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壽誕
- 執(zhí)刀錄
- 亦蕭何
- 4224字
- 2021-08-17 02:10:10
“走走走,太后壽誕快要開始了?!鼻刂踊琶汉?,沈崇陽半跨著灶臺(tái),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著什么急呀,昨晚,我可是一夜沒睡?!闭f著,打了個(gè)哈欠,想繼續(xù)趴下。秦柱子可不管那么多,一把拉起他,沖出御膳房,門外御廚剛碰到房門,房門立即大開,竄出兩道黑影,著實(shí)被兩人嚇了一跳。
慈寧宮上下,宮奴侍婢走前顧后,忙忙碌碌,宮中披燈掛彩,好不熱鬧。宮前擺宴,朝中大臣過半到場,仕爵低者,更是連入場的機(jī)會(huì)都沒有。
主位,九千歲雕金鳳椅上,太后還未臨位,左側(cè)皇后主上依次是三宮六院,七十二嬪,右側(cè)第一,乃當(dāng)今圣上,依次便是皇兄皇弟。
再往下,上三位是皇親國戚,左側(cè)為國丈國舅,右側(cè)則為皇子皇孫。中三位為官卿,左側(cè)文官,右側(cè)武將,下三位為仕,左為文仕,右為武仕。
宮婢上千,任意挑出一位,都有傾城之貌,手中盡是美酒佳釀,侍衛(wèi)過萬,那一位都可以一擋十。
三皇子來早了,無趣地把玩著綠玉酒樽,橫案上佳肴無數(shù),他卻沒那個(gè)胃口。背后次坐,白秋與鶴守長老端坐,再往后,是任天笑等人,秦柱子抓耳撓腮,十分不自在,沈崇陽如同點(diǎn)頭賴蟲,無精打采,荼香薇聊有興趣四處觀望,若不是事先交代,早已不知道跑到哪兒去了,看來看去,還是任天笑最為老實(shí)。
“二皇子到!”宦官一聲吆喝,眾人立刻開始私語“二皇子竟從文星府趕了回來?!?,一青年走了進(jìn)來,生的儀表堂堂,云紋白袍,勾勒些許金線,剛一入場,朝臣便爭先客套,被他一一回絕。
三皇子神色一稟,聞言起身,手中綠樽已是斟滿,上前說道“皇兄好久不見。”,二皇子淡然笑道“人還未齊,這一杯,讓我何以承受?”,三皇子并未生氣,也是輕輕一笑,掩面一飲而盡,坐回賓位。
二皇子上前一位落座,背后隨從,一看便簡單不到哪兒去。
剛一坐定,又是一聲吆喝,四皇子武學(xué)府而歸,黑袍紅紋,一入場便直奔三皇子而來。奪過三皇子酒杯一飲而盡“這可不比你重華宮的南春劍歌?!?
“此次再走,武學(xué)府也該結(jié)業(yè)了吧?!比首硬婚e不淡地說道。“不了,師尊徐堰讓我去九部宮歷練?!闭f著,落一座入自己賓位。
七皇子也來了,環(huán)視一圈,便坐入自己席位,倒是秦柱子,一下子來了精神,姜涼,就跟在他的身后?!澳脕?。”秦柱子向沈崇陽伸手,沈崇陽手托著下巴,差點(diǎn)栽倒在幾案上?!拔铱墒嵌嗪馁M(fèi)了十七味靈藥?!鄙虺珀栠B回頭都懶得回,丹藥被秦柱子一把奪過。
順著后位溜向七皇子座次,錦盒還未打開,姜涼直接開口“壽誕過后,七皇子約你一敘?!?,他看向七皇子,七皇子也有察覺,回頭輕笑,向他舉杯。
手中一輕,錦盒被姜涼拿了過去,之后再未看他,瞧著側(cè)顏,未施粉黛,卻傾得他滿心皆空。今日并未身著官袍,高梳馬尾,輕冠以束,兩鬢青絲如柳,重紫花梅袍被她穿得挺拔。
有些失落,剛回頭,背后傳出一句謝過了,他為之一振,再回頭,她卻還是那般模樣,正視前方,好似未移動(dòng)半分,恍如隔世的錯(cuò)覺一般,期待著那是真的,但未曾有過,更讓人踏實(shí)。
覺得有些可笑,他走回座位,再未能回過神來。
人陸陸續(xù)續(xù)到齊,也算正式開場,十三皇子姍姍來遲?!盎实軄磉t,得罰呀?!逼呋首犹嶂崎?,觀酒成色?!澳鞘亲匀?,先罰三杯如何?”說著,連忙將酒樽斟滿。
“十三弟這是想貪杯了?!彼幕首雨庩柟謿獾卣f了一句,飲去杯中之酒。十三皇子笑意全無,酒樽提也不是,放也不是。
“愣著干嘛,快落座,落座。”九皇子離他最近,立即解圍。一下子壞了全部心情,十三皇子默不作聲地坐下。
皇后扶著太后從偏殿出來,身后是七十二嬪妃?;实垭S著簇?fù)碛姓f有笑,走得不緊不慢。眾人起身“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帝看來心情大好“唉,今日母后壽誕,先敬太后?!保肮ёL笄q千歲千千歲?!北娙嗽俅伟菹?。
太后由皇后攙著,走向鳳椅“無礙無礙,都落座吧。”,眾人落座,皇后退入次座?!疤?,孫兒有些迫不及待,有一物想要呈上。”沒想到二皇子做了這出頭鳥。
侍婢端著金盤,紅綢鋪底?!皩O兒尊文,素來愛收集些民間雜論,僥幸得一奇書,名喚《紅樓》講一家族興衰,覺得有趣,特來呈上。”,“心意到就好,我這老眼,可是有些昏花了。”太后笑了笑,表示認(rèn)同。
“可讓靜兒進(jìn)宮,念給你聽。”二皇子微微拜下。太后連連應(yīng)聲“甚好,甚好?!北娙藨?yīng)聲附和。
三皇子一聲輕笑 “太后……”,話還沒說完,便被四皇子打斷“唉,都知道三哥酷愛珍藏異寶,你這一出,讓我等還怎么拿得出手?!?,說著,面向太后“太后,讓孫兒先來如何?”
