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呀，原來你還沒吃早餐，這可耽誤不得，趕緊回去吧。”哲言愉悅地笑著說道。

秦夜神情陰沉，他再次仔仔細細地打量呂顏一番后，突然也笑了起來，隨即轉身離開了議事廳。

待秦夜的身影消失在遠處時，呂顏發現秦舞陽似乎松了一口氣。

“哲言大人，沒什么事我和呂顏先回去了。”說完，秦舞陽朝哲言行禮后拉著呂顏的胳膊往門外走去。

“你剛剛……”路上呂顏的話只說到一半便停止了，秦舞陽自然知道她想問的是為何自己對兄長秦夜如此冷漠。

“昨天夜里，碧落天中出現了兩名刺客。”秦舞陽停了下來。

“刺客？”呂顏瞪大了眼睛。

秦舞陽臉色有些陰翳，他緩緩說道：“昨夜刺客的出現和今日秦夜到來，兩者絕對不是偶然。呂顏，我有預感，天啟城里一定會發生什么事情，你要當心。”

呂顏沒有說話，她盯著秦舞陽的臉，許久之后忽然展顏一笑，“知道了，放心，我會注意的。”

六天后的晚上，江尺修練結束，回屋睡去。演武場內只剩下呂顏和秦舞陽兩人。今晚的風特別大，吹得圍繞廊亭的竹林沙沙作響，照亮演武場的燭火也隨風搖曳。

秦舞陽走到門口，面對夜空，低聲說道：“劍閣的光束越來越虛弱了。”

呂顏聽聞，收起青鋒也跟著仰望天空。確實，在劍閣頂端的白色光柱黯淡了不少，甚至偶爾會顫動閃爍一下。

“這不是什么好現象吧。”呂顏喃喃自語。

“這說明劍師的力量正在減弱，這是注定會發生的。”秦舞陽的聲音十分平靜。

“那么，我們……”

“是的，距離劍閣之位的人選時間不會太遠了。”說完，秦舞陽轉身走進屋內。

竟然這么快……呂顏說不出自己是什么樣的心情，有惶恐、有猶豫，也有期待。她追了進去，看著秦舞陽問道：“話說回來，你明明看不見，為什么那么清楚？”

“這種事根本不需要用眼睛看，光是憑感覺就能知道，那束光和以前相比要黯淡許多。”

“和以前相比？你怎么知道以前是什么樣的？”呂顏看著秦舞陽追問。

“因為我小時候看見過。”

“原來你不是天生看不見啊！”呂顏神情很是驚訝。

“我瞎掉是五歲時候的事，在那之前，我曾經來過天啟城，親眼見到過劍閣的模樣。”秦舞陽的語氣依然平靜。

“原來如此。”呂顏點了點頭。

“呂顏，你不覺得，劍閣是一種和可悲的存在么？”

“可悲？”

秦舞陽轉向呂顏無力地微笑，“單獨肩負起守護天下的重任，忍受數十年的孤獨。與其說劍閣受萬眾敬仰，倒不如講，它是一個牢籠。每個人都覺得這是理所應當，沒有任何人懷疑過為什么需要劍閣存在。人類，真的是種太愚昧的種族。”

“你在說什么？”秦舞陽的話讓呂顏感覺到一絲恐懼，“魔族威脅著我們，所以一定要有人去對抗它們。”

秦舞陽沒有作聲，他沉默著。忽然，他開口說道：“有點乏了，我先回去休息了。”

語畢，秦舞陽便徑自從演武場離開。

“這個家伙……”呂顏疑惑地看著他遠去的背影。

這時，她注意到門口有動靜，一個白色身影自黑暗的廊亭中一步步走過來。

“不錯，這次竟然被你察覺了。”

“拜托，我又不是聾了。”

來人正是哲言。

等他走進明亮的演武場后，呂顏便看見他的白衣上又沾了些血漬。

“你又出城圍獵了么？”

“沒辦法，不知為何，最近這幾天魔族出動的有些太過頻繁了。”哲言在呂顏腳邊坐了下來，將頭靠著她的大腿。

“很累吧。”呂顏用手輕輕為他按摩頭上的百會穴，“下次出去帶上我，總能幫點忙的。”

“不著急，以后會有機會的。”哲言舒服地瞇起眼睛，“前些日子闖入碧落天的刺客找到了。”

“身份確認了么？是誰派來的？”

“找不到答案了，那兩人在城內一處荒廟被找到時已經死了。”哲言繼續說道，“死狀很慘，兩人被撕成了十幾塊。”

呂顏身體一僵，她的手指停下，眉頭蹙起。

被撕成碎片？這樣殺人的方式，簡直就像……魔族。

屋外的星空，烏云逐漸凝聚過來，似乎暴雨即將來臨。

“放心，不可能是魔族干的，這兒可是天啟城內。”哲言似乎知道呂顏心中所想，他站起身來對呂顏叮囑道：“總之，最近這些日子你要小心點。”

呂顏心中詫異，這是第二次有人讓自己當心了。在此之前，秦舞陽也囑咐過她。

“嗯。”呂顏心不在焉地點了點頭。

“對了，收到城主府春獵的通知了么？”

“昨天剛收到，不過，這次春獵為什么要我和江尺一同前往？”

所謂春獵，也叫春搜，每兩年一次，是由各地官府組織進行。春天是獸類繁殖的季節，要對野獸的數量進行搜索和統計，獵捕之時是有所取舍的。對于已經妊娠受孕的動物，則不在獵殺的范圍之內。天啟城作為云陽帝國的一大重城，自然也是有春獵這項活動的。只不過依照慣例，春獵是由城主府負責，何時會要求修行者參與？

“既然是城主府的安排，去就是了，就當散散心。秦舞陽因為眼睛的關系沒辦法去，所以這次就你和江尺兩人前往。我明天還得出去一趟，所以就沒辦法陪你們一起了。”哲言無力地笑了笑。

哲言用力揉了揉呂顏的腦袋，然后朝著黑夜走去。

“哲言大人！”呂顏不自覺地叫住他。

挺拔的背影緩緩轉身，呂顏對他說道：“……出去要注意安全，別太逞強。”

哲言先是一愣，隨機隨即臉上笑容越發溫柔和，他對著呂顏擺了擺手，身影融入了黑夜。

呂顏將青鋒歸鞘，輕輕嘆了口氣，這股不安是怎么回事。

那兩名刺客的死亡，也許只是意外罷了，天啟城這么大，其中江湖人士必然不少，招惹到一些心狠手辣地人被殘忍殺死也不足為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