘛……我看要不這樣，等我回到S市立馬讓助理打給你，至于股份，你愿意出多少？”
“大恩不言謝！以后游某人就是您顧少奶奶的馬仔了。股份咱們可以商量，都好說都好說！”游子襲賤兮兮地笑道，“顧少奶奶，您在S市混得挺不錯嘛，還添上助理啦？”
顧嫻指了指一旁煮茶的路凜，路凜煞有其事地朝游子襲點頭示意了一下，似乎對角色扮演游戲樂在其中。
游子襲狐疑地觀察了幾秒，拍了下大腿，心道行吧，你倆就玩我吧，開心就好，只要錢到位就行。
顧嫻道，“明天我想給路助理添一件西裝，你知道B城有一家名叫君蘭的裁縫店嗎？”
游子襲滿臉問號，“裁縫店？這年頭還有這種店嗎？”
顧嫻揮了下手，指揮道，“好吧，那你明天的任務就是幫我找到這家裁縫店了。”
游子襲一咬牙，為了錢，忍了。
“要不你再說一遍那家店叫什么？我讓我朋友們去問問？”
“君蘭，君子蘭，就是那種花的名字。”
顧嫻暗自竊喜，游子襲在B城待了這么多年，門路自然是極其廣闊，如此一來她的任務也輕松了不少。
“行，我知道了，今晚等我結果，明天一早我來接你。”游子襲說罷，忽又想起什么，笑道，“話說回來，后天我生日，請了些朋友在LAN會所聚一聚，地址我回頭發你，到時候你倆可一定要來啊。”
顧嫻點著頭比了個“OK”的手勢。
游子襲起身道，“那我走了，顧少奶奶要是還有什么需求，盡管給我打電話。”
路凜目送著游子襲離開，收回視線時，忽然瞥到顧嫻正帶著笑意望著他。
“手藝真不錯，專門學的嗎？”顧嫻笑問道。
“以前總是靜不下心來，我爸說泡茶和彈琴比較容易讓人靜心。”
顧嫻抱著腿坐在沙發上，打了個哈欠，瞇起眼道，“這樣真的有用嗎？要我說，靜不下心其實就是精力無處釋放，就像拆家的哈士奇那樣，帶它出去溜溜圈子消耗一下精力就好啦。”
路凜神色一亮，似是人生迷茫了二十多年忽然得到點撥，立馬就通透了，接著他意識到哪里不對，眉峰一蹙，怒道，“誰是哈士奇？”
顧嫻立馬抱起靠枕護在自己胸前，縮著脖子偷笑道，“我錯了，別在意細節嘛，凜少爺您是武神下凡，是小女子眼拙，不，嘴笨，比喻不當。”
路凜一手托舉著茶盞，另一手擱置在扶手上，身子倚在沙發中，冷笑道，“那你再說一遍，我是什么？”
是哈士……不，得用別的詞來形容，顧嫻絞盡腦汁搜尋著，忽而眸光一亮，抓住了腦袋里飛速掠過的靈感，“騎士！沒錯，你給我的感覺就像一位騎士。”
就像西方英雄傳奇故事里所傳唱的那樣，高傲克制、忠于正義、捍衛榮耀，騎著世界的駿馬闖進少女的夢中。
路凜一時被顧嫻這天馬行空的想象力給迷惑住了，一時分辨不出顧嫻說得究竟是褒義還是貶義，渾身上下的凜冽之氣逐漸散了。
“其實……那天晚上在巷子里，我就覺得你好帥啊，帥得發光。”顧嫻抱著靠枕，歪頭看向路凜，笑著道，“你知道浪人和騎士的區別在哪里嗎？”
路凜直勾勾地看向顧嫻，面無表情地問道，“什么意思？你真的不覺得我很奇怪嗎？”
“你哪里奇怪？”顧嫻一臉茫然。
“那天我只用了二成的力。”路凜右手食指敲打著沙發扶手，試探性地看向顧嫻。
顧嫻張了下嘴角，緩緩豎起大拇指。她現在完全相信，倘若路凜發揮十成功力，沒準真能上天入地、無所不能。太玄幻了，這不科學。
“你不覺得我是異類嗎？”路凜的聲音低沉而冷冽，仿佛散發著致命的危險。
顧嫻有些詫異地望向路凜，緩緩搖了搖頭。她并不覺得路凜是異類，這種想法哪怕半點都沒有出現過，畢竟自己都能回溯時間了，在這BUG世界里，偶爾遇上一兩件奇觀，好像也沒什么不正常的。
她攤了一下手，眼中涌起明媚的笑意，“好吧，這對我來說沒什么奇怪的，別放在心上，我只是覺得你一定是得到了天神的眷顧。冒昧問一下，騎士殿下有沒有想要拯救并守護的公主呢？”
路凜短暫地沉默了一下，接著以寬大的手掌蓋在顧嫻的腦門上，翻掌，食指輕彈了一下，“你清醒點，在西方傳說故事里騎士通常效忠于領主或是領主夫人，拯救公主一般是王子干的事。”
顧嫻作勢向后仰去，捧腹大笑，“哈哈哈哈……路總，您可真是太會聊天了。”
路凜一臉坦蕩，好像把顧嫻逗笑的并非是他一般。
“從裁縫店著手確實是個好辦法，明天早上想吃什么？”
顧嫻的笑聲戛然而止，愣道，“你的思維跳躍得也太快了吧？這兩句話有什么聯系嗎？”
“我都是你的助理了，關心一下你的用膳喜好，不可以嗎？”路凜正經道。
顧嫻閉上眼，笑道，“那好吧，我要吃水晶蝦餃，現做的那種。”
“明天帶你去。”路凜看向顧嫻，“你先醒一醒，要睡去床上睡，天上不會掉蝦餃。”
顧嫻緩緩睜開眼睛，端詳著路凜英俊的側臉，心花怒放，有種腳不沾地的飄然感。
路凜清洗完茶具，用毛巾拂過茶盞，修長的手指甚是好看。
“電競選手的手果然都很好看，我猜你一定會彈鋼琴。”顧嫻朝著路凜眨了眨眼。
“彈鋼琴確實可以鍛煉手速，但是我不會。”路凜應道，“不早了，早點休息吧。”
“哦。”顧嫻悻悻然地點了點頭，仍舊覺得有點兒意猶未盡，還想再喝會兒茶，看路凜煮茶也算是一種極致的享受。
她揉了揉眼，向路凜道了聲晚安。
凌晨，顧嫻起夜時偶然發現路凜還在批閱文件。山野別墅格外靜謐，萬物沉睡，只有路凜身后還亮著燈，勾勒出他的背影。
“不回房間繼續睡嗎？”路凜低沉的聲音自屋內傳來。
顧嫻打了個哈欠，迷迷糊糊地應道，“我打擾到你工作了？你也早點休息吧，熬夜對身體不好。”
“那你也太低估我了。”
“什么？”
“睡覺去。”
顧嫻折服于這不容質疑的命令句式，乖乖地“哦”了一聲，回房睡回籠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