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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搏命

  • 霸府
  • 魯橋
  • 3401字
  • 2020-11-01 06:06:00

何遇知道,天雄堡的人潮攻勢要開始了。果不其然,戰鼓聲中,對方營寨中沖出大隊重甲軍士,鼓噪吶喊,推著壕車,開始強行架橋。

壕車裹著鐵皮,折成三疊,下有轱轆,較之前幾日所用壕車,形制大了不止一倍,想必也是慕容楷支援的軍械。

箭如雨下,石如雷擊。因為對岸居高臨下的火力壓制,陳家塢這次沒有能阻擋天雄堡架橋。

不到半個時辰,一座堅固的裝甲木橋已架設在護城河上。

天昏地暗,慘淡無光。

陳家塢守城將士,看著護城河上的壕車,仿佛看到了一條黃泉路。

一旦失去護城河的阻隔,天雄堡人多勢眾的優勢便會發揮出來,那時,陳家塢能否守住,就不好說了。

叮叮,叮叮。。。。。一陣清越的鳴金聲飄入耳中,天雄堡所有攻勢全部停了下來。戰場之上一片死寂,只剩下寒風呼號的聲音。

暮色之中,天雄堡陣中緩步走出一騎,正是堡主刁豹。他全身披掛,臉有得色,四周一圈長盾護持。

“陳宗主何在,歇馬嶺一別,刁某日夜思念,請出來一見?!钡蟊獩_著城上喊話。

陳敬立于城垛之上,沖下一抱拳道:“刁宗主別來無恙,陳敬在此,閣下有何賜教?!?

刁豹陰測測大笑:“陳宗主快人快語,刁某也就直說了,陳家塢所依仗的不過是這二十丈護城河,現在護城河已破,城破只在刁某一念之間?!?

“不過,刁某愛惜人才,不忍見陳家塢生靈涂炭,所以好言相勸陳宗主棄城,同享富貴?!?

“刁某以項上人頭做保,前事不糾,絕不為難陳家塢上下,陳宗主意下如何?!?

陳敬怒極而笑:“天雄堡謀我田地,殺我塢民,還說什么同享富貴。前年,刁宗主攻打山陽堡,也是用項上人頭做保,最后殺得山陽堡雞犬不留。這樣的英雄壯舉,陳某雖未親見,還是略有耳聞的?!?

刁豹被當場揭短,氣脹了面皮,大聲威脅:“陳宗主既是不聽良言,那老夫只有下令攻城了,可惜啊,陳家塢百年基業,上萬百姓就要毀在你這孺子手上了,哎。。。。??上?,可嘆那。”說罷,打馬回陣。

陳敬大怒,正欲盤弓射殺刁豹。何遇靠過來,輕聲道:“郞主息怒,請與刁豹虛以委蛇,寬限一日,卑職別有計較?!?

陳敬臉現疑惑,但素知他穩重多智,此時雖不便細問,但必有良策。

陳敬依言,發出一聲長嘆,黯然喊話:“刁宗主留步,可容我思考一日,明日再做計較。”

刁豹眼睛一亮,撥馬回頭,故作慷慨道:“陳宗主不愧人中龍鳳,識得時務,既如此,刁某便寬限一日,暫緩攻城,以候宗主佳音?!?

刁豹視陳家塢為甕中之鱉,十拿九穩,能順取,自然不會逆攻。一旦陳敬獻城,落到自己手上,要殺要剮,還不是由得自己。聽說陳敬有一胞妹,姿容絕麗,到時倒要取來看看。他越想越邪乎,興沖沖回營去了。

陳敬從城墻下來,眾頭腦聚到明堂議事。戰事發展出乎所料,眾人心情都非常沉重。大家心知肚明,郞主說考慮獻城,實為托詞。

陳家塢生死存亡,就看明日的廝殺了。無論成敗,在座必有不少人見不到后天的太陽。

陳敬臉沉似水,對何遇發問:“遇之叫我拖延一日,可有良策?”

事關生死,何遇也不賣關子,單刀直入道:“天雄堡傾巢來攻,老家必然空虛,今夜我想和伯鈞兄率領塢中所有騎兵,直搗天雄堡老巢,以解陳家塢之圍。”

何遇有專業的軍事素養,知道消極防守只會死路一條,積極防御尚有一線生機。為今之計,只有你打你的,我打我的,以攻為守,打個時間差,才能轉危為安。

當然,何遇這種想法,也是形同搏命。要是天雄堡防守嚴密,久攻不下,陳家塢的主力大部在外,刁豹一旦攻城,后果不堪設想。但若是坐以待斃,與天雄堡打消耗戰,城破只是早晚的事情。

陳敬臉上肌肉抖動,神情猙獰,也不等別人發話,環視左右道:“我意已決,就按遇之說的辦,今日搏命是死,不搏命也是一死,就看大家的了。”

眾人沒想到何遇想出這樣一招險著,細想來風險不小,但收益也大。與其等死,不如轟轟烈烈大戰一場。所以,陳敬決心一下,眾人并不覺有多恐懼,反而有一種沙場賭命的興奮勁頭。