“圖個(gè)高興,分什么先來后到?!碧蠛皖亹偵卣f道。四皇子雙手一拍,門外八名壯漢抬進(jìn)來一個(gè)籠子,廢了好大勁,才將籠子放穩(wěn)。
遮布還未掀開,便已感受其中壓迫?!按双F名為獅身鷹首獸也叫獅鷲,這一只,是九斑獅鷲,為孫兒春獵時(shí)所得?!?,說著,親手將遮布扯開,一見光,獅鷲立刻開始猛烈沖撞。
眾人被嚇一跳,唯有幾位武將,看的那是兩眼放光。只見此獸天生貴氣,獅身鷹首,背生雙翼,尾似鋼鞭,四肢粗壯有力,身上黃褐色毛發(fā)隱隱發(fā)亮,首頸上白色長鬃整潔干凈,更像是羽,雙目炯炯有神,各自上方有四點(diǎn)黑斑,以大小一字排開。更顯眼的是眉心,棱形黑斑呼之欲出,隱隱有金光交替閃耀。
“獅身鷹首獸本就難尋,多數(shù)人終其一生都未曾見過,曾聽聞鷹首黑斑代表開智情況,這九斑獅鷲,更是極品中的極品。”一位三品武將說道。
“你這孩子,嚇到太后怎么辦!”戚貴妃立即喝斥。太后順了順氣,定神說道“譫知越來越勇武有加了,只是送我這龐然大物,我如何使得?”,四皇子毫不在意地笑了笑,偷偷瞄了一眼郁清河“拴在門口看門也好。”,語畢,逗得眾人哄堂大笑。
回歸座位,四皇子輕泯一口酒,半天才肯咽下,經(jīng)這么一鬧,水已經(jīng)徹底攪渾,看熱鬧的,總不嫌事大。
輪到七皇子,他向姜涼看了一眼,姜涼捧著錦盒上前,剛一打開,丹香便飄滿整個(gè)大殿,只是聞一口,便已沁人心脾。
“孫兒賀禮本是一株萬年玉龍雪參,誰知半路出了意外,幸得仙人相助,這才得以補(bǔ)救,成此一丹。”七皇子平淡地說著,眾人臉色怪異,盒中竟是三枚丹藥。
感覺大事不妙,秦柱子看向沈崇陽,他已趴在桌子上熟睡。心慌之下,盤坐著的身子如同青蟲,身體極難舒展,顧不得端莊,秦柱子扭動(dòng)身姿,一腳將沈崇陽踹了起來。
七皇子略顯尷尬,正欲解釋,沈崇陽帶著些許懵意“追姜涼可有進(jìn)展?”,聲音不大不小,剛好傳過每個(gè)人耳畔。
姜涼臉皮子一下紅到了脖子根,捧著丹藥,進(jìn)退兩難,七皇子徹底愣住,局勢忽然間微妙起來。
壽誕上最有看頭的,便是這八子爭寵,現(xiàn)在,明面上,仙家子弟當(dāng)屬三皇子勢力,姜涼,屬七皇子麾下,難道,是兩位皇子聯(lián)手?那四皇子剛才做的鋪墊,又是為何?這,有些解釋不通啊。就連四皇子自己也在想著,自己的計(jì)劃,是否得當(dāng)。
“兒女情長,當(dāng)屬正常?!币仓挥腥首幼顬榍逍选F呋首右策B忙解釋“是我記錯(cuò)了,丹藥本就是三顆。”
也總算過去,姜涼惡狠狠地瞪了秦柱子一眼,獻(xiàn)上丹藥,歸于座次。秦柱子背后發(fā)寒,急忙小聲問道“怎么回事!”,“本來打算給他們一顆,你我再留一顆,誰知走得匆忙……”沈崇陽反駁著,可……解釋不清了。
九皇子獻(xiàn)出春山富居圖,出自名家之手,也算得上是鳳毛麟角,輪到十三皇子,卻被忽然站起的寧妃打斷。
寧妃氣色看起來極為不好,臉色煞白,嘴唇些許干裂,為維持儀容,強(qiáng)忍著咳嗽?!皩庡@是怎么了,染上了風(fēng)寒就不要出來了,萬一傳給太后……”安貴妃一聲冷笑,語氣刁酸刻薄,絲毫沒有同情。
也難怪,后宮中就數(shù)她最勢弱,本是中檢司的女兒,入宮中做了半輩子?jì)?,喜有一子,憑著母憑子貴,這才得以為妃。
“打攪了。”寧妃弓腰致歉“我兒長年鎮(zhèn)守東域,有心盡孝,卻沒個(gè)時(shí)間,這才托我將此旗呈上,聊表心意?!?
