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子襲將二人送到酒吧門口,從車里取了兩把鑰匙交給路凜,還不忘討好道,“隨時聯系啊!在B城有什么需要幫忙的隨時都可以找我。”
顧嫻十分機敏地笑著朝他揮了揮手,隨后扭頭跟上了路凜的腳步。路凜將鑰匙交給顧嫻,顧嫻舉起車鑰匙端詳起來,一把車鑰匙,一把門鎖鑰匙。
路凜突然轉身,從顧嫻手里拿過車鑰匙,“這個給錯了,我來開車。”
顧嫻有點飄飄然,她也說不上來為何,路凜剛才的一言一行在腦內輪放了好幾遍,讓她的嘴角止不住地上揚。
路凜看了眼副駕駛座上的顧嫻,發動了奧迪R8,道,“滿意嗎?”
“松山區的別墅,不能更滿意了!研究院就在松山區,住那兒很方便。”顧嫻會心一笑,“謝謝你,凜……”
“不許叫!”
“哈哈哈哈哈……”顧嫻頭一次見到路凜惱羞成怒的模樣,笑得肆無忌憚。
路凜掃了一眼顧嫻,眼中掠過無奈的意味,他一手握著方向盤,另一手搭在車窗上。
顧嫻扭頭欣賞著他的側臉,“那個叫黃唯榮的,是你的前東家嗎?”
“是HND運營部門的經理。”路凜解釋道。
“那他說的……是真的嗎?”
路凜抿起了雙唇,食指敲打了一下方向盤,雙眉蹙起。
顧嫻連忙擺手道,“啊,沒事,你不用回答,我只是隨便問問。”
“我在HND戰隊打比賽的時候,俱樂部運營出了點問題,老板想要放棄我所屬的戰隊。不知道是誰走漏了風聲,這個決策被隊員們得知了,鬧得很不愉快。我作為隊長,消息知道得比隊員早,被夾在了運營方和隊伍成員中間,所以我只能選擇退役了。”
路凜短暫地頓了一下,繼而道,“至于他所謂的身份造假,這解釋起來有些復雜。去國外打聯賽需要工作簽,我的家庭背景特殊,所以簽證辦理過程中遇到了些麻煩。”
“原來是這樣。”顧嫻若有所悟地點點頭,“既然發生了這種事,你原先所屬的隊伍后來怎么樣了?”
“散了。”路凜道,“說起來有些諷刺,即便放棄了不賺錢的隊伍,HND的業績依舊沒有多好看。”
顧嫻感慨道,“唉,互聯網時代就是那么回事,什么都是高倍速的,今天你融資,明天他倒閉,和放煙花一樣。”
路凜輕扯了一下嘴角,默認了顧嫻的感慨。“累不累?要不要先睡會兒?”他看了眼時間,道,“大概還要開半個多小時的山路。”
顧嫻搖了搖頭,“還好,飛機上睡了會兒。說起來,黃唯榮給我的感覺好像有一點兒……呃,你懂的。他和游子襲是不是……那什么?”
“黃唯榮我并不了解。不過,業界傳聞游子襲喜歡男的,交往過圈子里很多知名主播。”路凜面不改色地說。
顧嫻張了張口,飛快地從地上撿起了自己的下巴,追問道,“那為什么我小學里跟他同桌六年都沒發現啊?”
“你能發現反而更奇怪。”路凜仿佛見怪不怪。
顧嫻的八卦之魂灼灼燃燒起來,但很快便接受了這事實。她忽然想到,黃唯榮對路凜是不是有點兒意思?畢竟路凜確實是個行走的男性魅力散播機器,完全是男女通吃的體質。
路凜在顧嫻的沉默中看透了她心底涌動的暗潮,便道,“他沒有那個膽子打我的主意。”
顧嫻嗤笑出聲,接著有點落寞地說,“你們玩心理學的,老是一眼把人望到底,太不給人留面子了。”
“忘記這回事吧。”路凜想起顧嫻以前問他“是不是會讀心”,便認真回應道,“我真的不會讀心,你得相信我。”
“哈哈哈,知道了。”顧嫻笑得格外開心。
凌晨兩點,兩人抵達住處。顧嫻癱倒在沙發上,伸了個大大的懶腰,一陣愜意的酥麻感頓時游走于四肢百骸。她已經顧不上去檢查這屋子干凈與否了,只想在就近的地方躺下來睡上一覺。
游子襲的這套別墅是用來度假的,每周都有保潔來打掃衛生,以便讓游公子能夠在第一時間住進別墅,和他的狐朋狗友們開一場醉生夢死的狂歡派對。
路凜將行李放置妥當,瞧見了躺在沙發中的顧嫻,目光在她的臉頰上停留了片刻。隨后,路凜取來毯子蓋在了顧嫻的身上。
早上六點,鬧鐘響了。
顧嫻睜開雙眼,毯子從身上滑落。她從沙發上坐起,發現路凜坐在窗邊的沙發上,手里捧著筆記本電腦,似是在辦公。
顧嫻心中的罪惡感油然而生,老板都這么賣力工作,自己居然起得比老板晚,簡直丟人丟到家了。
“再睡會兒?”路凜的聲音聽起來有點兒慵懶的意味。
顧嫻連忙搖頭,“不了,你起得好早啊,該不會沒睡吧?”