李鈞本欲和何遇一起出擊,但被陳敬阻止了。大軍一出,城內勢必空虛,李鈞是城防高手,需要他統籌指揮。

乾坤一擲,陳敬決定親自出馬了。時間很緊,一聲令下,塢中騎兵迅速集結。輕兵急進,減重很是必要。眾將士卸了盔甲,只攜帶進攻武器,堅決做決死突擊。

有死無生,向死而進。

燈兒也是一身短打,槍箭齊備,緊隨何遇身旁。今日之事,兇險異常。何遇若死,燈兒必不獨生,既然這樣,那還不如夫婦同死來得痛快。

燈兒出身軍戶,武藝不弱,只是不曾上陣廝殺過。今日首上戰場,身邊就是摯愛夫君,心中與其說是緊張,不如說是興奮,甚至于些許崇高感。

騎兵守城用途不大,這次孤注一擲,陳家塢能上馬的都來了。

上至白發老人,下至弱冠少年,勉強算來有八百多騎。

何遇環視四周,陳卿云、李鈺都束裝待發,年過七旬的老總管李令也策馬挺槍,立于戰騎之中。

此計為何遇所提,便由他全盤指揮。為掩人耳目,何遇決定,將八百余騎,分成十二撥依次從西、北、東三門悄悄通過,沿著小道急走,半個時辰后在歇馬嶺匯合。

早有哨探回來報告,三門敵軍已撤離大半,可以放心繞過。

一聲令下,眾將士人銜枚,馬裹蹄,悄無聲息依次帶離。何遇催馬剛動,陳卿云拍馬過來,和燈兒一左一右靠在何遇身邊。燈兒老大不愿意,嘴巴撅起多高,一句話也不和何遇說了。

何遇心中有事,管不了這些兒女情長了。半個時辰之后,眾人在歇馬嶺會齊,清點人數,一騎不少,表明分進合擊的戰略已然成功一半。

天雄堡距陳家塢七八十里,得有一個時辰才能趕到。眾人催馬疾馳,終于在半夜時分趕到天雄堡城下。

天雄堡建于兩山之間,是一座巨大方城,四角同樣建有角樓,只是因為沒有活水,城樓前面沒有護城河。從建筑規模來看,天雄堡又比陳家塢氣派不少。

今夜無月,北風呼嘯,四周漆黑一片,遠處的山影像各種怪物一樣高低起伏,陰森森像是要躍起搏人。

堡上火光寥寥,更無一個人影走動。何遇有些遲疑道:“郞主,天雄堡不見一人,不知是否有詐?!?

陳敬臉上閃過一絲決絕,果斷道:”有進無退,就是有詐,我們也是拼了?!耙粨]手,便有部曲扛著云梯,便要攀城。

”且慢,讓我去?!?

何遇翻身下馬,從懷里掏出攀城飛爪,掩到城下,使勁一甩,勾住暗影中的一座墻垛。

拉了拉繩索,確定勾得結實,何遇便開始向上攀援。徒手攀援是特種兵拿手好戲,他駕輕就熟,幾個起落,就已攀上城頭。

眾人心都提到嗓子眼,看著何遇像猿猴一樣,很快登上城頭,心中暗自喝彩。

何遇四下一看,幾串氣死風燈在風中飄舞,幾名守城軍士拄著長矛,留著哈喇子半依在城墻上,正睡得香甜。

何遇躡手躡腳走下城樓,摸到城下耳房,這里裝有開閉城門的機關。一名守軍覺察到聲響,睡眼朦朧問道:”誰呀?干什么的?“

沒等何遇應答,另一名守軍含糊回道:”是耗子,放心睡覺,咱天雄堡有太原王撐腰,誰敢過來討沒趣?!?

“呵呵,明年的今日就是二位的周年?!焙斡銮那拿诉^去,橫起刀刃,一刀一個,直接抹了脖子。

一陣摸索,終于找到關啟城門的絞索,一陣轉動,城門悄無聲息地緩緩打開。

何遇手拿馬燈,站在城門正中,沖著城外不停揮舞。

陳敬大喜,一拉臉上蒙巾,沉聲命令:“遇之已經得手,大家伙兒沖殺進去,速度要快,下手要狠?!?

李鈺補充道:“放火的兄弟跟著我,去上風放火?!?

呀。。。呀。。。呀。。。

殺呀。。。殺呀。。呀。。。

眾人大聲吶喊,緊催戰馬,向著城內沖去。夜深人靜,天雄堡已是進入夢鄉。值更部曲又疏于防備,喊殺聲一起,都不知道敵人從何而來,雞飛狗跳,頓時亂成一團。

燈兒牽著白馬,沖到何遇身邊。何遇躍上馬背,向內堡沖殺。陳家塢部曲紅著眼睛,槍刺馬踏,見人便殺,如同索命無常,地域惡鬼。

李令因為公事來過天雄堡幾次,知道校場所在。他命人在校場內擂鼓聚將。古代軍法嚴苛,三通鼓不到,便要斬首。

天雄堡部曲從夢中醒來,正像沒頭蒼蠅一樣,亂成一團,一聽鼓聲,急忙向著校場聚集。

李令早在校場口伏下弓手,來一個射一個,來兩個射一雙。片刻功夫,將堡中部曲射殺大半。

姜還是老的辣,這一通射殺下來,天雄堡的防御就瓦解了。

這時風助火勢,延燒蔓延,十余丈的火苗直竄半空,映紅了半邊天。整個天雄堡如同修羅地獄,哭天喊地,哀嚎一片。

陳敬命人縱馬狂呼:“乞活軍三萬人在此,抗命者殺無赦?!保ㄆ蚧钴?,東晉時期活躍于黃河南北的漢族武裝流民集團。乞活,顧名思義,亂世乞求活命,悲壯凄慘可見一般。乞活軍活動分散,沒有形成統一組織,各路乞活軍有單獨活動,也有依附各種勢力。)

此時天色將明,被驚醒的天雄堡塢民三三兩兩跪在道路兩旁,以示馴服。燈兒初上戰場,倒也不膽怯,一連射中好幾個敵人。

何遇關心問:“燈兒,怕不怕?”燈兒回答:“和夫君在一起,不怕,我不殺他,他就殺我,怕也沒用?!?

無關對錯,只關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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