說著,一面血跡斑斑的旗子被婢女展開?!澳惆驳氖裁葱模恢捞髩壅Q,遇血犯沖嗎?”安貴妃又欺身上前,險(xiǎn)些將寧妃推倒。
“那是我兒的血?!睂庡嘎吨鵁o奈“他只是想告訴皇上太后,有他在,東域盡可放心。”
突然間嚴(yán)肅了起來,太后喃喃道“此乃大禮。”,“青檀,替我收了?!碧笳Z氣高昂起來。
一番奉承,壽誕繼續(xù),與這幾位皇子相比,其余皇子的壽禮便顯得輕輕無奇。四皇子先前的一句話,注定是要三皇子壓軸。
“三哥這是心疼了?”三皇子遲遲未動(dòng),四皇子將他徹底拉往明處。搖了搖頭,婢女將紅楓呈物架擺正,九龍杯被上侍捧上殿前,比尋常杯盞大了一圈,琥珀棕色,九龍環(huán)杯,盡展雄姿,仿佛整座大殿,都多了幾分光亮,并無呈盤紅綢,顯得十分隨意,眾人立即熱議。
三皇子起身走至殿前中央,先向太后行了一禮轉(zhuǎn)身說道“宮中可有白水?”,侍婢呈以花瑙銀壺。
“重寶置于身前,方知震撼,三哥別再賣關(guān)子了?!彼幕首油O戮崎?。三皇子在此刻卻顯得慎重,走至呈物臺(tái)前,雙手拿壺,水似銀蛇瀉入九龍杯。
退后兩步,異變重生,殿內(nèi)空曠,更給了九龍奔騰之垣,龍聲高昂,伴著酒香升騰?!按四司琵埍苁拱姿删啤!比首拥_口。
滿殿皆沸,此物莫不是天上應(yīng)有?一重天上,仙家門址也不曾見過。那里是稀世珍寶,稱之為曠世神物也絲毫不為過。
“集此物,花了不少心思吧?!碧蟮_口,三皇子最不討喜?!盀椴┨笠恍?。”三皇子再次行禮。
“行了,既是我之壽誕,此美酒,大家共飲?!碧蟀l(fā)話,眾人謝恩“謝太后典賜?!保纱?,三皇子成了斟酒侍童,任誰都高興不起來。
四皇子率先上前,美酒入盞“回頭上我宮中飲酒。”,三皇子并未吭聲?;实刍厣砜戳颂笠谎?,太后視而不見。朝中大臣倒是給了幾分面子,但也只是將杯盞放的很低。
十三皇子滿腹心事,揣手入袖,摸向一塊上品水種美璧,雕九翎青鳳,白可透光,溫潤如膚。
白秋等人上前討酒,鶴守長老突然向太后拜下,行仙家之禮“仙門至此,卻未備薄禮,慚愧慚愧?!?
“仙門至此,已是莫大榮幸,怎敢再貪重禮?!碧笮α诵?,先皇在時(shí),鶴守已是釗越上卿。
“太后稍等片刻?!闭f著,暖風(fēng)熏殿,鶴守已經(jīng)飛身出殿。三皇子松開美璧,已然錯(cuò)失獻(xiàn)寶良機(jī)。
眾人詫異,一時(shí)忘了樽中美酒?!跋扇怂蛯?,又是何等奇景,不如等仙人歸來如何?”二皇子突然開口,眾人這才恢復(fù)如常。
一刻鐘,殿外傳音猶如大濤洪鐘“可否請?zhí)笠撇降钔?。”,鶴守歸來,眾人好奇難掩,只等太后發(fā)話。
殿外,數(shù)十丈白鶴靈體自空中盤旋,背上青石老松蒼翠欲滴,不知是從哪兒削去的山巔。鶴守俯沖而下,山巔占據(jù)大半空場,惹眾人驚呼。
白鶴化形,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此乃南山不老松,有考證稱,與釗越國同壽,今日,贈(zèng)與太后,以作壽禮。”,眾人贊嘆連連,稱大神通。
皇帝輕嘆道“仙門尊崇自然之道,不老松生于大疆,移植于此,不是壞了自然道法?”,鶴守一聽,猶豫片刻,急忙拜下“道法真理,慚愧慚愧?!?
“禮確實(shí)重了,老身怎敢與釗越同壽?!碧筻?。
重新歸于殿中,歌舞升平,這壽誕宴會(huì),卻是失了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