“睡過,出門去吃早飯吧。”路凜發完郵件,合上筆記本道,“白天我讓人過來收拾一下屋子。”
顧嫻接受了這個提議,動身去洗漱,順便洗了個澡,換了身干凈的衣服。
七點,兩人一道離開住處,路凜將車開到了附近某座山下的商業街,看起來像是個旅游景點,而景區還未開門,但山腳下的廣場上已經聚集了不少晨練的大媽們,還有閑來無事喝茶遛鳥的大爺們,生活看起來愜意無比。
“松山區寶鼎路1號,研究院的位置,姬葉推測它的位置大致在松山后山。”路凜一手端著碗豆漿,修長的食指貼著碗沿摩挲了幾下,另一只手迅速劃過手機屏幕,將地圖放大。
地圖上一片綠色,這研究院所位于連綿起伏的山巒深處,這實在是太不同尋常了,顧嫻始終無法想象她父母的工作場所竟會是如此神秘的地方。
路凜將衛星地圖上的畫面截給顧嫻看,顧嫻摸了摸下頜,問道,“等會兒過去看一下?”
“先吃飯吧。”
路凜點了一籠湯包,兩碗海鮮粥,幾碟小菜和糕點。顧嫻依舊扮演著負責吃的角色,三個湯包下肚,路凜還在搜索地圖,順便回復各部門發來的任務指標。
當一把手好辛苦啊。顧嫻從包里取出相機,對準路凜按了兩下快門。
“別拍了,吃飯。”路凜道。
顧嫻笑道,“你也吃吧,粥都涼了。”
路凜終于放下了手機,掃了眼桌上的菜,夾了一塊棗糕放到顧嫻的碗里。
“怎么?你不喜歡吃甜的嗎?”顧嫻笑問道。
“你吃得太少了。”路凜應道。
顧嫻夾起那塊棗糕嘗了一口,棗味濃郁,甜而不膩,很合她的口味。她笑眼看向路凜,道了聲“味道不錯”。路凜“嗯”了一聲,繼續喝海鮮粥。
離開商業街時,顧嫻問道,“你來過這兒嗎?”
“以前大學社團春游來過這里,這幾年好像沒什么變化,剛才那家店也是。”路凜說著打開了車載音樂,音響轟然發出咆哮,游子襲的炸街歌單把二人都嚇了一跳。
“還是你放歌吧。”路凜道。
于是顧嫻便連上藍牙,選了平時常點的歌單。愛爾蘭民族風的悠揚樂曲一路飄灑在蜿蜒的山路上,穿過山間云霧,繞過林間溪流,顯得格外應景。
等紅燈時,顧嫻又取出相機拍了幾張風景,火車呼嘯著在她面前駛過。
松山深處,山野間的別墅漸漸少了,無人問津的山間柏油路上堆滿了落葉。霧逐漸大了,陽光顯得懶懶散散,空氣中溢滿了濃濃的水汽。
路凜將車停在了一處山間平臺上,反復確認地圖后,領著顧嫻往一旁的石階上走去。
顧嫻舉起相機,仰起頭對準了山林深處。
“噢……有個鐵柵欄門,應該就是那里了。”
“看見了,不是很遠。”路凜應道。
兩人拾級而上,很快便來到了那扇鐵門前,柵欄上掛了把生銹的鎖,空氣里彌漫著鐵銹特有的氣味。
顧嫻理了理沾染上濕氣的頭發,探著腦袋往柵欄里望去,只看見臺階盡頭有一方白色的墻體顯露出來,其余建筑皆掩映在綠蔭下。
要偷闖進去么?不知這地方有沒有監控,不過想來應該不在運作中了。顧嫻的視線落到了門鎖上,又抬頭看了看柵欄高度,正估算著自己是否能夠翻越這柵欄。
路凜握住其中一根生銹的柵欄,發力一折,那鐵棍就這么斷了。
顧嫻有些驚愕,調侃道:“你破壞公物?”
路凜也有點兒始料未及,“我沒用多少力。”
“你的力氣能和常人比嗎?哎,算了算了,來都來了,你說是吧?”顧嫻說罷一個側身鉆過柵欄,扭頭對路凜眨了眨眼。
路凜若無其事地鉆了進來,兩人來到一幢白色建筑前,顧嫻舉起相機拍了張照片,鏡頭里紅色光點一閃而過。她移開視線,看向不遠處的光點來源,那是一片小樹林。
“這里的監控居然還在運作。”顧嫻不由得警覺起來,扭頭向路凜示意。
路凜走進樹林,撥開枝葉,在距離那攝像頭三米遠的地方停下了腳步,雙眉擰起,“私人架設的,這地方不該有這東西。”
顧嫻也意識到,自己和路凜貿然闖進來,有些失策了,在此處架設監控的人居心叵測。她朝著路凜招了招手,示意他回來,又指了指一旁的窗戶。
路凜往窗內張望了一下,這幢建筑幾乎被掏空了,墻上石灰剝落,地上到處散落著磚石和凌亂的腳印,一陣風吹過,天花板上的吊燈吱呀吱呀地晃動起來。
顧嫻心想,倘若晚上來,這地方儼然就是個大型鬼屋。她拿起相機朝著地上的一張舊報紙拍攝起來。
“好像是去年國慶期間的報紙,這地方果真被廢棄了。”
“旁邊那張紙上的字看得清么?”
“唔,有點兒模糊,我看不懂,好像是一些圖案……你看看?”
路凜接過相機,調整焦距,拍了幾張照片,轉身道,“走吧。”
顧嫻迅速點了下頭,她不是很喜歡這地方的氣氛,即便太陽已經爬到頭頂,陽光也不夠充足,看起來陰森森的。
兩人沿著來時的路,一道離開了被廢棄的研究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