冊封仙班，是天庭的機密大事，冊封文書也是頭等絕密文件。

就連執掌冊封印章的懷風，也是前一天的夜晚，才親自從天帝處領到預冊封名單和文書，然后徹夜審查，第二天清晨正是核定資質，然后馬不停蹄下凡冊封。

整個過程要保持絕對的機密，大概也就懷風和天帝，以及天帝身邊最親密的幾個仙人知道。

方才，按龍蝦守衛所說，全凌龍王居然一個月前就得知自己將被冊封。

如果此事當真，懷風就成了此次冊封事件中，最后得知的人了。

“這位小哥，剛才你說全凌龍王在冊封之日前一個月，設宴慶祝，此話當真？”

“沒錯啊，全龍王得知消息高興得很，整個渤海稱得上號的蛟龍，都來祝賀，那賀禮堆得如小山一般高呢，比全龍王當年調任渤海，還要熱鬧啊。”

龍蝦護衛似乎沒有聽出懷風的言外之意，任自顧自的說著。

“夜宴當晚，全龍王喝得大醉，還說到了天庭，要向天帝說好話，提升我們渤海的仙位，超出黃海、東海和南海，讓我們一海獨大，哈哈哈哈！”

懷風右邊的龍蝦守衛趕緊戳了一下他的同事，已經意識到這種話，不該在天庭重臣面前說了。

渤海龍宮橫跨在一條深不見底的海溝上，宮殿樓宇與人間頗為相似，金碧輝煌，雖沒有點燈，卻亮如白晝，宮內來回游走的眾水族，有些已漸具人形，看來修為深厚。

龍王的居所，位于宮殿的最高處，是一個巨大的扇貝。

龍蝦守衛進宮時，已通報懷風的到來，江忠龍王早就恭敬的等候在扇貝地下了。

“中樞大人來訪，鄙人未接通知，只能迎接，有失禮儀。”

全凌龍王還在渤海是，江忠龍王的道行位居全渤海第二位。整個渤海，也只有這二位能能修得完整的人形人貌。

江龍王一身寬大的灰袍，長發束在腦后，拇指還戴了一只瑪瑙扳指，很講究。

懷風也是第一次和見江龍王，兩人客套了一番，走進扇貝宮殿入座。

懷風此次前來，搞得江龍王有點莫名其妙。

要說是前來冊封自己，這萬萬不可能，畢竟自己道行尚淺，離全龍王還差些時日。

再說，渤海剛冊封了一位仙班，短時間內應該不會有第二個了。

要說是天庭來問罪，這也有些牽強。自己每日循規蹈矩，也未曾做任何出格的事。就算是問罪，也是廷尉的差事，他中樞省的沒有必要為此前來。

還在懷風率先開口，打消了自己的疑慮。

“江龍王，我此次前來，是遵循天庭的規章，對新入職天庭的仙班，做一些實地訪查，想和你談一談。”

江忠聽聞，不由得長舒一口氣，笑著回答。

“原來如此，中樞大人有任何需求盡管提，在下一定全力配合天庭調查。”

懷風也面露笑意，借機營造一種輕松的氣氛。

“也不是什么重要調查，全凌大人修道高深，在渤海多年來，海面風調雨順，漁民收獲頗多，這渤海上下，可比其他幾片海域，繁華多了啊。”

“我此次前來，不過是走走流程罷了。”

……

半柱香的功夫，懷風和江忠龍王交談完畢，心中已經有了譜。

這江龍王也算實誠，畢竟懷風突然光臨龍宮，自己還是有些誠惶誠恐的，所以口并沒有完全掩實。

的確，全凌龍王要在冊封一月前，就得知這個事實了。

當懷風夜里領到仙冊，徹夜閱讀批注，人家升職宴卻都擺了好幾天了！

帶著疑惑，懷風離開了渤海龍宮。

渤海龍王究竟是如何提前得知的，誰繞過自己，泄露了天庭機密，此人和全凌龍王又是什么關系？此事是否有必要馬上向天帝稟報？

一連串問題，就像深海里的水藻，仿佛要將懷風的思緒纏繞住，打上死結。

“此事必有蹊蹺，我還是要小心為妙。”

懷風騰空海面，望著無邊無垠的藍色水波，暗自感慨。

驀然有種被拋棄的感覺。

不到一個月前，自己還是中書省位高權重的大臣，現今為了尋找中樞章，大海撈針，游蕩在這熟悉又陌生的凡塵。

懷風想起身為凡人時閱覽書籍，那些貶謫邊陲的忠臣，往往讓懷風感慨，惋惜他們的遭遇。

如今這境域，也落在自己頭上，誰又會會為我而惋惜呢。

懷風悲從中來，解開頭頂的網巾，任海風吹亂了長發。

“為什么是我！為什么！！”

幾聲大吼，沖氣波在海面上激起一層大浪，與順著海流的水波想撞，激蕩起幾重浪花，隨即海面又恢復如初。

“難道我要就此認命？”

“絕不可能！”

懷風自問自答，仿佛拿著一把刀，在心中刻下箴言。

收拾好暫時低沉的心情，懷風在天空中漫無目的地飛行著。在海面打漁的漁夫遠遠看來，就像一只翱翔的飛鳥。

藍藍的天空里，懷風隱約看見兩個人。

兩人也在飛行，方向與懷風相向而行。等靠近了，懷風逐漸看清楚了。

一人身著黑色鎧甲，頭戴金色頭盔，上面的花翎頗為耀眼，似乎是刻意體現職業和地位。

另一人著裝較為簡單，年紀較大，青色長袍十分修身，反而突出了一身的仙風道骨。

這兩人似乎在尋找些什么，看見懷風迎面而來，有些吃驚。

相隔三丈，兩邊同時在天空中定住。

懷風首先拱手。

“丘大人，想不到居然在這里相遇。”

年長的長袍者也拱手回禮，收回驚訝，恢復到正常神態。

“中樞大人，丘黔奉廷尉府古淵大人的命令，下凡尋找中樞章，旁邊這位，是廷尉府的仙兵。”

“見過中樞大人”。

身著鎧甲的仙兵朝懷風彎腰拱手，懷風點頭回應。

“丟失中樞章，罪過在我，只是連累廷尉府了。不知二位這些日子，有何線索？”

丘黔雙手背在身后，仰天長嘆一口氣。

“近一個月來，九州巡視已有四州，各地的土地、陰司也有對接，暫時未發現線索。”

懷風有些失望，善于破案的廷尉府也沒有進展，何況自己一介中樞文仙呢。

“懷風大人不必著急，我知道您在天帝面前幾下過誓言。同為仙班，我等必將全力以赴，助中樞大人早日重回天庭。”

丘黔這番話，懷風相信是出自內心的。此人之前在中樞省任職，后調入廷尉府。

換句話說，懷風是丘黔的老上司，平日里雙方私交甚篤，丘黔對于懷風的能力和品性也十分認可。

“丘黔，那就有勞你了。”

正當雙方要告別之際，懷風突然想到了什么。

“兩位請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